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染血之地,馬匹就顯得格外重要了。所有從佛薩男爵領奪來的戰馬都在先遣部隊手裏,他們業已成功穿越了紅杉王國邊境地帶,抵達了染血之地。先遣隊中有兩頭迅猛獸跟隨,隻要有它們,李察就能夠大致感應到先遣隊的方向。


    一到山峰陰影裏,一群人就即刻以各種姿勢倒下,開始喝水和小憩。李察則走到陽光下,眯起眼睛看了看空中似乎一動不動的兩輪太陽,無奈地搖了搖頭,回頭大聲說:“都休息吧!我們看來得等到晚上才能出發!”


    於是男人都掙紮著爬起來,開始整理出一塊可以休整的平地,三分熟則架起簡易炊具開始準備做飯。李察擦了下額頭的汗水,回到了陰影中,打開一份地圖研究起來。這份地圖十分簡陋,連染血之地整體的輪廓都描繪不出來,隻在核心地帶標注了染血之地內幾個著名綠洲和營地的大致方位。明顯是出自遊蕩者的手繪地圖,談不上精度,如果以此為前進依據,那多半會離最終目標偏差十萬八千裏。就是這樣一幅簡陋地圖,還是在掃蕩勇氣之神神殿時得到的戰利品。


    在這個位麵,一份地圖就是無價的財富。


    染血之地充滿了莫測的危險,除了綠洲和幾個固定的中立營地外,大片區域在地圖上完全就是一片空白,隻簡單地寫了幾個名詞,有些是公認的地名,有些甚至隻是當地人的稱呼。這片土地真正的通路秘密,都掌握在長年在此穿行的奴隸商隊手裏。


    不過在這幅粗糙的地圖一角,李察已經勾勒出了一條短短的前進路線,以及路線周圍的地形,這是他們先前經過的地方。精確天賦可以讓李察繪出複雜的魔法陣,繪製地圖就更不是問題了。


    精靈詩人跑到李察身邊,問:“主人,我們接下來要幹什麽?”


    李察指了指地圖上一個營地標記,說:“先和我們的人匯合,有了馬匹之後,我們去血石營地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熟悉這一帶的向導,並且找些‘活’幹幹。”


    奧拉爾有些不解:“為什麽我們要到那裏去碰運氣?”


    李察笑了,說:“從今以後,我們就要在染血之地紮根了。因為這裏到處都是異族、人渣和垃圾,而現在,他們就是我們天然的盟友。在這裏,不會有人在意我們是什麽人,來自何方,隻要我們有足夠的實力。”


    “也包括野蠻人嗎?”精靈詩人小心翼翼地問,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李察有些奇怪地看了奧拉爾一眼,回答說:“當然!”


    精靈詩人的臉色現在就不隻是難看,而是有些慘白了。李察若有所思,開始猜測究竟在精靈詩人的身上發生過什麽,才讓他對野蠻人有如此濃重的心理陰影。


    打發掉奧拉爾,李察又走到食人魔提拉米蘇身邊,拍了拍他,說:“多抄幾份魔法卷軸。聽說這東西在這個位麵貴得要死,我們可都指望著這個發財了。另外抄寫魔法卷軸也有助於魔力成長,你的法師等級何時能夠晉升?”


    提拉米蘇抓了抓頭,說:“大約再有一個月吧,我就是十級法師了。”


    食人魔和人類有所不同,他們的魔力要少於同等級的人類法師。十級法師和人類八級法師大致相當。


    李察點點頭,說:“不錯!不過我可是很盼著你到十二級的那一天呢!”


    十二級的食人魔就有可能產生變異,包括再長出一個頭的種族變異,或者是可遇不可求的特殊血脈能力變異。即使是最常見的雙頭食人魔變異也是好的,至少提拉米蘇的施法速度就會加快許多。


    轉了一大圈,和每個人都聊了幾句後,李察才找了個地方坐下,取出一塊獸皮,繼續繪製這幅沒有完成的構裝。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李察已經完全適應在各種環境下繪製構裝了,無論是深藍限量版侏儒王室專用煉金台,還是阿克蒙德浮島那張三十年前的小台子,亦或是眼前這塊僅僅算得上平整的石頭,此時對他來說都完全一樣,絲毫不會影響魔法陣的精度。


    這幅構裝是為剛德準備的初級力量,按現有材料製成後可以提升30%左右的力量,這樣剛德的力量就可與當初的敏泰爵士相當,戰力亦相應會大幅提升。


    流砂坐到李察身邊,一邊看著他繪製構裝,一邊問:“當頭兒不容易吧?”


    李察的魔法筆沒有停,聲音則如繪出的線條那樣工整平淡:“是的,需要考慮每個人和每一件事,也要了解你們每個人的想法。將來,我還要得到你們,以及更多人的信任,而不是單純依靠魔法契約的力量把你們束縛在我身邊。就算我想,我們也沒有那麽多的魔法奴役卷軸了。”


    這時一條完整的曲線畫好,李察收了筆,若有所思地說:“可是信任似乎很難得到。”


    流砂淺淺一笑:“我的你已經得到了。”


    李察也相應笑笑,說:“可是還有他們呢!”


    流砂攏了攏自己的長發,說:“這也簡單,你帶著他們多打幾場勝仗就行了。”


    李察點了點頭:“這倒也是。”


    “不過你似乎忘了一個人。”流砂提醒著李察。


    “誰?”


    “水花。”


    “水花?”李察先是有些奇怪,不過隨即醒悟過來。水花和他之間是有靈魂上的聯係,李察也能夠感覺到少女的位置和有意識的召喚,可是這卻並不意味著李察能夠知道她在想什麽,是高興還是沮喪。原來在無意之間,李察已經忽略了她許久。


    “我明白了,謝謝!”


    流砂淡淡一笑,說:“不用謝我,我還期待著你能夠把我們帶回諾蘭德的那一天呢。”


    李察也微笑,意味深長地回答:“我期待的可是回歸之前的那一天!”


    流砂愕然,然後小臉一板,哼了一聲起身走人。不過能夠看到流砂露出意外的樣子,倒是讓李察小小的有了些成就感。


    章三十三 混亂的秩序


    入夜時分,天空中升起一輪巨大的明月,照耀著整個染血之地,星辰反而變成了布景上的點綴,似乎連這裏的夜空都和動蕩之地的另外一邊不同。在水銀般流瀉的月光下,許多風化嚴重的石柱也在散發著微弱光芒。借著皎潔夜色,李察帶領著眾人出發,並且在淩晨時分和先遣出發的隊伍匯合。


    然而李察見到的是一隊殘兵,人人帶傷,所有的戰馬都失去了,當初的降兵如今更是隻活下來十二個。


    在流砂忙著給先遣隊的傷兵們治療時,李察陰沉著臉,繞著他們走了一圈,把每個人的傷勢都看了看,然後才對為首的步戰騎士說:“誰幹的?”


    “據說是紅色哥薩克的人,他們看中了我們攜帶的戰馬,就說想用一個金幣一匹的價格來購買,這隻有市價的百分之一。我拒絕了,他們立刻就翻臉動手。對方有兩百多人,其中還有十個左右的騎士,實力比我們強了太多,所以最終隻逃出來這麽幾個人。”步戰騎士說。


    這名步戰騎士後背上有一條巨大的傷口,幾乎露出了骨頭。剛見到李察時,傷口還在不斷向外流著膿水。除了這道傷口外,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還有十餘個,可見當日戰況的慘烈。


    “紅色哥薩克……”李察反複念了幾遍這個名字,臉色越來越陰沉,然後問:“襲擊你們的那些人,以後見到了你還認得出嗎?”


    “肯定能認出來!為首的是一個至少有十三級的騎士,他穿了一身紅色重甲,用鋸刃雙手劍,非常好認!”步戰騎士說。


    李察來回踱步,等流砂處理好所有人的傷勢,他才停了下來,拍拍步戰騎士的肩膀,歎了口氣說:“這次幹得不錯,因為你們都活著回來了。戰馬丟了可以搶回來,你們要是戰死了,我到哪裏還能夠找到象你們一樣可以信任的人?”


    現在李察越來越發現,歌頓送給他的這些步戰騎士的價值幾乎無法衡量。


    步戰騎士露出感激之色,掙紮著行了一個一絲不苟的軍禮,才說:“為歌頓大人和阿克蒙德效力,本來就是我們一生的目的!”


    步戰騎士效力的對象中沒有李察,而隻有歌頓和阿克蒙德。


    李察覺察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說什麽,而且周圍聽到這句話的人也覺得理所當然。這就是家族和一個傳奇般領袖的凝聚力。他們效忠的對象以前是歌頓,現在是李察,以後或許會是李察的兒子。不論哪一個,在這些步戰騎士的眼中都是阿克蒙德的一員。歌頓被單獨提出來,是因為他對阿克蒙德家族的貢獻已經大到了足以載入曆史,可以與史上最為出眾的幾位阿克蒙德相提並論的地步。或許再過幾十年,歌頓的功績就會超越所有先輩。


    許多步戰騎士都是一代代為阿克蒙德效力的,阿克蒙德則給他們提供了教育、訓練、社會地位、財富和一條通向更高位置的通道,如果他們本人足夠強大,受到蔭庇的範圍還會更大,血親、親族、甚至團隊。雙方就如冬青藤和冷杉樹,互相纏繞,互相扶持。這也是諾蘭德眾多貴族豪門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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