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浪轟鳴聲中,高約爵士聽到火球射來的方向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高約爵士,我真是要感謝你,如果不知道爵位的話,我還難以判斷你的兵力呢!”對方說的是通用語,但是音節頻率和語調平板而機械,典型的魔法語言效果。果然是來自異位麵的入侵者!


    在高約憤怒之極的咆哮聲中,第三及第四顆火球也從森林中飛出。四顆火球的落點以高約爵士為中心構成了一個正方形,爆炸半徑正好把高約爵士頂在中心點上。而且控製技巧極佳,最早飛出的火球落點最遠,落點最近的火球則是最後射出的。


    不過是兩次呼吸之間,整片區域烈火熊熊,原本離得最遠又最先起步移動的戰士堪堪衝出火海,但仍然沾到了魔法火焰,長嚎著翻滾在地上,至於靠近中心區域的,則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身處爆炸中心的高約爵士正在苦苦承受著一波波的火浪洗禮,拚命催發鬥氣以抵抗洶湧魔法火焰的灼燒。不到四秒的時間內,先後四波火浪反複衝刷著高約爵士,幾乎將他所有的鬥氣都消耗殆盡。


    當最後一波火浪終於滾過,高約爵士忍住被烈火灼傷的劇痛,掙紮著站了起來。剛一抬頭,就看到李察正大步從樹林中奔出,而在他手中,又一顆火球已凝聚成形!而此時,李察和高約爵士距離已不到二十米!


    “該死的瘋子!!我詛咒你!”高約爵士驚得幾乎頭發都豎了起來,他已經無暇去思考林子裏究竟有多少個魔法師,但是在戰場上,還是第一次遇到施法職業直接向他衝過來,還帶著一個殺傷性魔法!


    李察伸手一推,那枚火球已迎麵飛來,避無可避。高約爵士大吼一聲,身上竟然再次迸發出鬥氣的光芒,雙手巨劍高高揮起,閃電落下,一劍劈中火球。


    魔法火球轟然炸開,劇烈的衝擊力把高約爵士拋飛出來,盔甲上的鬥氣光芒徒勞地閃爍了幾下,就徹底熄滅。用武器直接攻擊火球術隻能減低一點傷害,除非有附魔效果或者鬥氣可以削弱和抵消魔力。戰職要抵禦火浪衝擊的話,還是要靠盔甲和盾牌。


    高約爵士重重摔在地上,頭盔都從盔甲上脫落,露出一張被燒得紅紅黑黑的臉。原本茂盛的胡子和頭發,都已在高溫下化成了灰。


    高約爵士盡管武力高強,卻也經不起李察五個滿威力火球的連續轟擊。他現在還能活著,既是鬥氣高強,也是盔甲品質卓越的結果。而跟隨爵士出來的十幾個戰士卻沒有這種本事,被李察幾顆火球犁過之後,現在都已變成了焦屍。


    高約爵士又掙紮著挺立起來,隻有左眼能夠張開,右眼中則是在不斷地流著血水。他如受傷的獅子,盡管站都有些站不穩,卻用獨眼死死盯著李察,獰笑著說:“異位麵的雜碎,不要得意,你很快就會死的!”


    李察抬手當空一劃,冷冷地說:“那也是在你之後!”


    高約還想說什麽,水花的窈窕身影已自林間閃現。她無聲疾行,上身俯低幾乎和地麵呈45度角,如一道白色幽靈閃電,瞬息間已自高約身後掠過!擦身而過的瞬間,長刀“永眠指引者”在水花手中一閃而逝!


    而高約的頭顱則忽然間高高飛起,遠遠拉出一道帶血的拋物線。


    他的身體依然屹立,直到頸間噴出熱血,還遲遲不願倒下。


    一刀斬過,水花也一個踉蹌,剛剛那如彗星般璀璨的驚豔一擊消耗掉了她過半力量。就在她稍稍鬆了口氣時,忽然聽到李察的大吼:“快躲!”


    多年生死邊緣的經曆讓她不假思索地魚躍而出,再幾個翻滾,頃刻間已閃到一株大樹後。而兩根短矛呼嘯而來,撲撲紮在她剛剛站過的地麵上。


    “還有敵人!殺光他們!”李察大聲吼著,不退反進,大步向樹林中不斷湧出的戰士迎了上去,而行進間他已開始誦念咒語,在和流砂擦身而過時,李察右手向前一指,極為強烈的魔法波動過後,四頭凶暴野豬出現在林間,向著高約爵士的士兵猛衝過去!


    這四頭上百公斤的魔法生物狂野地奔騰起來氣勢驚人,長長的獠牙和肩背的鋒利骨刺都是致命武器,比岩石還要堅固的蹄子踏在大地上,發出轟隆的悶雷聲。


    即使高約爵士還在都要認真對待這四頭凶暴野豬,那些五六級的戰士則連一對一都很困難。而當他們和凶暴野豬們衝撞在一起時,忽然發現這些魔法生物比預想中還要難以對付。所有的凶暴野豬身上都閃耀著淡淡的神力光芒,被加持了祝福術的凶暴野豬們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生物。


    流砂默不作聲,揮手間就已為所有的凶暴野豬加持了祝福。從始至終,她就沒有念誦過咒語,似乎所有的神術都可以默發,而且法力也似永不見底。


    而李察看見四頭凶暴野豬一舉衝亂了敵人的陣線,終於鬆了口氣,眼前立時一黑,差點栽倒。這時一個溫暖、柔軟而又有力的身體頂住了他,隨即一縷冰涼的神力灌入李察體內,於是他行將耗竭的魔力頓時以數倍的速度開始恢複。


    三級神術“活力”,來得非常及時。


    原本援護著流砂的四名步戰騎士已散向兩翼,迎戰擺脫了凶暴野豬的敵人。現在李察身後,扶著他的就隻是流砂。


    李察還來不及說聲謝謝,對麵三名戰士就向著他們衝了過來!或許是發現李察和流砂都是法職者,而其餘步戰騎士暫時都被纏住,這三名戰士竟筆直地全速衝來。而此時步戰騎士們一時擺脫不掉數倍於己的敵人,轉眼間就有更多的戰士越過他們,撲向李察。


    李察稍稍聚了一下魔力,立刻放棄,殘餘的魔力已經連一個火球術都發不出來。而戰士們已逼近到衝鋒的距離,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瞳孔中翻滾的猙獰紅霧。


    生死之間,李察臉上忽然湧上一抹異樣的鮮紅,頭發根根飄飛,一步邁出,斜衝而上,合身撞進中央一名戰士的懷中!這是強橫而紮實的碰撞,轟然一聲悶響,那名戰士即刻退出兩步,一口鮮血已滿滿噴了李察一身。


    在血脈能力“爆發”的作用下,李察瞬間的力量已經不下於十級戰士,而他的對手不過是五級戰士,全力對撞下立刻重傷。


    李察則已順勢摘下了戰士手中的砍刀,頭頂驟然浮現一輪深黃的圓月,琥珀色的月力以驚人的流速貫注全身。而後他平持砍刀,原地旋身,同為琥珀色的刀光無聲無息地劃出一個圓環,從越過他左右正向流砂撲去的戰士身上掠過!


    這是精靈秘劍·命運之環。


    那兩名戰士依然在全速衝刺著,起初兩步仍不見異樣,就在他們的刀鋒行將刺到流砂時,忽然腳下踉蹌,再也站不穩,分向兩邊栽去。琥珀色光環切過之處,手臂已脫離身體,肋下更是多了深不見底的切口!


    兩名戰士驚恐之極地嚎叫起來,拚命想要按住身體上的傷口,可是血和內髒碎塊瘋了一樣從那傷口中湧出,根本不是一隻手能夠攔住的。劇烈的掙紮更讓血如泉水噴出,他們的叫聲很快就變得微弱,然後消失。


    第二弦的琥珀之月悄然隱去,李察手中的長刀則不見點血。他持刀靜立,刀鋒點地,淡然看著就站在幾米外的敵人。那幾名戰士盡管人數上占據了絕對優勢,一時卻無一人敢於踏前一步!


    李察看了看手裏的砍刀,忽然浮現一個美麗而殘酷的微笑,說:“這東西似乎有些過於鋒利了。”


    戰士們的臉色立刻變了,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任何人,哪怕是老兵,在麵對一個可以瞬殺自己,並且以鮮血和折磨為樂的殺人狂時,大都會心生畏懼。


    然而這時他們身後的樹林中忽然響起劈劈啪啪的爆裂聲,隨後林中煙塵大起,不斷有樹木倒下,似乎有什麽巨獸一路衝來,聲勢比剛才那幾頭凶暴野豬還要大得多!突然,兩個射手從樹林中飛了出來,然後重重栽在地上,一動不動,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從飛空的勢頭來看,他們明顯不是自願出現的。


    樹林最外圍的幾棵小樹轟然倒下,兩頭食人魔咆哮著從飛揚的殘枝敗葉和塵土中衝出。他們每人手中都抱著一根折斷的粗大樹幹,根本不理會對麵的敵人是什麽職業,準備做些什麽,隻要夠上攻擊範圍,就是一樹幹當頭砸下!奔得性起,他們連地上的灌木叢也一腳踢開,眼見一棵棵倒黴的植物根須盡起,在空中飛舞。迎麵撲來的箭雨因此停頓下來,射手的視線裏一團亂,不要說瞄準目標,即便胡亂發射出去,多半也會撞到樹枝葉片上。


    兩頭食人魔身上都插了幾支箭,然而粗厚的皮膚和厚實的脂肪就是天然的盔甲,這點小傷根本沒能影響他們的行動。他們既不觀察周圍環境,也沒有隊伍配合的概念,就這樣直接衝進殘餘戰士的陣線,樹幹一掄,就有兩三名戰士被轟飛,阿克蒙德家的一名步戰騎士正在那裏纏戰,若不是躲得快,差點被一起撩飛。兩頭食人魔正是提拉米蘇和三分熟,可是自稱法師的提拉米蘇卻同樣生猛地掄著樹幹,根本沒有半分法師的模樣。


    而在另一側,剛德也咆哮著衝了出來。他身上又添了幾處新傷,不過從手中那根樹幹上染的鮮血看,他的敵人早已變成屍體。在剛德龐大的身體後,水花則如幽靈般行走著,一雙赤足無論踏在草地還是枯枝上,都沒有絲毫聲音。她手中的“永眠指引者”斜指地麵,刀鋒上滴血不沾,卻無須懷疑它的戰果。


    這下四方合圍,高約爵士手下幸存的最後十幾名戰士瞬間就被砍倒,隻留下幾個重傷的活口。


    而李察依然筆直站著,拄刀於地,甚至臉上的微笑都沒變過。流砂悄悄走來,伸手在李察背上一拍,輕聲說:“喂!已經沒敵人了!”


    沒想到李察應手而倒,流砂大吃一驚,急忙伸手去扶,卻托不住他沉甸甸的身體。眼看著要被一起帶倒時,她麵前白影一閃,水花已出現在右側,和她一起扶住了李察。原來李察魔力透支後,又使用血脈能力爆發,接下來強行催動精靈秘劍,早已是強弩之末。在說完最後一句話時,就已接近失去意識,隻是憑借堅韌的意誌強撐住身體不倒,以震懾敵人而已。


    流砂和水花把李察平放在地上,流砂抬起手,準備再給李察一個神術活力。不過手剛抬起來,卻被李察握住了,他看著流砂有些錯愕的眼神,虛弱地說:“有很多人受傷,我隻要休息一下就好,別在我身上浪費神力。”


    流砂深深看了李察一眼,沒有堅持,而是站了起來,走向受傷的人。這一次她施放的都是治療微傷。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傷勢,在神術的作用下都可以在兩三天內痊愈。


    李察靠在水花懷裏,喘息卻越來越是劇烈,魔力透支後的感覺比預想的還要難受,他隻想睡去,卻知道這時候絕不能失去意識,否則魔力有可能會受到損傷。於是掙紮著問:“有什麽提神的東西嗎?”


    “酒!”提拉米蘇說。


    “烈酒!”三分熟強調。


    然後兩頭食人魔一起轉向剛德,直直地盯住他。


    剛德狐疑地看了看兩個食人魔,終於在布條卷成的腰帶裏翻了翻,再翻了翻,然後摸出一個小小的銀壺,遞給了水花。水花打開壺嘴,一股濃冽的酒香撲麵而來。她仔細地嗅了嗅,又伸出舌頭碰了碰,才把銀壺放到李察的嘴邊,喂他喝了一大口。


    剛德立刻憤怒地吼了起來:“喂!水花小妞!你過分了啊,那可是我本來準備自己喝的酒!你覺得我會給自己下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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