“隻是按計劃在進行。”李察老老實實地說。


    “還準備呆幾年再晉入大魔導師?”梵琳問。


    這個問題,李察早就不知道想了多久,立刻就說:“至少四年吧,有可能還要更長一些。目前我就隻能想到這麽多。”


    “四年,好象比我想象中的要長一些。我原本以為三年就足夠了。”梵琳一邊說,一邊揮手,大殿中憑空起了少許時光之力,凝聚成一套茶具。也不見梵琳沏茶,而是拿起茶壺就倒,從壺嘴裏自然而然的就倒出一縷清茶,茶香頃刻間滿溢大殿。


    梵琳推了一杯茶給李察,自己則拿起另一杯淺淺飲著。


    李察喝了一口茶,立刻噴出一口清氣,讚道:“好茶!”然後,他才整理了一下思路,對梵琳說:“正常來說,三年確實夠了。但我並不是一個可以放下一切,一個人在強者之途上走下去的人。我還有很多的責任,我需要照顧領地,開拓位麵,並且提升追隨者們的實力。另外,還有許多承諾需要去完成。”


    梵琳點了點頭,悠悠地問:“你在絕域戰場中見過菲利浦嗎?他現在怎麽樣了?”


    “陛下?”李察苦笑,說:“陛下收複的是旭日初升之所,那種程度的戰鬥遠遠超出了我的能力,我怎麽可能參與得進去?陛下一直沒有來過日不落之都,我也就沒有見過他。最近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過陛下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是還駐守在旭日初升之所,還是去了其它什麽地方。等我再回絕域戰場時,會想辦法打聽一下陛下的消息。”


    “不用。我隻要隔段時間知道他的狀態就可以了,無須刻意打聽。”梵琳說。


    李察看著梵琳,卻見她雲淡風輕,恬恬淡淡的,根本不象是生氣或者是牽掛著菲利浦的樣子,不覺有些奇怪。


    梵琳看了李察的表情,不禁笑道:“臭小子,又在胡想什麽!”


    “我在想,陛下冒的風險可不小呢,您為何不去幫幫他?”


    梵琳輕歎一聲,說:“我是不能離開這座永恒龍殿的,除非永恒與時光之龍找到了另一個可以替代我的神眷者。”


    “流砂?”李察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


    梵琳點了點頭。


    李察很快鎮定下來,張了張嘴,似是想問什麽,卻沒有開口,而是把所有的問題都放在了心裏。梵琳看了,眼眸神處閃過一線感慨,又在心底輕歎一聲。


    太像了。


    李察和流砂,幾乎和當年的菲利浦和梵琳一模一樣,做事的方式、所走的道路也極為類似。他們兩個,其實正不知不覺的走在菲利浦和梵琳的老路上。李察和流砂都太聰明,也想得太多,總想著是否能夠為對方多做些什麽,卻忘記了去問問這是不是對方想要的。


    年輕的時候,總想思慮周詳,卻不知道這恰是顧慮重重,反而推遠了彼此的距離。然而,這就是青春。


    梵琳終是決定再推他們一下,於是說:“現在這暫時還不是問題,我還不想離開這座神殿呢。所以你們還有足夠多的時間在一起,多說說話,多在一起戰鬥吧,流砂是個很好的幫手。”


    李察仔細揣摩著梵琳的話,終於明白了其中的一些含義,於是問:“梵琳殿下,如果您離開了神殿,會去哪裏?”


    “去一個無光的世界。具體在哪裏,我卻是不能說的,就是想說,也說不出。如果我們在神殿中呆得累了,就可以選擇去那個地方。然後,新的神眷者就需要接管龍殿。”梵琳說。


    梵琳的聲音柔和而動聽,李察卻聽得隱有陣陣寒意。


    他聽出了梵琳的意思,那就是當梵琳厭倦了坐守龍殿的生活,前往另一個世界時,流砂就需要接手梵琳的位置。或許這其中還有某些條件可以脫身,但現在流砂顯然是不具備這些條件的。李察是極聰明的,立刻想到了前幾次梵琳要求他給流砂分配神恩的事。顯然,大量的神恩或許就是其中的關鍵。


    “是不是和獻祭有關?”李察試探著問。


    梵琳笑而不語。李察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這件事也是說不出來的。永恒與時光之龍威能無窮,有太多的手段讓人們,特別是它的神術者無法泄露出不該說的機密。所以梵琳隻能用這種方式慢慢誘導。


    那就確實和神恩有關了。


    李察點了點頭,然後說:“我這次帶來不少的祭品。能不能再安排兩次……”


    梵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製止李察再說下去,然後笑笑,說:“壞事偶爾幹一次兩次還是可以的,幹多了可就不好了。你不用擔心,隻要我心情足夠好,就可以在這裏一直呆下去。這件事,可沒什麽人能夠勉強得了我。”


    “但是……這會不會犧牲太大了。”李察問。他很在乎流砂,卻不代表其他人也要為流砂犧牲。


    “所以,我需要心情好,心情好,就不會想走。”梵琳笑著,笑得象隻狐狸。她開心的時候,原來也可以風情無雙。


    “那怎麽能讓您心情好呢?”李察立刻謙虛地問。


    “現在啊,很簡單!你去絕域戰場的時候,給我看牢那個死胖子!若是他敢和什麽女人勾勾搭搭,立刻回來告訴我!就是達克索達斯女人也不行!”梵琳一臉殺氣。


    章四十八 還是不要知道


    李察無言。


    在絕域戰場那種地方勾搭女人?那種地方會有什麽樣的女人?李察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白夜這個殺神。至於達克索達斯,李察就沒遇到過可以用女人來形容的種族,最多說是雌性。


    “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辦好!”李察咬牙道。這麽一點小事,哪還有推托的餘地?


    回到諾蘭德的第一時間,李察就派人去召集追隨者。現在他左右無事,於是就和梵琳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倒是聽到了不少大神官的往事。梵琳今天的話也格外的多,什麽都可以和李察說。


    茶喝過了一遍又一遍,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應李察的要求,從時光之力凝聚成的小茶壺裏倒出來的就變成了酒。有了酒,李察就變得更加收放自如,和梵琳有說有笑地聊著,就象一對多年知心的好友。


    “你這小子,變得越來越膽大了嘛!簡直和你父親年輕時候一模一樣,還敢開我的玩笑!”梵琳忽然似笑非笑地說。


    李察嘿嘿一笑,說:“這不是為了討您的歡心嗎?”


    梵琳唇邊露出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問:“你這算是為了流砂?”


    “是的,所以隻好委屈您了。”李察厚著臉皮說。他發現,自己的性格似乎正在轉變,而轉變的起因,卻是在絕域戰場上經常和那些處於底層的普通聖域喝酒喧鬧。


    梵琳卻不想這樣放過李察:“真是這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事。你為了山與海可以去卡蘭多,差點死掉。為了蘇海倫又一言不發的就去了絕域戰場。那流砂呢?她在你心裏又是什麽樣的地位,你準備怎麽處理她們三個之間的關係?”


    李察毫不奇怪梵琳知道得如此之多,她隻要願意,幾乎沒有任何不能夠知道的事情。當然,使用這種強悍逆天的能力,梵琳也必然要付出不菲的代價。梵琳能夠知道這麽多,可見她對流砂和李察的重視,隻不過,她的問題太過尖銳,直接刺中了李察一直不敢去麵對的軟肋,讓李察一時無聲,忽略了梵琳背後的關注。


    “我……”李察張了張口,卻沒有了下文。他低著頭,用力搓著雙手,自己亦不知道應該如何措詞,該從哪裏開始。


    “先說說流砂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地位吧!為什麽你去絕域戰場前,都不來見她一麵。”梵琳提醒著李察。


    “我也說不清楚,讓我想想……”李察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抬起了頭,說:“老師,流砂和山與海,誰更重要,我也無法分辨。她們對我都非常重要,重要到了我必須為她們付出一切的地步,所以我說不出來。去卡蘭多,去絕域戰場,都是我必須去做的,沒有任何理由回避。至於沒有來見流砂,那是因為我知道,一旦見到了她,我恐怕就去不了絕域戰場了。這種情況,哪怕隻有一點可能,我也不能讓它出現。我必須去。”


    梵琳繼續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追問道:“那她們三個人誰更重要一些?如果以後她們起了衝突呢,你準備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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