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聲音宛若雷霆,又像是萬獸踩踏,以一種極快的速度由遠及近。


    薑子牙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光是從這聲音中就能感受到大商大軍的強大,沒想到一別數載,他們比原來更加強橫了。


    回頭再看看身後那全都是一臉虔誠寸步不退的佛兵,和不經意間空無一物的天空泛起的漣漪,他的心情這才稍微安穩了下來。


    他薑子牙再也不是當年的他了,他現在背後也是有人的。


    隨著聲音的接近,目之盡頭,現是兩道身影出現,一為身騎墨麒麟,一位身騎五色神牛,緊接著又有數之不盡的身影出現,他們身騎各種異獸跳躍奔跑,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接近。


    姬發與薑子牙終於能看清楚了,沒錯,來的果然是大商的軍隊,玄鳥旗幟高高飄揚。


    一個個人族戰士與他們身下的異獸宛若出籠的凶獸,一身凶戾殺氣直衝蒼穹,不愧是人族最精銳的將士。


    “帝辛。”


    姬發倒吸一口涼氣,他看到了騎著土麒麟的帝辛身影。


    “這一次竟然是帝辛親征。”


    坦白的說他對帝辛多少是有點心理陰影的。


    “共主放心,今時非同往日,我們身後也有人。”薑子牙扭過頭來,淡定的安慰道。


    深吸一口氣,姬發的心情終於平複下來:“亞父放心,發知道了。”


    除了地麵之外,半空中也有祥雲迅速接近,雲上一位位截教弟子在多寶道人的帶領下一同參戰。


    這一次他們要為死去的師弟師妹們報仇。


    “截教。”


    看到雲層上的那些人,薑子牙渾身顫抖起來,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因為其他。


    “薑子牙,沒想到你竟然轉投佛教,你可知道你曾是闡教弟子。”


    一道聲音如洪鍾大呂在薑子牙耳邊炸響,話語中滿是嘲諷的味道。


    “呸,果然與那佛教很配,都是一群不要臉的人。”


    又一道聲音響起。


    薑子牙的手緊緊捏著腰間的寶劍,手上青筋暴露,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叛教啊,在所有人眼中這是一個比死還要嚴重的事情。


    可是他有的選嗎,憑什麽這麽說他。


    再次抬起頭來,他的眼中滿是憤恨,這些人都該死。


    隻要他們死了,那就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過去了。


    若是就連元始天尊也死了,那就更好了。


    突然一個念頭湧上心頭,就連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


    隻是當這個念頭出現的時候,卻怎麽也壓製不下去了。


    腦海中像是有一道聲音在拚命的蠱惑著他,這個念頭像是野草一樣在他心中瘋狂蔓延。


    “可惜了,元始天尊早已經逃入了混沌之中,如若不然......”


    不經意間抬起頭來,他竟然情不自禁的把心中想法說了出來。


    “停。”


    對麵聞太師威嚴的聲音響起,恍若雷霆的聲音消失不見,一時間這一方空間落針可聞。


    令行禁止,大商將士全都停在原地不動,就連他們身下的異獸也是如此。


    看到對麵依舊整齊劃一的隊列,薑子牙眼中滿是驚駭,隻是看了一眼,他就能夠猜到這樣的大軍會有著怎麽樣的戰鬥力。


    更何況他們根本不是普通的人族。


    “迎大王。”


    聞太師一聲大喝,他與黃飛虎一左一右朝兩邊分開,身後將士們也隨著他們的動作一分為二,一道身影從大軍後方緩緩走了出來。


    身騎土麒麟的帝辛!


    “子牙,你我好久不見。”


    帝辛一臉感慨的聲音響起。


    “大王。”


    薑子牙下了坐騎,一臉苦澀的微微彎腰行禮。


    這一若是說有誰是他對不起的,那這個人就是帝辛了。


    曾經發生的一幕幕在眼前再次流過,他竟然發現,當初如果留在朝歌城會是他最好的選擇。


    可能到現在他早就已經位極人臣了吧,專修武道,也應該早就超脫了生死。


    可是這一切都是如果,他已經錯過了。


    “元始天尊誤我啊。”


    一時間他有種想要捶頭頓胸的感覺。


    是啊,要不是元始,他又怎麽會去西岐,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唉,起來吧,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帝辛眼中滿是感慨,淡淡開口說道。


    “是,大王。”


    薑子牙就像是帝辛的臣子,在帝辛麵前盡顯恭敬。


    這一幕看呆了戰場上的所有人,姬發被氣的渾身顫抖。


    “亞父,我們與大商是敵人,是敵人啊,你怎麽可以如此。”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與薑子牙是一樣的,結果他卻發現,原來他們根本就不一樣,一瞬間他有種被背叛了的感覺。


    “薑子牙,你可還是我人族。”


    聞太師的聲音中滿是掩飾不住的怒火和質問。


    聽到這句話,薑子牙剛剛直起來的腰身呆愣在了那裏。


    “我......”


    久違的羞愧感從心底深處慢慢升起,隻是哆哆嗦嗦的他竟然說不出一句話來。


    從來都沒有人在他眼前提起過這句話,他以為他已經忘記了,可以坦然對待,但事到臨頭,他竟然做不到。


    “你睜開眼睛看看,在你身後和身前的可是我人族,今日你是想要我人族再次自相殘殺不成,你還想再做一回我人族的罪人不成。”


    聞太師手中長鞭直指薑子牙,恨不得直接一鞭子抽死他。


    他活著就是人族的恥辱。


    “亞父,你不能這樣,我們現在是佛教的人,人族死活與我們何關,難道你忘了佛教答應你的果位了嗎?”


    看到這一幕,姬發急切的吼道,想要喚醒沉浸在聞太師那句話中的薑子牙。


    若是薑子牙反悔了,豈不是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是高高在上共主,帶兵打仗,他其實是比不上薑子牙的,況且他也不想孤孤單單的一個人留在這佛教。


    雖然那大雷音寺光明正大,但佛教卻始終給他一種陰森虛偽的感覺。


    就連身後的那些佛兵的投射過來的目光,他都感覺瘮得慌。


    與其說他們是一個個虔誠的信仰者,他反倒是更覺得他們像是一個個傀儡。


    對,就是傀儡,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形象的詞來形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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