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沒有那一場車禍,她應該會得到更多的音樂薰陶,說不定小小年紀便會站在劇場給上千人演唱,也可能坐在昏暗酒吧裏為小舞台上發光發亮的父親歡呼尖叫。


    但是時間沒有如果,母親出車禍的時候,她正在幼兒園小班得了人生第一朵小紅花,父親正與幾個兄弟研究如何衝出小巷子,走到大眾麵前,激烈卻激情滿滿的討論,讓他失去了與妻子的最後一麵。


    自此,他解散了樂隊,燒掉了所有的樂譜,把心愛的貝斯塞到床底……


    蘭煙用手指輕輕勾勒著貝斯的輪廓,她可以想像時隔多年後,父親趴在地板上,拖出這把早被灰塵覆蓋的貝斯的模樣,也可以想想他坐在客廳,一遍看自己表演,一遍溫柔的擦拭這把貝斯的模樣。


    “爸,給我唱一首?”蘭煙將貝斯遞還給父親,試探地請求。


    蘭爸爸雖接過了貝斯,卻選擇了清唱。


    “怎麽辦才好


    一見到你 心髒已經忘記了跳


    怎麽辦才好


    一想到你 呼吸似乎也要停掉


    多想你知道


    想你知道


    知道我的心已完全屬於你了”


    眼淚湧了上來,蘭煙任由它們掉落。


    “煙兒,我看的出來你對唱歌的熱愛,之前是爸爸錯了。”蘭爸爸的眼裏也噙著淚珠,卻極力忍著,“以後,你要好好加油,爸爸支持你!”


    是夜到淩晨2點多,蘭煙還在自己的小床上翻來覆去,卻沒有一絲困意。


    “睡了嗎?”


    敲了條微信發送給潤玉。


    “還沒。”


    不到三秒,便收到了潤玉的回覆。


    “宵夜?”


    “好。”


    電梯在一樓挺穩,一開門就看到了等著的潤玉。他跟自己一樣裹著黑色羽絨服,腳上踩一雙棉拖。隻是她抬腳往前走,那人倚在牆邊,卻沒有要動的意思。


    “怎麽啦?”蘭煙退回到他身旁,抬頭看他。


    潤玉長臂一撈,她便盈盈入了他的懷中,小腦袋卡在羽絨服拉鏈上方,臉頰貼在海馬毛的毛衣上,軟軟的,挺舒服。


    過去數年,他們勾肩搭背的時刻眾多。也有她受傷,某人將她打橫抱起,往醫務室狂奔;也有車上,她睡意大發,哈喇子差點浸濕某人的肩頭;也有恐怖片午夜場,她抱著某人的胳膊在懷裏,恐怖時刻攥得更近,但是像這樣的擁抱確是人生第一次。


    曖昧的氣味讓蘭煙的身體變得僵硬,揣在羽絨服口袋的小手也不自覺地攥得更緊。


    幾分鍾後,某人將她放開。暴露在冬夜冰冷空氣中的手已變得有些微紅,抬到嘴邊,哈了熱氣,而後,竟伸進她的右邊口袋,帶出她的右手,塞進自己的口帶,“走吧!宵夜!”


    蘭煙意識到自己的小臉發燙,便自覺地往高領毛衣裏縮了縮。


    出了小區往左拐,過一個紅綠燈後再左轉,走上大概兩百米,可以看到一個閃著光的招牌寫著“王伯串串”,牌子下頭有一個小鐵門,此時鐵門已經上鎖,但是用心看,就能發現從右邊數第四根鐵柱是消失狀態,可供人側身穿過。


    王伯串串並不是一間特別大的店,顧客多是就近居住的人們,夏天時,會在門口擺上一些桌椅,人總是坐的滿滿當當,冬天冷時,顧客們便擠坐到店內,卻也能有另類的感受。


    王伯串串生意好不僅僅是因為味道好,還要得益於這個城市有太多熱愛打麻將的人,他們廢寢忘食,不知不覺牌局就到了後半夜,這時,沒有幾個願意在重新開火,幾人一起散步似的來到此處,一邊吃一邊就之前的牌局進行討論。


    “唉,五柄真是我的福將,以後摸到怎麽我都不丟!”


    “你運氣是真得好,幾把絕章的牌都能被你摸到,不得了不得了。”


    “哈哈哈,這都是命,聽牌時我可是糾結了很久,幸虧狠了狠心。”


    擠到角落的兩人桌,蘭煙的心中那頭亂撞的小鹿已經乖了很多,平時總是搶著點菜的她今天卻鬼使神差地把菜單推到了潤玉手邊。


    ☆、第27章


    眼前的男人,正認真地點菜。她心中的那頭小鹿似乎又激動了起來,這個她自小就想要嫁的男人真的是帥慘了。


    小時候,她可以在其他小姑娘麵前,大言不慚的說,“你們都聽著,潤玉是我的!”


    可是隨著他們慢慢長大,不知不覺已經錯過早戀的年級,兩個人雖親密卻沒有絲毫要發展成戀人的趨勢。


    剛剛那個擁抱,蘭煙想想,嘴角便不自覺地上翹了幾分,不知道是不是有某些特殊的含義。


    如果真的有,那潤玉也太不會挑時候了,她可是剛剛跟tx簽了五年的賣身契,合同的附加條款可清清楚楚地寫著,五年內不許談戀愛,那結婚更是天方夜譚了。


    哼!但還是很期待某人的表白,怎麽辦?


    串串上桌了,都是她愛吃的,她卻沒有太多胃口。


    唉,一個情字在心頭……


    回去的路上,蘭煙滿腦子都是---會告白、不會告白的糾結,不自覺腳步就慢了,落在潤玉身後幾步。


    “咚!”


    悶悶的一聲,原來潤玉已轉身站定,她一直低著腦袋,又一次撞進了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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