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是奉了主公命令在府裏歇息的,不管之後是去是留,都得求見過主公再說。


    趙雲思來想去,便繼續遵從指示,在府裏暫住了下來,優哉遊哉地享受起了這難得的度假時光。


    等燕清終於帶著幾個瘦了一小圈,卻一個比一個要來得神采奕奕、目光精炯的謀士重見天日時,就看到了在炫目陽光下皮膚白皙得幾近耀眼,與身上那醜不拉幾的藤甲形成鮮明對比的趙雲。


    英俊的青年恢復了本來的麵目,自己倒還無知無覺,隻筆挺如鬆地站在院子裏,手裏威風凜凜地握著一桿銀槍,另一手鬆鬆地搭在青釭劍柄上,緊實有力的肌肉繃成蓄勢待發的弧度,神色冷冷淡淡,充滿肅殺的威儀。


    他不知已經在這守了多久,忽然間看著門開了,神色還有些詫異。


    燕清忍不住笑了:“子義去哪兒了?怎是子龍守著?”


    趙雲不由得露出個有些靦腆的笑來,方才的一身殺氣,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摸了摸腦袋,老實巴交道:“子義早上喝多了甜乳,著急去茅房,又不放心隻有底下人守著,便著雲暫代一會兒。”


    燕清忍俊不禁:“原來如此。”


    若不是趙雲老實,他還真沒想到上回表現得對果茶敬謝不敏的太史慈,會對更甜的摻了蜜糖的牛乳感興趣。


    本就太久沒見日光,還加個容光煥發的趙雲,郭嘉一時間被晃得眼睛刺痛,手裏的摺扇都快拿不穩了,渾身氣得一抖一抖道:“怎麽那麽快就白回來了?!”


    荀彧忍不住在他肩上重重一拍。


    趙雲莫名其妙地看了神色悲憤的郭嘉一眼,想也不想地忽略了他,轉而向燕清正兒八經地行了一禮,才簡略道:“荊州有來人,偏廳正候著,主公可要去見?”


    荊州局勢有變化了?


    燕清先是精神一振,緊接著感到有些奇怪。


    要真有轉變,就呂布那每日上百封信件來回送的積極勁兒,也斷無可能忽略過去啊。


    燕清心念電轉,麵上卻不動聲色,隻讓趙雲將憔悴了幾分的三人帶去客房休息,就獨自一人往偏廳去了。


    “唔?”


    等真到了裏頭,燕清卻詫異地發覺,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這一念頭剛一浮現,他隻覺身上一輕,腳下一浮,就被一具充斥著熟悉而濃烈的男性氣息的雄壯軀體從背後一把抱住,輕而易舉地就讓雙腳離了地了。


    第249章 舉州來降


    雙足驟然離地的那一瞬,燕清渾身都不由自主地緊繃了起來。


    隻是一等神智回爐,搞這場突然襲擊的罪魁禍首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這北地的普遍身高都隻在六尺半到七尺間徘徊的東漢時期,燕清有氣質撐著,身形看著勻稱纖細,卻是不折不扣的八尺兒郎,放哪兒都是鶴立雞群的存在。


    隻不過常年伴他身邊的幾位心腹,撇去郭嘉賈詡姑且不提,如荀彧、趙雲、諸葛亮一流,具都十分高挑挺拔。


    尤其還有呂布這一九尺出頭的魁梧壯實的軍漢在,也就讓燕清的高個子沒那麽醒目了。


    ——能把他當孩童一般輕易抱起的人,除呂布外不作他想。


    感受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黏糊糊地附過來,又有炙熱的鼻息在敏感的耳際徘徊,燕清唇角一揚,無聲笑著,親昵地拍了拍環住自己腰身的有力臂膀:“怎麽招呼都不打一聲,這麽突然地就回來了?”


    呂布蹙著劍眉,聞言氣不打一處來,故意甕聲甕氣道:“說到打招呼一事,布還想問問主公,那飛牛究竟是怎的了,何故整一月不歸?”


    自月初起就一去不返,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光留他幹著急個不停,也無濟於事。


    他先開始以為是主公事務繁忙,不便回書,又有幾分頻繁騷擾的心虛,便老實安分了數日。


    結果一直杳無音信,他再坐不住了,以為是豫州出了什麽變故,趕忙遣信使遞信問詢。


    誰知信使才出去不久,荊州刺史曹寅就死氣沉沉地來舉州相獻,毫無預兆地投降了。


    哪怕有法正在旁協助,也忙得呂布滿頭是包。


    等非他出麵的事兒一畢,軍中就再沒人攔得住歸心似箭的呂大將軍,眼睜睜地看著他火急火燎地拎了原刺史和其家眷、在一小隊親兵的追隨下,頭也不回地飛馬溜了。


    剩下個裨將張郃被趕鴨子上架,與法正一同調動著部曲,慢慢往豫趕。


    呂布一路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把全力馳騁的赤兔累得快口吐白沫,愣是將趕路的時間縮短了一倍不止。


    等進了城門,卻見一切安寧如故,毫無動亂的跡象,遂放下心,抱著一肚子的疑惑,先匆忙沖個澡,就奔府邸來了。


    一到府門前,呂布幾乎是從馬背上飛了下來,直往廳裏去,留精疲力竭的赤兔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地趴到在地,歪著大腦袋一動都不肯動了。


    “……”


    燕清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朝袖中瞅了一眼,旋即動作中帶著些僵硬地將木牛流馬給取了出來,緩緩地放在呂布右手虎口上。


    呂布一臉‘就知如此’的表情,居高臨下地輕哼一聲,仍是虎視眈眈,儼然一副要問個明白的架勢。


    饒是燕清有一萬個法子糊弄過去,在自知理虧的情況下,也不好意思如此,便侷促地輕咳一聲,赧然道:“錯確實在我,近來為商議修築運河之事,給忙昏了頭,忘了與你通信了。”


    聽著‘運河’這一陌生名詞,呂布卻是毫無興趣地過耳就忘,倒是捕捉到其他更重要的信息,一挑眉,低頭仔細打量懷中人幾眼,登時萬分不滿道:“方才一抱,就覺分量不對,怎清瘦了這麽多!”


    “莫要激動,”燕清笑道:“我還算好的,你得看看奉孝,文若和文和他們三個,如遊魂一般既瘦又憔悴,隻剩雙眼是亮的,這下得好好養上一陣了。”


    正心疼著的呂布聽了這些,非但沒有心情好轉,臉色頓時越來越臭了,醋溜溜道:“身為臣子,無法替主公分憂,倒將主公給累成這樣,主公還掛心著將他們再養好些?也就是主公才會這般厚待他們了!”


    燕清知道他隻是說著遷怒的氣話,也不在這當頭火上澆油,而是自知失言,趕緊順著毛捋了幾下,把他誇得舒服一些,又側轉過身來,同還板著臉的呂布甜甜蜜蜜地接了個吻。


    呂布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任燕清輕輕吻上。


    唇與舌纏綿一陣,燕清剛要撤離,就被呂布給按住了後腦勺,繼續攻城略地了許久,才戀戀不捨地放開。


    燕清笑吟吟地看著他:“氣消了吧?”


    呂布喉頭如大貓一般“呼嚕”一聲,撇了撇嘴,倒不像方才的冷若冰霜了。


    燕清知道,自己已將對方的怒火給平息了大半了,遂安心勸道:“許久不見,還是快些放我下來,我好好看著你說話罷。”


    呂布毫不猶豫地應下,抱著燕清的手臂卻是紋絲未動,而是繼續摟著他,大步流星地邁了幾步,才把人輕輕地放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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