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幾批出發的人,有回來的,也有回不來的,於是就再也沒有人提出類似建議了。


    當軍營內集結的守備兵已經接近兩百人時,距離神殿的警鍾敲響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神殿方向突然燃起明火,迅速變成熊熊烈火,煙霧衝天,照亮了大半個港口領城。佛薩男爵站在城堡頂層,遙望著正被烈焰吞噬的神殿,臉色陰晴不定。


    李察等人已經重新在神殿前的廣場上集結,這次多了幾十匹戰馬,其中一部分戰馬上馱著捆綁好的盔甲兵器等戰利品。


    神殿已經被匆匆搜查過一遍,有價值的東西基本被一掃而空。除了那張奇異的書頁外,最令人驚喜的收獲就要算是五十塊打磨好的魔力水晶了。除此之外,還有價值近十萬金幣的珠寶和魔法器具。流砂還專門搜羅了兩箱關於勇氣之神的教典,以備日後研究。此外,各類神術卷軸也裝了整整三個箱子。


    勇氣之神的神術卷軸流砂是無法驅動的,從標簽看又都是些低級的神術,實在讓人想不明白收集這些幹什麽。


    章二十五 收獲


    比如說在剛德看來,不能用的卷軸就和廢紙差不多,如果不想留給敵人的話,一把火燒了最簡單。因為真正清掃戰場的時間隻有寥寥十幾分鍾,神殿內有價值的東西數不勝數,根本不可能全部清理出來帶走,比如說勇氣之神神像上就嵌著不少黃金寶石。


    本來埃辛手中的那柄權杖可說價值連城,隻可惜為了抵擋李察威力無倫的火球轟炸用盡了儲存的神力,估計埃辛的神術也是通過權杖取得最大增幅的,所以白水晶已徹底化為灰燼,連權杖本身都扭曲變形。不過這把由黃金、精金和少量黑晶鐵混合鑄造的權杖,光剩下的這部分可以回收再造的材料就價值上萬金幣。


    深藍的學習生涯,已經讓李察成為魔法材料領域的大師級人物,自然清楚知道這次的收獲有多大。在財富初期積累的過程中,搶劫和掠奪的確具備無可比擬的優勢。雖然是帶血的資本,但無疑是最快的途徑。


    另一項特殊的收獲,則是在神官埃辛房間中搜出來的一本日記。這本厚重日記光是上下封皮就占了一半厚度,纏繞的搭扣上附加著複雜的魔法鎖。如果破解失敗的話,魔法鎖中的狂暴能量會立刻把日記摧化成灰。僅從如此嚴密的防護,就知道這本日記上記載的內容肯定非常重要,一個位麵真神牧師的經驗是十分珍貴的。


    李察決定先把這本日記帶回去,至於魔法鎖,本質上屬於魔法陣的一種。隻要是魔法陣,對李察來說就沒什麽太大難度,特別是次級位麵的魔法陣。他隨意看了兩眼,就知道破解不是問題,隻是要花點時間而已。雖然他還不了解這個位麵的魔法語言和符號,但是與諾蘭德位麵的高相似度意味著世界結構和規則的高相似度,尤其這是一個正在運轉並且用途明確的魔法陣,規則無非那麽幾種,殊途同歸。這事不妨回去後再做,或許還能夠稍稍解析一些規則出來,以便於他能夠準確地使用這個位麵的魔法材料製作構裝。


    李察重新上馬,有些遺憾地看了一眼仍然閉門死守的男爵城堡,心中不免覺得可惜。佛薩男爵不知是變聰明了,還是單純的膽小,居然見死不救,閉門不出,讓滿心準備在半路上打一次伏擊的李察狠狠失落了一下。


    就算無視城堡本身的防禦設施,佛薩男爵手下至少還是一支幾十人的精銳衛隊,強攻的話損失肯定不輕,而李察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經不起哪怕是最小的減員。如果死的隻是降兵還好,可要是折損了哪怕是一名步戰騎士,都是無法彌補的重大損失。


    即使現在手上有男爵城堡的圖紙,但是想要打第二次硬仗,也得等流砂神力充沛時再說。現在不光是李察,那些衝殺在第一線的家夥更是離不開她。如果流砂沒有站在身後,那他們衝殺時都覺得全身別扭。可現在流砂已經意外地消耗了大部分的神力。


    一名流砂這樣的牧師,往往就意味著戰場上額外的一條生命。而李察對眾人心理士氣上的支撐,則不僅僅在於威力強悍的大範圍攻擊火力,更在於他對戰場的掌控。隻要李察在,一直緊跟李察行動的流砂就可以保證出現在最關鍵的時刻,最關鍵的地方。從這點上來說,李察的作用絲毫不下於流砂。


    李察又向守備兵營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黑沉沉的一片,同樣全無動靜,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那個方向大片長屋就是兵營,在這夜裏還真看不出和普通民居有什麽區別。


    隻有戰鬥剛開始時有幾個守備兵探頭探腦過來偵察,被奧拉爾射死幾個後就再也沒有後繼者出現了。看來統領守備兵的受封騎士也是個聰明人,他按兵不動的後果如果被追究,最多就是失去封地,總要比丟了性命強。


    李察回頭看看已徹底被烈焰吞沒的神殿,心頭不無遺憾。今夜一戰戰局大體如他所料,過程也和他預想中相去無幾。隻是戰果有些差強人意,除了奪到的財富讓人滿意外,其它方麵都不怎麽樣。埃辛神官逃掉了,男爵方麵甚至連一個受封騎士都沒有損失,神殿騎士團的覆滅倒是個不大不小的戰果,但是己方也有點損傷。況且戰爭的核心應該是清除對方的高階職業者。


    “走吧!”李察放下遺憾,揮動手臂,帶著騎隊向城門方向奔去。


    城門依舊洞開,被搬開的路障也完全保持著之前的樣子,連倒在血泊中的守備兵屍體都沒有人管。大隊戰馬呼嘯而出,然後是兩頭食人魔和一群迅猛獸。


    等馳離一段距離以後,李察回頭望去,港口領城內依然火光衝天,在這個距離,還可以看到吞噬著建築物的片片明火以及滾滾濃煙,似乎也沒有任何救火的跡象。好在神殿周圍都是空曠地帶,不然的話這場大火如果蔓延開來,有可能讓小半個城市葬身火海。


    李察忽然想到了懷中的書頁,隱約有種直覺,或許這張書頁才是今晚最重要的收獲。


    在離開前,李察吩咐把早就準備好的告示貼到了城市主幹道一直到城門的醒目地方。這些告示內容完全一樣,就是通知佛薩男爵三名戰死爵士的家眷都落在自己手裏,讓佛薩男爵準備好5000金幣以贖回人質。如果兩天內佛薩男爵不付贖金的話,那麽這些戰死功臣的家眷都會被賣到其它地方當奴隸。


    要求對戰俘或人質支付贖金,是貴族戰爭時很通行的一種做法,一般不是生死血仇,很少有在戰爭中屠城的行為,而且李察提出的贖金數額也並不過分,完全是在合理範圍內。不過因為勇氣之神的神諭,佛薩男爵根本不可能答應這個要求。李察也知道男爵不會妥協,他想要做的,就是讓男爵這個決定廣為人知而已。三名爵士和一個爵士之間,已經是質的區別。


    剛剛離開港口領城,李察就把幾頭迅猛獸散了出去,繼續分頭巡視一片區域,以防意外的追兵和突襲,包括偵測前路的陷阱和伏擊,如果有的話。


    隊伍的路線則是取道約凡鎮,並且兩頭迅速獸一左一右前出數公裏探路。不僅僅是因為這條道路已經是走熟的了,也是為了觀察一下約凡鎮駐軍的動向,如果軍隊敢於回返救援男爵領城的話,那麽李察也不介意再打一次伏擊。那些普通戰士徹夜奔波,肯定沒剩多少戰鬥力,一次迅猛的衝擊就有可能把他們擊潰。


    流砂的神力正在緩慢恢複,而李察擁有活力構裝,恢複速度比流砂還要快得多,並且他隱隱感覺,在連續數場惡戰之後,自己的魔力已經隱約有了突破的跡象,很快就可以成為九級法師,能夠學習和施放五級魔法了。以上這些都是戰鬥勝利的保證,也是李察敢於再發起一場戰鬥的信心。隻可惜帶領常備軍的受封騎士也是謹慎之人,完全龜縮在軍營之內,看來打定主意不到天亮不出軍營。而遠遠看去,從大路到軍營的岔路起點,就開始有可見的路障布置了。


    從約凡鎮經過時,再次回望被遠遠拋在身後的軍營,李察也隻能無奈地搖搖頭。圍困一地,殲滅援軍的戰術的確有效,免去打攻堅戰的麻煩,可惜現在援軍個個不肯出動,這就讓李察無可奈何了。他隻好改變路線,向山區轉進,準備消化這次的戰果。


    章二十六 訪客


    然而就在夜色將褪,山區湖泊已遙遙在望時,流砂和李察幾乎同時抬頭,望向西北方向的夜空。茫茫夜幕下,可以看到一顆如火流星劃破天際,墜向大地。那顆流星極為燦爛,瞬間似乎黯淡了無盡星河的璀璨之光,十分奪目,而且尾跡綿延不絕,久久不散。


    李察和流砂同時感覺到那個方向傳來一陣隱隱的時空動蕩。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在他們跨越位麵而來的時候就是仿佛置身於具象化時光河流之中,和現在十分相似。隨著流星落下,本是晴朗無雲的夜空中竟然響起了陣陣雷聲!


    李察仰頭望天,更是從雷鳴聲中感覺到了數道晦澀而龐大的意誌,正是它們的憤怒咆哮,才引動自然之威,使晴夜生雷,讓凡人有種天穹將要坍塌的心驚感覺。


    這就是諸神的憤怒?


    流砂和李察互相看了看,隨後流砂說:“看來,又有入侵者來到這個位麵了。隻是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


    看著遠方流星墜落之處,李察的精確天賦自動計算落點和距離,同時在腦海中搜索區域地圖比對。聞言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好事啊!我們現在至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而且本位麵諸神的目光也不會全部放在我們身上了。”


    “這可不一定吧,頭兒,我們還是要小心些才好!”精靈奧拉爾有些憂心忡忡地說。


    李察微笑著說:“不用擔心。不管從異位麵過來的是什麽樣的隊伍,總比我們這支原本要去低級位麵的隊伍強大得多,所以諸神應該擔心他們更多一些。”


    “他們隻是等級高而已。”水花冰冷而生硬地說。在死亡訓練營,她殺的獵物幾乎都比自己高個兩三級,高四五級的都有。


    “如果隻是等級高,那不就更好了嗎?”李察哈哈一笑,接著說:“這樣用不了多久,除了諾蘭德之外,我們又可以得到一組珍貴的座標了。”


    流砂在一旁提醒著:“一般隻有主位麵才能打通通向次級位麵的通道。所以我們得到的很可能是另一個主位麵的座標。”


    “那這組座標不就更珍貴了嗎?”李察淡淡地回答。然而細細體會他話語中的深意,身後的眾人卻是逐漸有些熱血沸騰。


    回到營地時,新來人質已經和高約爵士的家眷關在了一起。降兵的數量則近五十人,其中還有幾名受封騎士。


    營地的氣氛十分微妙,僅有的兩名步戰騎士顯然沒有入睡,靠坐在營火邊,武器都在最趁手的位置。兩頭迅猛獸也沒有被放到樹林裏去巡邏,就安靜地伏在不遠處。降兵們的營地則一點燈火都沒有,寂靜無聲。但是李察一回來,營帳就被拉開大大小小的縫隙,顯然他們也沒有睡著。不過原先籠罩在營地上方那安靜得緊繃,似乎隨時隨地會斷裂的氣氛也完全鬆弛下來了。


    在看到被抓來的三名戰死爵士的家眷,又聽說李察攻入港口領城,全殲神殿騎士團,並且焚燒了勇氣之神神殿的戰績,有三名受封騎士終於決定投降。這樣,至少李察暫時不會去洗劫他們的領地。


    於是李察把降兵分為三隊,分別由三名步戰騎士統領,每隊配一名受封騎士,外加幾個帶過路、殺過人的降兵作為骨幹,再輔以其它的降兵,就構成了一支隊伍。如此編組,可以保證部隊的控製力,同時也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出步戰騎士的戰鬥力。這一批步戰騎士可不是隻會上陣衝殺的小兵,他們的臨戰指揮經驗同樣豐富。


    在湖畔又過了兩天,估計伯爵的援兵已經快到男爵領地時,李察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釋放全部的人質。他安排那兩位說什麽也不肯投降的受封騎士護送這批夫人小姐和少爺們回去,至於交通工具,就是那兩輛馬車了,身份不夠,坐不上車的隻能自己步行。


    送走這批人質後,李察就拔營出發,隊伍一分為二。三名步戰騎士率領著降兵,並且帶上部分戰馬向西進發,試圖穿越山區,找到一條通向惡狼公爵領地的秘密道路。李察則帶著其餘的人回到了前進基地,這裏還有不少物資補給,需要整理打包。其實整個前進基地中最珍貴的就是那座時光燈塔,可惜它根本是帶不走的。


    李察的計劃是在基地中再休整幾天,把埃辛的日記破解了,反正現階段應該是安全的。


    這天午後時分,通向佛薩男爵領城的道路上煙塵大起,一隊隊衣甲鮮明的騎士縱馬輕快前行,一式鮮亮的銀色鎧甲和猩紅的披風,讓他們看起來無比威武。騎士們身後,是三倍數量的騎兵扈從。他們是服侍騎士們的扈從,獨立作戰時則會變成驍勇的輕騎兵。扈從之後,才是大隊的步兵。這些步兵大多披著鎖甲或半身板甲,持各式攻擊性重兵器,或者巨大的塔盾。而隊伍的最後,則是上百名弓箭手,身後背著和人等高的長弓,顯然是精銳的長弓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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