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拿起麵前的資料,一行行地讀著:“薩馬,今年四十九歲,騎士頭銜,領地艾草莊園,麵積0.2平方公裏,人口三百。妻子蘭妮女士,四十二歲,父親為恩多·阿克蒙德騎士,為阿克蒙德家族遠支,但這一支中兩百年內沒有出現血脈覺醒者。薩馬騎士共有子女三名,長子埃爾文,二十二歲,長女麗沙,十七歲,次女絲蒂,十六歲……”


    “你要幹什麽?!”埃爾文忽然怒吼,拚命想要撲向李察!但是兩名親衛早就有所戒備,立刻出手,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埃爾文死命掙紮著,布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李察,不斷嘶吼著:“你要是敢動我家裏人的一根汗毛,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李察絲毫沒有對受到的威脅表示出任何情緒,淡淡地說:“看不出來,你還挺以家人為重。不過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諾蘭德每個家族在對付叛亂的首惡時,從來都隻有一個懲罰,滅族嗎?”


    “你敢!”埃爾文已經聲嘶力歇。他忽然迸發鬥氣,想要從地上躍起,但是一名親衛立刻重重一腳踏在埃爾文的後腰上,把他死死踩在地上。這名親衛一腳踏下,立刻把埃爾文的鬥氣全部踏碎。


    “兩個小小的騎士而已,就是再多一倍,你說,我有什麽不敢的?”李察淡淡地問。


    埃爾文忽然泄了氣,低沉地說:“李察,你殺了我吧,放過我的親人!”


    “可能嗎?”


    李察的反問讓埃爾文臉色蒼白,他扭動掙紮,喉嚨中發出野獸般的嗬嗬響聲。埃爾文知道,接下來,就是宣判了。


    李察又看了看手中的資料,說:“不過,滅族實在是太便宜你了。你的父母還很健康,所以我會把他們送進礦山的底層,挖礦挖到死為止。而你的兩個妹妹,嗯,這上麵還有畫像,看起來長得不錯,殺了也很浪費。我想把她們變為奴隸,然後賣給奴隸商人,你看如何?你的其他親戚就不麻煩了,直接殺掉就行。”


    埃爾文嘴裏發出喀喀嚓嚓的咬牙聲,血從嘴角流淌出來!他很清楚,自己的兩個妹妹如果變成奴隸會是什麽下場,也知道礦山的底層黑礦坑內有多麽的殘酷。被扔進那裏的奴隸,很少有能夠活過一年的。李察的處置,比滅族還要冷酷。


    “埃爾文,你幕後的那些主子,看來是不打算出手救你們了。如果你有機會,如果黛玫他們落在你的手裏,你會做得更加殘忍!我一向奉行雙倍報複的原則,而現在最多算是對等報複而已。你應該感到慶幸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要說的嗎?”李察冰冷地問。


    埃爾文掙紮著說:“那些祭品已經賣掉了,得到的錢我可以全部還給你!放過我的家人,我就把背後指使慫恿我的那些人都告訴你!他們才是真正的該死,該受到懲罰!”


    李察笑了,說:“不需要。我已經知道他們都是誰了,這個可不算什麽秘密。我現在暫時還收拾不了他們,但他們也動不了我。我不能和他們立刻拚個你死我活,你是不是很失望?至於那些祭品,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搶到的那份是不得不賣給你那些主人的,不然的話,他們就會象宰條狗那樣把你也給宰了。好了,時間很寶貴,而我之所以願意在你身上浪費這麽多的時間,就是因為你足夠惡毒和可恨。我不恨你背後那些人,因為那是正常的陰謀和鬥爭,雖然往往以你死我活為結局。但是你不同,知道為什麽嗎?因為和入侵者相比,幫凶和叛徒總會更加凶殘。”


    李察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一把短劍,在書房中來回踱步,語氣轉淡,說:“放心,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你的家人。因為死亡隻是一瞬間的痛苦,我還沒有寬容到這種地步。我會永遠地折磨你,讓你的靈魂時時刻刻地掙紮。”


    說完,李察作了個手勢,一名親衛拉開書房的側門,把可可推了進來。


    可可看到書房中的情景,一聲驚呼,捂住了自己的嘴,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埃爾文看到可可,又開始劇烈地掙紮著,嘴裏還在不斷含糊地罵著什麽。


    李察忽然對埃爾文說:“從現在開始,你再罵我一個字,我就會在你家人身上割一刀。相信我的記憶力。”


    埃爾文一怔,目光無比怨毒地盯著李察,卻不敢再吐出一句髒話。但顯然,他在心底已經詛咒了李察不知道多少遍。


    李察看著可可,在他的目光注視下,這個精致而柔弱的女孩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雙臂環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她下意識地躲避著李察的目光,眼中早有淚水在徘徊。


    李察歎了口氣,說:“記得神聖同盟開國的查爾斯大帝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可以原諒錯誤,但絕不寬容背叛’。你看看這個吧!”


    接過李察遞過來的一張紙,可可發現上麵寫的全是自己親族和家人的資料。她要想一下,才明白這張紙的含義,小臉瞬間慘白,雙手也開始抖起來,顫聲說:“李察!我……我沒有背叛你!真的!我還是你的,你可以……可以檢查……”


    李察略感意外的抬頭,看了一眼可可,說:“這麽說,的確不算是完全的背叛。我在離開的時候,有意給你們留下足夠多的機會,如果你真的懂得恪守自己應盡的義務,就不應該私下和他碰麵。這樣的話,也許我會看在你的付出和真誠份上,重新還給你自由。但很可惜,你沒有讓我從你身上看到我希望的品質。這座浮島上,到處都是眼睛,到處都是耳朵,你做了什麽都瞞不過去的。”


    “對……對不起。”可可低著頭,輕聲說。


    “好了!浪費時間就是浪費神恩。現在,該是了結的時候了!”李察停下腳步,把短劍扔在埃爾文麵前,冷冷地說:“你的罪行稍後再說,但首先,我對你和可可的關係感到厭倦了。想要你家人活著的話,就拿起這把劍,自己把下麵的東西切了吧!那玩意兒很髒!”


    可可又是一聲驚呼,但在李察利劍般的目光下,不得不把下麵的話都吞了回去。


    踩住埃爾文的親衛們鬆了腳。埃爾文臉色蒼白,慢慢爬起來,再拾起短劍。他盯著李察,問:“是不是我按照你說的做了,我的家人就不會有事了?我也可以活下去?”


    李察說:“哪有那麽便宜的事?我會以叛亂罪名,把你家人都變成奴隸,但不是礦奴和妓女。他們會過普通奴隸的生活,勞累困苦,不過隻要好好幹活就可以維持生活。而你,需要為我戰鬥。每場戰爭,你都要衝在最前,退在最後,最危險艱難的任務,我都會第一個派你上!隻要你的拚命讓我滿意,我就會讓你的家人過得舒服一點。”


    埃爾文默默地點了下頭,一咬牙,背轉身開始解衣服。


    “等等!轉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麵!還有你,可可,抬頭!”


    埃爾文的手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他本以為自己夠狠夠毒,但是事到臨頭,卻真的難以下手。在他的心中,兩個想法不斷鬥爭著,一個是撲向可可,一劍刺死這個讓自己昏了頭的女人。而且可可剛才還要讓李察檢查!另一個想法,則是按李察說的去做,至少還能活下去。


    最終,第二個想法占了上風,短劍揮落!


    埃爾文一聲慘叫,血光迸現。但因為手抖得太厲害,未能一劍了事,不得不咬牙再揮了第二和第三劍,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才掉在地上。可可一聲低呼,向後倒下,已經暈了過去。


    如此血腥的一幕,讓溫寧頓和維妮卡看得臉色蒼白,有些要嘔吐的跡象。黛玫要好得多,但小臉也有變化。法斯琪皺緊了眉,沒有說什麽。歌頓的三位騎士則一個個處之泰然,仿佛隻是看了場殺雞而已。


    李察揮了揮手,讓親衛們把可可和埃爾文拉了下去,再讓人把書房的血跡收拾幹淨,這才直接坐在辦公桌上,又拿起準備好的第二份資料。


    法斯琪終於忍不住問:“李察,為什麽不直接滅族?這樣豈不是簡單得多?最多是在他麵前滅族後再殺了他,同樣可以讓他痛苦。”


    李察搖了搖頭,說:“法斯琪小姐,家人隻是埃爾文的一個弱點,但絕不是最大的弱點。他這種人,到了關鍵時刻考慮的隻有自己,他之所以順從,為的隻是活下去而已。如果真為家人考慮,他就不會背叛了。來自分支家族的戰士中,即使在最混亂的時候,真正參與搶劫暴亂的也隻有三分之一而已。”


    法斯琪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李察把手中的資料分別給了三位騎士,那是一張名單,列的都是參與了暴亂和搶劫的戰士和步戰騎士。


    “這些算是首惡,需要處死。但現在形勢不穩,要做得幹脆利落,不能讓那些觀望的人有任何動作的機會,所以隻能請你們三位動手了。”李察說。


    阿西瑞斯迅速把名單瀏覽了一下,說:“五十六個人,嗯,需要五分鍾。”


    李察說:“好,我在這裏等著。”


    三位騎士推門而去,片刻後,一聲長長的慘叫就回蕩在浮島上空。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有的隻是急促的一兩個音節。


    已經接近黃昏了,晚霞如血,鋪滿了大半個天空。浮島上殺氣與血光不斷浮現,隱隱與夜空中的晚霞交織在一起。


    鮮血,終於洗去了浮島上的混亂。


    這個時候,隨著軌道運行,從約瑟夫家族的浮島上,正好可以看到阿克蒙德的浮島。


    在城堡落地窗前,老約瑟夫公爵和雷蒙一坐一站,共同俯視著那座火山矗立的浮島。在他們眼中,似乎看到一柱柱血光正衝天而起。


    老約瑟夫公爵無奈地說:“沒想到歌頓走了,李察卻回來了。這小家夥作事果斷,手段狠辣,已經不比歌頓差多少了。”


    房間中溫度宜人,雷蒙坐在寬大的扶手椅裏,膝蓋以下卻裹著厚厚的毛毯,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凝神望著阿克蒙德的浮島,片刻後歎了口氣,說:“李察比我預想的要難對付得多。他現在是皇家構裝師了,以後想要和他結交的家族會有很多。而且不知道他用了什麽辦法,居然能夠讓永恒龍殿出麵庇護,雖然隻有一年,但是已經足夠長。現在在浮世德,我們已經沒辦法直接對付他了。”


    老約瑟夫緩緩地說:“不過這次內亂,還是讓阿克蒙德家族元氣大傷。從浮島上流出來的祭品中,有不少落在我們的手裏。現在家族存放的祭品足夠三次低級獻祭了,我準備把它們都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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