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歡見狀咒罵一聲,一個箭步衝前將她抱起來,坐到床邊:“怎麽這麽不聽話,不是說不要自己亂動了嗎?”他連忙撩開她的裙裾,檢查傷勢。


    幼幼簡直氣急敗壞,為何每次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他就恰好出現了,而且……:“你、你怎麽又來了!”


    “下了朝,自然就來了啊。”他避重就輕地帶過話題,轉而揉揉她的腦門,“疼不疼?”


    疼,當然疼,她自己都覺出那裏腫起一個鼓包,他那樣輕輕一摸,她就委屈得更想哭了,眼淚搖搖欲墜,偏是倔強地不肯滴落。


    他歎氣:“幸好我來得及時,否則你打算這樣躺到什麽時候?”


    “誰說我要一直躺著了!”她才發現自己的姿勢何時變得像小貓一樣,被那雙臂緊緊摟著上身,不得不窩在他的臂彎裏,她掙紮地扭了扭,隨後大聲喚著習儂掬珠。


    容歡冷笑:“正好我要找她們倆,主子有傷在身,她們做為下人卻不見蹤影,如此伺候不周,該罰!”


    幼幼旋即變成啞巴一樣,噤言不語。容歡則換上一副溫柔口吻:“又想尿尿了?”


    這話他說的特別順口,想想也是,瑜親王到底當了三年的奶爸,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孩子拉扯長大。幼幼想到他像對寶兒那樣對待自己,神情真是窘到一定境界,吐字結巴:“不、不想。”


    容歡往她小腹下部摸去,隻覺尤為鼓脹,如有泉水欲溢,被他一下又一下地按著,幼幼渾身痙攣似的顫抖,隻能又羞又惱地將臉埋進他胸口,拚了命地喊出一個字:“尿!”


    容歡抱著她步入沐室,等再出來,幼幼就好比一隻被蒸熟的小紅螃蟹,臉蛋紅紅的,她情緒有些激動,想著對方簡直就是欺人太甚,若不是她現在腿腳不便……她能這樣委曲求全?


    她被容歡抱著,香肩不斷起伏,一口銀牙幾乎咬碎:“混蛋,放我下來!”


    容歡的耳朵仿佛自帶過濾功能,不該聽的一律聽不到:“想去窗邊坐坐嗎?”


    “不用你管,我自己能行!”她才想到自己還有“法寶”,左右望望,“我的拐呢?我的拐呢?”


    那玩意兒早被瑜親王丟出窗外了,他不樂意道:“要什麽拐,有我不就成了。”


    幼幼難以置信:“我什麽時候能下床走路?”


    容歡柔柔輕笑,但在對方看來卻尤為可惡:“傷筋動骨一百天,且得好生休養。”


    幼幼嚇得瞪大眼,聽他的意思,難道幾個月她都得這樣過?而且由他服侍,包括吃喝拉撒?


    他、他怎麽能腆著臉做這些事?


    幼幼活像被雷劈了一千遍,腦子空白,眼前昏天黑地,險些一仰脖就暈過去,那一口氣堵在胸口,滾來滾去好半晌,才算緩和過來能講話。


    “別了,我怕你累著。”她冷冷道,以退為進。


    容歡卻笑:“怎麽,還怕我伺候不好你?”雖是問句,但不難聽出,瑜親王這話說得可是真真自信。


    可不麽,剛出生時的小孩子最難帶,吃喝拉撒全得照顧,這點瑜親王都經曆過了,何況再照顧她一個大人?簡直小菜一碟。


    當然,瑜親王現在也是破罐子一摔到底,他自己都快被某人逼到發瘋了,哪裏還顧及到她樂不樂意。


    幼幼破口大罵:“容歡,你別欺人太甚!”他想伺候,她還不想呢!此刻被他抱著,她頭暈目眩,都快得心絞病了,為了發泄,狠狠咬住他的胳膊。


    “怎麽跟小貓似的?”容歡非但不痛,反倒被她咬得好舒服,完全享受其中的模樣。


    幼幼心想他皮夠厚的,咬得愈發用力。


    “好寶寶,別把咬牙壞了。”容歡坐在窗前的軟榻上,把左手袖子撂開,果然見手臂上殘留著一圈小牙印,跟喂骨頭似的舉到她跟前,“還咬嗎?”


    幼幼將臉一偏:“不咬了。”牙痛。


    容歡卻伸手扳過來,沉默下,詢問:“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幼幼不知他的具體意思,是指上回他生病那次,還是指昨天幫她解手那次,又或是後來的偷吻。冷笑:“容歡,你覺得我隻是生氣嗎?”光一想,她就鼻子發酸,心裏湧出無數個委屈,“我恨你我恨你!”


    “嗯……我知道。”換成以前,聽她說這三個字大概還會有痛的感覺,然而現在,可能已經麻木到沒有知覺,容歡顯得很平靜,俯首吻下她撅起的櫻唇。


    幼幼眼皮子狂搐,認為這個男人已經不要臉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了,氣得話都講不出來。而他撩開紗簾,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幼幼頓覺渾身暖融融的,仿佛裏外被照透,要化成一團透明的泡沫蒸發,隻可恨那人抱著她,還有他身上揮之不去的昂貴檀香味,熏得她渾身也變成那股味道,嫌棄地揮揮手:“把窗戶打開。”


    容歡依言將窗戶打開一條小縫,涼涼的秋風吹進來,帶著雨水的新鮮氣息,原來清晨下了一場小雨,時間不長,半個多時辰,淅淅瀝瀝,從青瓦聚向簷邊,凝成一絲絲、一線線,匯成霧蒙蒙的雨簾,幼幼幾乎能想到那種煙雨朦朧的美感,從窗外望去,就宛如一片洇濕的水墨畫,伸出手,濕濕的,仿佛墨的味道。


    被秋風一激,幼幼全身汗毛都似擴散舒展開,深深吸了一口氣,真是涼爽舒服,不過她還沒享受多久,窗戶就被某人關上:“透會兒氣就行了,現在天漸涼,小心再害了風寒。”


    幼幼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他抱回床上,稍後習儂端來燕窩羹,容歡親自喂她吃完,幼幼見他還死皮賴臉地不走,沒好氣道:“容歡,你就閑得沒別的事做?”


    “有啊。”他替她捋了捋耳鬢的小頭發,一本正經道,“陪你。”


    幼幼無語地繃起臉,轉而開口:“寶兒呢,我想寶兒了。”


    容歡認真道:“你受了傷,先靜心歇養一段時間,況且孩子貪玩,萬一把你磕了碰了的怎麽辦?”


    幼幼一陣心酸:“那寶兒想我了怎麽辦?”


    容歡歎息:“孩子也慢慢大了,總該讓她鍛煉鍛煉,不能總是黏著父母身邊。”


    幼幼覺得他說這番話怎麽就那麽假惺惺呢,略一猶豫,玉唇輕啟:“對了,那個香藍你還記不記得?”


    容歡顰眉,對於區區一名婢女,自是沒印象。


    幼幼解釋:“她是之前伺候寶兒的婢女。”


    容歡這才隱隱約約記起些:“怎麽了?”


    幼幼也是忽然想到這件事:“那會兒咱們在怡山別莊時,寶兒突然提起過香藍,說香藍每天都會陪她玩,給她捉蝴蝶,還問我香藍去哪了,看得出來寶兒挺喜歡她的。”她睫毛靜靜垂落,帶著愧疚,蠕動幾下嘴唇,“其實寶兒上回落水的事,與她無關,全怪我不好……”


    容歡瞧她睫毛一扇一扇,上麵仿佛沾著空氣裏的濕意,像雨中小草,格外柔軟可愛,真恨不得一口呷住:“你的意思是想讓她回來,繼續伺候寶兒?”


    幼幼頷首。


    容歡仔細沉吟下,上回因寶兒落水,他動了雷霆之怒,一句話吩咐下去,便交給薑總管處置,至於那丫頭現在如何便不知曉了。


    他低下頭,幼幼正眨著一雙期盼的大眼睛,有多久,她沒用過這樣的眼神看過他了,微微有點恍惚,幼幼察覺他神色有異,冷嗤:“你不答應就算了。”


    “好。”他笑著捏捏她的粉頰。


    幼幼氣得幹瞪眼,這男人簡直就是順竿兒爬,越來越過分,趕緊甩開他的胳膊,不再理會,翻身睡覺。


    到了晚上,幼幼鬧著要洗澡,但因右腿還腫著,不易沾水,隻能暫且忍耐一段時間,習儂跟掬珠將十二扇翠竹屏風在內室一隅圍攏,形成一間小小的臥室,備來毛巾以及幾個盛滿熱水的木桶,準備給幼幼擦洗身子。不過這一項任務,最終又交由容歡接手。


    幼幼覺得自己簡直被洗澡的事衝昏了頭,好好的,她提什麽洗澡呢,這完全就是一個天大的錯誤,她縮進被窩裏:“我怕冷,不洗了。”


    容歡笑著掀開被褥:“隻是擦擦身子而已,很快就好。”


    幼幼被他攬腰抱起,因為不聽話,直接被抗在肩上,她兩手在半空胡亂伸著,拚命地想抓住些什麽,可惜徒勞無獲,猶如待宰的羊羔一樣進了屏風裏。她坐在軟榻上,容歡則絞了熱毛巾給她擦臉,先從額頭再到下巴,接著又是脖頸,當要給她解衣衫的時候,幼幼就跟小瘋子一樣使勁掙紮,容歡起初好言好語,最後被逼得不耐煩了,幹脆“撕拉”一響,三下兩下便把她的衣服扯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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