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裳帶著綠豆一路逃跑,黑夜有黑夜的好處,唯一顯眼的白馬也給她染成褐色的了,至於她們兩人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根本就無關緊要,正好趕上今晚月色很暗,路上連行人都沒幾個,她們選的路並非集市,於是一路都很安靜。


    “小姐,你剛剛為何扯那麽多莫名其妙的話?”逃出很遠感覺暫時安全了後綠豆終於將疑問問出了口,隻是看向顧裳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個神經病。


    “你想啊,那陸子澈雖是經商的,但經我觀察覺得他應該並非是普通商人那麽簡單,沒見昨夜那姓郭的在地上躺著他都敢出聲說話?他認識姓郭的還敢出聲,不是有恃無恐是什麽?他既然不懼姓郭的,那本小姐自然要拿他來震懾下那些衙差嘍。”顧裳難得耐心地解釋。


    綠豆仿佛不認識自家小姐了一樣,震驚地道:“小姐,你好像說得很有理啊!”


    “什麽叫好像有理?是本來就很有理!”顧裳白了瞎咋呼的丫頭一眼,接著道,“而且我懷疑你被抓了一事就與他有關,不然你都打扮成這樣了,當時又沒有騎小白出去,怎麽就被認出來了?”


    綠豆聞言猛點頭:“是很奇怪沒錯,奴婢隻是一路問人行船的事,結果突然就被兩名衙差帶走了,他們一口咬定奴婢就是企圖謀害郭大人的凶手之一,無論奴婢如何解釋他們都不聽。”


    “哼,咱們這一路來除了與姓陸的接觸多些外還有別人嗎?你都易了容還被認出來定是他們主仆告的密,否則那兩個衙差又沒見過你,怎的就一口咬定你就是他們要找之人?”顧裳起初對自己的猜測抱遲疑態度,此時愈發覺得自己想的對了,不然一切沒法解釋。


    “居然是這樣……”綠豆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於是立刻對顧裳佩服起來了,感動地道,“小姐,原來你偶爾也有聰明的時候。”


    “本小姐一直很聰明,是你笨。”顧裳有些得意,隻是一想到惹上的麻煩眉頭又皺了起來,“我們得盡快離開此地,不然再被認出就麻煩大了。”


    “那我們立刻回客棧取走行李吧。”綠豆也顧不得心疼那房錢了,逃跑要緊。


    顧裳沒反對,歎道:“隻能這樣了,隻是客棧怎麽走來著?”


    綠豆:“……”


    隻顧著逃跑了,沒記著路,這下可麻煩大了,路上連個人都難遇到,問路都不方便。


    硬著頭皮一直走,稀稀兩兩的遇到一兩個人,她們就上前問路,大半夜的完全不用擔心兩個姑娘趕路會被劫色,一個男裝打扮,一個醜得要嚇死人,沒有人敢劫。


    一路問著,有官兵搜尋她們時兩人趕緊躲了,這麽躲躲閃閃的總算回了客棧。


    顧裳又匆匆給綠豆易了下容,將她打扮成一個長了血盆大口的媒婆,自己則往臉上點了很多紅點子後戴上麵紗出門了。


    “碼頭沒有剩餘的船了,我們怎麽辦?”綠豆擔憂地問。


    “不知要怎麽辦,走一步算一步吧。”顧裳也沒辦法了,這大半夜的船家都不開船,隻求運氣好等到天亮找到好說話的人拚下船。


    碼頭處沒幾條船,都安安靜靜的,船上沒人,隻能聽到一道接一道的水聲。


    “還有兩個時辰左右就天亮了,我們先眯會兒吧。”顧裳說道,天亮後的事天亮再說,她很困了不想再動腦子。


    碼頭附近有個亭子,亭子上有長木椅,正好可以讓她們兩人躺在上麵。


    小白自從被染了色變醜了後情緒就不高,主子睡覺它就在亭子附近吃些草然後也睡了,綠豆的馬自小白染了色後不認得它了,離得它遠遠地睡下。


    天剛一亮就陸陸續續有人來了,大多人都是清早出發的,是以來得都很早。


    一有動靜,顧裳主仆也醒了過來,然後就開始盯著上船的人,尋思著找哪個人下手,鬼鬼祟祟的模樣令人見了都繞著她們走。


    正緊盯著呢,突然就看到熟人了,隻見白衣出塵的陸子澈牽著一匹黑亮的馬走過來,身後跟著同樣牽著馬的汪小飛。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顧裳和綠豆的眼神都變了,犀利地瞪著他們。


    感覺到有人目光不善,陸子澈擰眉轉頭望去,見到一個醜媒婆和一個蒙著麵紗的女人。


    不認識,不用理會,陸子澈轉回頭懶得再看她們。


    閃電走著走著突然就停住了,轉過馬頭愣愣望了下有些萎靡不振的小白,不確定地嘶鳴了聲。


    小白有氣無力地回鳴了下。


    這下閃電振奮了,不顧主子意願歡快地掙脫韁繩跑向小白。


    陸子澈見狀大怒:“這閃電近來怎麽變得這麽色了!”


    汪小飛也感到納悶兒,他還以為閃電對那匹白馬情有獨鍾呢,誰想這才幾天啊,它就又發現新歡了。


    “小姐,我們怎麽辦?”綠豆問。


    顧裳看著不停往小白身上蹭的閃電,猛吸一口氣道:“既然碰上了,咱們就跟著那姓陸的上船吧,他害得你被抓,我們坐他船不過分。”


    陸子澈手指放進口中對著閃電吹起哨來,從口哨聲中就能聽出他此時心情有多差。


    閃電聽了後抬頭看向主子,想走又不舍地望了眼小白,依依不舍地往前走兩步,然後回頭看小白,暗示讓它跟上。


    小白試探地走了幾步,見主人沒阻止它,於是就放開馬步跟著閃電走了。


    閃電歡快地嘶鳴著跑回到黑著臉的陸子澈身邊,難得心上馬對它和顏悅色了,還跟它走,哪能心情不好,拿馬頭使勁兒蹭著主人的腰賣好。


    “你帶他們過來幹什麽?本少爺不帶閑雜人等上船!”陸子澈見兩個女人居然跟過來了,語氣不好地說道。


    顧裳翻了個白眼,哼了聲:“當本姑娘願意坐你船啊?若非事態緊急,誰稀罕你啊!”


    聞言陸子澈倏地望過來,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顧裳的臉,片刻後篤定地道:“你是那個姓朱的。”


    “是又怎樣?既然知道我是誰了,就乖乖帶我們上船,否則別怪本姑娘不客氣!”顧裳是打定主意要坐陸子澈船了,這時候顧不得他有多可恨多討厭,再耽擱下去官府不知要派多少人來抓她們。


    “啊。”汪小飛大驚,猛地看向綠豆,見其雖然模樣變了但體形和身高沒有變,道,“她、她不是被抓走了嗎?”


    話音一落,顧裳與綠豆立刻瞪過去,這下他不打自招了!


    “果然是你們告的密,卑鄙小人!”顧裳冷笑道,她考慮上船後用“好東西”招待一下這個討厭的奴才。


    綠豆反應更直接,抬腳就踹:“你這王八蛋,害姑奶奶被……唔。”


    顧裳捂著綠豆的嘴警告:“別瞎說,唯恐別人聽不見嗎?”


    汪小飛躲開了綠豆的腳,毫不愧疚地道:“我這是替天行道。”


    綠豆掙脫開自家小姐的魔爪,恨恨地瞪著汪小飛,她家小姐有多討厭姓陸的,她就有多討厭這個姓汪的。


    陸子澈不顧兩名下人鬧騰,冷冷地打量顧裳,皮笑肉不笑地道:“看不出來啊,你還懂點易容術。”


    “那是,本姑娘有多大的本事,想必上次的同船之行你已經有了很‘深刻’的了解。”顧裳得意洋洋地摸小胡子,結果摸到的是麵紗,這才想起小胡子已經讓她摘掉了。


    顧裳眼神流轉間的神態令陸子澈神思一動,仔細打量她的眉眼,若有所思起來。


    “瞎看什麽?還不趕緊上船!”顧裳被陸子澈看得有些發毛,她當然不會自戀地以為他突然發現了她的美貌看上她了,直覺他此時看她不是好事。


    “朱姑娘此時的樣子可是真麵目?”陸子澈問。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顧裳沒好氣地瞪過去。


    “沒什麽,隻是突然覺得你的眉眼看著有些眼熟。”陸子澈說著說著擰起眉來,他一時想不起來她的眉眼像誰了。


    汪小飛聞言也仔細打量起顧裳來,這帶有目的性地看效果頗佳,驚呼:“小的知道她像誰了,她像顧家堡的大小姐!”


    顧裳聞言嚇了一跳,瞪下大呼小叫的汪小飛問:“你們認識顧家大小姐?”


    陸子澈眯起眼望向顧裳,眼神冷了幾分:“既然朱姑娘這般想與本少爺同船,那就成全你,有話我們船上說。”


    顧裳眉心跳了跳,最後一句話聽著怎麽那麽像是“有話我們床上說”?忙拍了拍腦袋甩掉亂七八糟的東西道:“算你識相,既然陸大爺這麽誠心相邀,本姑娘就勉為其難地答應與你同船吧。”


    陸子澈拳頭緊了緊,隱忍地瞟了她一眼抬步就走。


    船是事先訂好的,陸子澈等人陸續上船,船家見人都上齊了便開船了。


    船緩慢地駛離碼頭,陸子澈看著漸行漸遠的河岸,突然問道:“可有人說過朱姑娘你長得很像顧家堡大小姐?”


    顧裳聞言眼皮子一跳,一把揭開麵紗露出紅點斑斑的臉問:“你現在再看看呢?”


    陸子澈冷不丁看到一張疹子遍布的醜臉嚇了一大跳,大怒:“麵紗說揭就揭,嚇唬人很有意思?”


    “是你偏要問的,關我何事。”顧裳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臉有多恐怖,當時在客棧因情況緊急,眼睛往下她點了很多紅點子,兩邊的臉幾乎就沒多少好地方。


    “變態女人!”陸子澈罵完後快速回船艙,拿起裏麵擺放現成的筆沾了墨後在空白紙上快速描畫起來,不一會兒功夫一名冷豔的絕色女子躍然紙上。


    拿著畫好的畫像出船艙遞到顧裳麵前問:“朱姑娘看看這畫像比起你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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