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秀挑戰賽,周澤楷報名了。這種增加曝光率的機會,輪迴怎會錯過,媒體甚至都幫周澤楷編排好劇本了,打張益瑋是新舊傳承,打葉秋是叫板鬥神。


    周澤楷走上台,嗯啊哦的走完了採訪流程,主持人問他要挑戰誰,他低頭湊近話筒,隔了會兒報出一個名字,王傑希。


    大家都看不懂了,打王傑希算怎麽回事?沒道理啊!不是隨便選的吧?


    還是躲在暗處的葉修一琢磨,向蘇沐橙說出了猜測,和王大眼上半年沒直接對上,借這機會打一場收集資料吧。


    蘇沐橙擺出一個“這也行?”的表情,新秀挑戰賽是這麽用的麽?輸了不就難看了?


    葉修手指輕巧一劃,打著的火苗送到唇邊,點燃了煙,煙霧在他麵前散開,蒸汽似的騰騰飄上去,快消失了,他才說,以他倆的水平,誰輸誰贏最後的差距都不會大,周澤楷一個新人,還撞了新秀牆,輸了能難看到哪去?倒是王傑希,不想輸了難看就得使勁打,正著了周澤楷的道了。


    活動還沒散場,見沒人點名挑戰自己,葉修就撤了,作為嘉世僅剩的門麵,蘇沐橙不好跟他一起溜走,好不遺憾。


    為了方便大批觀眾入場散場,體育館裏的通道都是四通八達的,這個時間人都在裏麵,外麵是真空地帶,葉修不用偷偷摸摸的,隨便撿了條路走了,到了二層的樓梯口,見到有個人從對麵的通道過來。


    愣一下的功夫,那人就從陰影中走近了,葉修待看清楚,抬手招呼道,“小周,你怎麽在這?”


    周澤楷老早就看到葉修了,比葉修看到他還早,他停住了,一雙眼睛瞄定葉修,沒說出什麽來。


    葉修自己答道,“你這是要玩早退吧?不聽話啊。”說得好像他不早退,他很聽話似的。


    周澤楷都不出聲的,是不是,葉修也看不出來,反正葉修走,他也跟著一起走,方向一致。兩人站在一起,周澤楷和葉修的穿著不在一個季節上,葉修是過冬的,周澤楷是過春秋的,係了條圍巾,多半也是裝飾用,鬆垮地繞在脖子上。


    下了半層樓梯,葉修問周澤楷,“怎麽樣,王傑希好不好打?”


    這次周澤楷說話了,“有點難。”


    “有點?不謙虛啊新人。”


    燈光的殘照中,周澤楷好像笑了下。


    快到門口,周澤楷接了個電話,貼著牆講電話去了,葉修本來就沒跟他約好一起走,便自己先走了,一出去,通道兩側的綠化帶旁又隱了個人,背著路燈的光,遠看一個黑黢黢的影子,還有點嚇人。那人先朝葉修舉高手臂振了振,喊道,“這邊。”


    葉修聽出是陶軒的聲音,他怕被聽到,沒叫葉秋的名字。


    葉修走過去,陶軒說,“我就知道你先走了。”果然如此的得意腔調。


    葉修問,“你在這等我?有事?”


    陶軒說,“順便的,我也要走,你在,正好咱倆去老地方吃宵夜去。”


    周澤楷這時也出來了,見葉修和另一個人在前麵,慢悠悠地邊走邊說話,就從綠化帶後麵的小夾道繞到另一邊走了。陶軒聽到厚玻璃門摩擦開關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隻看到個背影閃過去,問葉修,那是誰?


    葉修看也不看地說,輪迴的周澤楷吧。


    不提周澤楷還好,一提周澤楷,陶軒的臉拉下來,深更半夜看不清,語氣總歸是不太好的,“……你還記得那個代言麽?”


    “哪個?”


    “說好奪冠後簽給沐橙的那個。”


    “哦。”


    “沒簽給我們,最後掉他,掉周澤楷頭上了,還隻是個新人……”還是個新人,新人怎麽了?陶軒沒說完整,有些話,說一半比全說足效果還好,再說陶軒這話,表麵上在說周澤楷,實際是隔山打牛,敲打葉修的。


    宵夜的地方離陶軒住的上林苑不遠,夏天大排檔搞得很紅火,到了冬天,拆了外麵的棚子,都搬進屋子裏。嘉世剛成立那陣,有什麽值得慶賀的事,陶軒就領著隊員來這裏搓一頓。


    今天的陶老闆西裝革履,原來很熟悉的家常小館子,穿著不一樣,眼光也跟著變得挑剔起來,一會兒嫌服務員倒水不及時,一會兒嫌碗碟洗不幹淨,拿開水涮過了還很油膩。


    葉修都像沒聽到這些瑣碎的抱怨似的,吃菜喝茶兩不耽誤,末了還添了份甜湯。


    吃完飯,葉修回戰隊宿舍,陶軒直接回上林苑了,兩人站在飯店門前的空地抽菸道別,陶軒說明天中午請聯盟的一眾官員吃飯,讓葉修也一起去。


    葉修雖不參加商業活動,戰隊的應酬偶爾還是會去的,當下答應了。說了抽完煙再走,他倆沒話了,各自吐納煙氣。突然間,陶軒的臉上顯出一點驚訝的神色,眼睛張起來,眉頭揚高,光照不足,像銅雕像定格後的臉,“你看到……了麽?”他邊問邊看葉修,葉修跟他麵朝同一個方向,他看到了,葉修也該看到了吧?怎麽沒反應。


    葉修聽了他語焉不詳的問,沒明白似的,把臉轉過去,嗬出一團熱氣,“看什麽?”


    陶軒說,“沒什麽。”心想,沒看到就算了。


    穿過小區的中心花園,看到一對情侶站在涼亭裏舉止正親密,陶軒想起方才見到的那幕。計程車停在馬路對麵的鐵藝欄杆外,下來一男一女,遠望也看得出都很年輕,女孩雙手攬住男人的肩膀,仰起頭,做出索吻的姿態。她得到的回應不是立即的,卻也得到了,男人將頸子彎下來,貼上去一個吻,蜻蜓點水般的。


    再也普通不過的情侶間的互動,閑的沒事蹲在路邊,一晚上不知道能湊到多少對。隻是男人吻完了抬頭,車子的遠光燈灑水似的刷過來,陶軒分明看到了,那是最近在他們的圈子出鏡率頗高的一張臉,周澤楷的臉。他跑了一下神,再看,周澤楷和那女孩不見了。如同電視劇裏的鏡頭,接二連三的車輛加速開過去,攪亂了光影,扭曲了空間,抽成一長條帶著光斑的線,讓人疑心之前見到的是幻覺——他看到了葉秋沒看到,更像幻覺了。


    想完,陶軒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八卦,簡直閑得蛋疼,就算沒看錯,年輕人談個戀愛多正常。八成是之前和葉秋談起周澤楷,接著又見到他,覺得巧合的緣故。


    【周葉】小團圓14


    陶軒說的那個代言,被周澤楷拿走了,最初還引起了一番不小的震動,多數人都覺得周澤楷雖然很有些不俗的實力,畢竟還是個一年級的新人,何德何能?質疑的人卻都忽略了,這些掀起來的爭議,本身也是品牌商要的噱頭的一部分。況且商人眼光之毒,往往帶了幾分超前的映射,他們瞄準的是周澤楷身上的商業潛質。


    時間在漸逝中牽成一段波動的線,有高低起伏,有平緩過渡,但早晚總要過去的。又是一年之終,嘉世上上下下陸續回家了,又隻剩了兩個值班保安跟葉修蘇沐橙,守著兩棟大樓過年。


    三十晚上職業選手群裏紅包刷屏,眼花繚亂,開始大家隻是設置各種或奇葩或掉節操的紅包口令,互相調戲,後來玩膩了這種套路,有人來了主意,發了紅包後添了附加條款,說搶最多的那個人要回答一個問題。他話還沒說完,紅包就被搶完了,大家一看係統通知,搶到錢數最多的人是周澤楷,周澤楷也會來搶紅包?奇聞。還以為他和葉秋一樣,不參加這種集體熱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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