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巨魔部落的營地也是修建在一個小型的廢墟內,不知原本是作什麽用途的。除了森林中的巨魔外,在營地中也不斷湧出一頭頭巨魔。營地中的巨魔半數是染著紅頂鬃毛,沒有什麽智慧的戰士,另外一半則染著暗紅色的鬃毛,明顯比同類更加高大健壯,身上的裝飾更加繁複鮮豔,同時也顯得更有智慧。


    驟然在不利的地形下被圍攻,李察卻毫不慌亂。他大致估算了一下方位,揮手一顆火球射出,在距離地麵三米的空中爆炸。火浪刹那間覆蓋了營地一角,裏麵傳出數聲痛苦的叫喊,幾頭巨魔從藏身的地方逃了出來,身上都燃燒著魔法火焰,燒得他們痛苦嘯叫不已。不過李察知道,對這些擁有十級力量的巨魔來說,一顆沒有任何超魔效果的火球算不上致命的傷害。


    李察在意識中一聲召喚,森林內即響起成片的尖銳嘯音,一排投斧從林中擲出,將暴露出來的巨魔全部斬殺。


    森林中,人形戰士已經和巨魔們纏鬥在一起,剛德和提拉米蘇成為兩架絞肉機,普通的巨魔戰士根本不是他們全力一擊的對手。奧拉爾則開始吟唱戰歌,讓一個個人形戰士更加凶猛。隨著精靈詩人等級的提高,精靈戰歌的效力也相應提升。現在的精靈詩人可以讓幾十米內的戰士們獲得激勵,戰力提升幅度接近一成。單純提升的效果,戰歌遠不如魔法和神術,但是戰歌的範圍之大,影響數量之多,卻遠遠超過相應的魔法和神術。


    人形戰士們裝備極為精良,遠不是還在混合使用木頭、骨頭和鐵器的巨魔可比。他們又有戰歌、魔法和神術的三重加持,即使在森林中個體戰力也不遜色於巨魔。因此纏戰中,人形戰士損傷不大,反而是擁有環境優勢的巨魔不斷出現死傷。而且戰局開始不久,一個接一個的黑武士就加入了戰鬥。這些精銳的不死生物不知疼痛,不畏死亡,就是巨魔們也為之戰栗。


    在森林邊緣,李察再次從樹後閃出,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子,用魔力一催,隨即在麵前出現六頭凶暴熊,這批魔法生物一陣咆哮,就衝向了幾十米外的巨魔營地。然而從營地中瞬間飛出幾根短矛,幾乎把四頭凶暴熊直接釘穿!而衝到營地邊緣的兩頭凶暴熊還沒有發威,兩頭高達三米的巨魔就猛然衝出,長矛閃電般刺入凶暴熊的嘴裏,沒柄而入!兩頭凶暴熊掙紮了幾下,就化為魔法能量,消散在空中。


    看到如此戰果,李察不禁雙眉一皺。巨魔都是天生的獵人,他們對各類野獸的殺傷力堪稱無與倫比。兩個體形格外巨大的巨魔有著接近十三級的戰力,又是瞬間攻擊要害,因此秒殺了李察的召喚生物。


    召喚凶暴熊失敗,李察卻並不著急。他先是向兩個高階巨魔藏身的地方射了一發火球,燒得他們慘叫不已,然後又縮回樹後,躲過從營地中飛射出來的三根短矛。


    隨後李察念誦咒語,雙手一揮,在森林邊緣又整整出現了十頭凶暴野豬!


    這是四級的自然召喚,對李察而言消耗非常輕。十頭凶暴野豬向巨魔營地發起了衝擊,然後不出所料,在半路上就全被巨魔們用擲矛消滅幹淨。李察隻是淡淡一笑,揮手間又是十頭野豬。巨魔獵人全力之下,殺凶暴熊需要一矛,殺凶暴野豬也需要一矛。營地裏還駐守著十幾個巨魔,每個巨魔獵手最多也就背四五支短矛。四級的自然召喚,李察可還能放十來個呢!


    第三波野豬被消滅在營地的邊緣,甚至有一頭野豬已經鑽進了營地,才被一名巨魔戰士給幹掉。顯然,巨魔獵人們已經沒有投矛了。在三波召喚物的間歇,李察還連續對營地射出了四發火球,每次都準確在巨魔藏身處上方炸開。火浪反複犁過營地,而巨魔們的慘叫聲則越來越低沉。


    有兩頭重傷的巨魔戰士終於忍不住從營地中衝了出來,其中還包括了一名高達三米的狂戰士。然而他們僅僅衝到半途,就被李察用遲緩術大幅降低了速度,然後拋擲兵一波飛斧,即將他們斬殺。


    依靠森林和拋擲兵的掩護,李察就用低級魔法的組合消磨著營地內巨魔的生命。顯然再這樣下去,營地內的巨魔都會被李察磨死。森林中的戰況也非常平穩,哪怕是十三級的巨魔狂戰士,也不是剛德、水花和羅浮這些人的對手。剛德和水花如果啟動套裝能力,更會一擊必殺。


    當李察再次召喚出十頭野豬試探對手時,營地內的巨魔終於忍受不住李察無窮無盡的低級魔法騷擾,悉數衝了出來。巨魔已經不到十頭,大多是高階的狂戰士,但在中間卻簇擁著一個相對十分瘦小幹枯的年邁巨魔,他戴著巨大的木製麵具,全身塗抹著鮮豔的雜色,頭頂、肩頭、手腕上裝飾著數量眾多的豔麗羽毛。


    章七十五 曆史和預言


    這個巨魔一離開營地,在狂戰士的護衛下居然開始念誦咒語,然後雙手一揮,一團酸霧憑空出現,把所有的凶暴野豬都籠罩在內。在酸霧的腐蝕下,十頭凶暴野豬痛苦地吼叫著,近半沒有衝出酸霧範圍就化為魔法能量。餘下的剛剛衝到巨魔麵前,就全部被砍倒。


    這名巨魔祭祀倒是讓李察有些吃驚,能夠放出六級魔法,在巨魔帝國時期也是高級祭祀的一員了。但是巨魔祭祀既然暴露在李察麵前,那麽李察就不準備讓他再放魔法了。


    首先,李察以同樣的酸霧術把包括巨魔祭祀的所有巨魔都籠罩在內。同樣的酸霧術,在李察手中釋放出來,麵積比對手大了一倍,酸霧內的殺傷力也增強了一半。即使如此,巨魔生命力頑強,狂戰士也能夠在酸霧下生存很久。可是巨魔祭祀卻沒有狂戰士那樣強悍的體質,在酸霧的持續傷害下,他不時會痛苦地嘶吼一聲,卻是再也放不出完整的高級魔法了。


    酸霧終於散去,巨魔祭祀剛要念誦咒語,又是一顆火球飛來。火浪過後,巨魔祭祀的新魔法剛剛念了一半,忽然發不出任何聲音。原來李察連續放了兩個沉默術,前一個失敗了,後一個卻成功中斷了祭祀的施法。再接下來,又是一片酸霧,再把所有巨魔都蓋在下麵。


    直到被緋色一劍刺倒,巨魔祭祀都沒能放出第二個六級魔法。


    戰鬥結束了。戰後清點,活捉了二十多個巨魔,斬殺的數量則是活捉的三倍。而李察一方隻戰死了三名人形戰士和一個拋擲兵。


    李察先是巡視了一圈巨魔的營地。這片營地的建築風格和朱布瓦爾的軍營很相似,但要簡陋得多。營地由巨石搭建牆壁,隻在少數地方修建了有頂的石屋,看來隻供祭祀和高階的狂戰士居住。沒有智慧的普通紅頂巨魔則直接睡在外圍的院子裏。在中央的石屋內,李察看到了一尊小巧的石雕犀牛,能夠從石像上感應到極淡的神性氣息,看來是這個巨魔部落崇拜的聖靈了。在犀牛像前,擺放著一個石盆,裏麵堆滿了木炭,還在冒著詭異的淡藍色火焰。炭盆底部,居然彌漫著一層濃稠的暗紅液體,看起來像是某種生物的血液。


    牆壁上掛著一麵木製麵具,另外牆壁上的架子上則放著一些不知名的藥草和獸骨。看來這就是巨魔祭祀所住的地方了。在角落裏,李察意外地發現了幾塊石板,上麵刻滿了巨魔文字,從刻痕來看有新有舊,最新的一塊則是最近才被刻上文字的,看來是出自巨魔祭祀之手。這些石板上的巨魔語相對簡單得多,李察一一檢視,已經能夠理解上麵的內容。


    在最古老的一塊石板上,記載著三段文字:


    “我們成功的從朱布瓦爾逃了出來,來到安息之穀。這裏還有最後的水源和森林,願不死的森林能夠給我們充足的食物。


    祖卡已經不再回應我們的召喚。邪靈則一直在誘惑著我們,我們需要找到新的聖靈,還有水源。


    森林枯死了一半,水更少了。我們必須殺死所有被邪靈誘惑的人。他們喝同樣多的水。”


    這是一塊沉甸甸的石板,不知道在多少年前刻印而成,上麵記載的內容雖然少,卻讓李察也深深感覺到刻下這些文字的那位巨魔祭祀的絕望。


    第二塊石板上刻的內容則更多。


    “我們找到了新的聖靈,偉大的庫姆。犀神願意庇護我們,在它的意誌下,邪靈收斂了爪牙。但還是不斷有族人受到誘惑。


    在庫姆的指引下,我們又找到了一口泉眼。現在終於不用殺死弱小的孩子了。但年老的巨魔仍然需要離開。”


    接下來的幾塊石板,依舊在敘述這個部落的曆史。庫姆成為守護聖靈後,這個部落終於擺脫了滅亡的危機,他們有了水,並且能夠抗拒邪靈的引誘,雖然不是那麽有效。隨後在某一年,一條幹涸了不知多久的河流突然又有了水!


    整個朱布瓦爾漸漸的重新有了生機,森林開始複活,大地也有了綠意。在這塊石板上,還刻了一幅簡略的地圖,以顯示這條生命之河。


    李察把簡圖和自己記憶中的地圖一對照,發現這條河是源起蒼白高地,穿越整個朱布瓦爾地區,最終消失在染血之地的一條河流。河流不大,流經區域卻十分重要。


    但在接下來的一塊石板上,隻提到一件事,就是原本巨魔帝國的王族,血牙部落,終於抵抗不住邪靈的誘惑,整個部落完全墮落,不知去向。


    最新的石板上,則隻有簡短的一段話,這個名為血頂部落的巨魔祭祀,想要到朱布瓦爾取回昔日巨魔帝國的三件聖器,但是所有派往朱布瓦爾廢墟的勇士卻都一去不複返。最終,這位祭祀發現朱布瓦爾有奇異的生物在活動。所以他在這座靠近朱布瓦爾的廢墟建立了前哨站,並修建了庫姆的聖廟,準備依靠庫姆的力量一點點深入朱布瓦爾。


    看完了這些石板,李察隻覺得心中沉甸甸的。那是悠久時間積累下來的重負。當可能是數千年的曆史凝結在幾塊石板上時,每一筆刻痕都凝結了無數時光和歲月的力量。


    李察把石板搬出了聖廟,準備拿去給流砂看看。另外,他也覺得有必要和這位巨魔祭祀談談。邪靈,失蹤的巨魔王族,以及朱布瓦爾的異常,似乎都聯係在一起。再想到巨魔之都內始終彌漫不散的淡淡亡靈氣息,讓李察也感到有些不安。


    在院落中,流砂正指揮幾個人形戰士把一塊半埋在泥土裏的石碑挖出來,然後再讓他們清理掉浮土。這塊石碑和在朱布瓦爾廢墟內的許多石碑一模一樣,不同的隻是上麵刻印的內容。


    營地中央,巨魔俘虜們都被牢牢捆住,並由人形戰士們嚴密看守著。巨魔的生命力極強,隻要不是切斷手腳這類的傷勢,任何重傷都能夠在一段時間後自行恢複,無須特殊的治療。在不遠處,李察的那匹小獨角獸正煩躁不安地打著轉,不時用蹄子刨土。它那堪稱華美秀氣的銀蹄踏在地上,卻能把厚厚的石板踩裂。伊俄正站在獨角獸旁,不斷撫摸著它的鬃毛,手上神力光輝不斷閃動,安撫著它。獨角獸對狂戰士和巨魔祭祀視若無睹,卻隻對幾個沒有智慧的巨魔怒視不已。如果不是伊俄強壓著它,它早已撲上去了。


    李察走進院落,看到這幅景象,雙眉微皺,在意識內對獨角獸下了一個嚴厲的命令。最終,作為母巢造物的獨角獸壓製了血脈本能,終於安靜了一些。


    伊俄看到李察手中的石板,眼睛一亮,說:“巨魔石板?給我看看,這上麵應該記載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李察把石板交到了伊俄手裏,說:“這上麵提到最多的就是邪靈,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另外我在朱布瓦爾裏總是會感覺到亡靈的氣息,難道這裏被什麽高級亡靈給占據了?”


    伊俄一邊翻閱著石板,一邊說:“這很正常。象這類巨魔都市,往往會有一個巨大的墓室。時間足夠長的話,亡靈氣息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喚醒那些精心保管的屍體。而且巨魔有一種獨有的方式保管靈魂,所以它們很容易變成不死生物。”


    “你知道的倒挺多的。”李察難得地誇了伊俄一句。


    “天生如此。”戰鬥神官卻不懂得什麽叫謙虛。


    隨後,李察把巨魔祭祀帶到了一個單獨的房間裏,準備審訊。流砂和伊俄也都在場。李察為每個人加持了一個通曉語言後,就坐到巨魔祭祀的對麵,說:“高貴的祭祀,我覺得我們之間可以談談。我很想知道邪靈是什麽,以及在朱布瓦爾裏麵發生了些什麽。如果你希望你的族人們可以活下去的話,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


    巨魔祭祀抬起頭,用有些混濁的眼睛看了一眼李察,用如同野獸嘶吼的聲音說:“你們是想要巨魔的聖器嗎?”


    李察笑笑說:“聖器?那可不一定。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的聖器是什麽。對你們巨魔有用的東西,對我未必有用。但我對朱布瓦爾裏發生了什麽很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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