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隻載著穿著青袍、頭戴鬥篷,盤腿而坐下仍顯四肢修長的一位男子。


    他對自己引來無數人注意這點宛若無覺,自顧自地捧著本書,看得渾然忘我、津津有味。


    第228章 文人雅集


    盡管有鬥笠的遮擋,燕清並看不見這自得其樂之人的相貌,可憑這份獨行特立的瀟灑,被眾人以各色目光打量的泰然,還有設計這神奇自動的木車的本事……


    一個叫大部分後世人都耳熟能詳的名字,就已呼之欲出。


    燕清玩味地挑了挑眉,很快回想起上回見到對方的情景:赫赫有名的蜀漢丞相,當時還隻是個會為懷橘之事意外暴露,而一邊羞窘得耳根發紅,一邊還強自鎮定地慷慨陳詞,不卑不亢地沖他表明誌向……


    不論如何,僅是個眉目清秀,能言善辯而不失可愛的大豆丁罷了。


    結果眨眼功夫,就已過去五年了。


    在一直伴他身側的那幾人身上,時光仿佛都停止了流逝一般,且從正值青壯的人身上,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裏,也難見衰老的痕跡。


    卻足夠讓當時的少年似幼柳般抽條,成為翩翩青年了。


    隻是諸葛一氏無從得知的是,他們的命運已被燕清一筆改寫,而大變了樣。


    父親諸葛珪和叔叔諸葛玄仍然健在,且頗受上司器重,屢受提拔,儼然官運亨通。


    兄弟姐妹也未因早早失去雙親而被迫成熟,也未因飽受戰亂之苦被迫逃難,甚至落得四散流離。


    如今,二個年歲較長的女兒已然嫁入門當戶對的人家,長兄諸葛瑾也於去年有幸娶了荀彧之女為妻。


    作為被主公親口褒獎過,飽受家人期望的諸葛亮,自然也得以順風順水地成長,後順理成章地憑天資作為叩門磚,同時拜入蔡邕和鄭玄二人門下,現略有所成,正是個滿懷期許和抱負、又還有點傲氣和促狹,意氣風發的青年。


    思及此處,燕清不由微揚唇角,心裏滿溢的都是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欣慰。


    不論沒有過早遭受親人間的生離死別之痛的諸葛亮,還會不會成為大名鼎鼎的臥龍先生,千古一相,燕清都毫不懷疑,倘若諸葛亮有機會選擇,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現今這般。


    見燕清忽然勒馬停駐,又若有所思地盯著那乘著聞所未聞的古怪車駕、招搖過市的青年看 ,典韋略一思忖,不由壓低了嗓門,詢道:“主公可要屬下將那對您態度輕慢、不知見禮的張狂小子拿下?”


    “他對我身份一無所知,隻是偶然路過,還專注手中書卷,”燕清失笑:“不行禮才說得過去,你卻無端捉他做甚?”


    典韋仍是一臉憨氣,猜錯了也隻嘿嘿一笑:“是某想岔了。”


    燕清好笑地睨他一眼,忽有些心血來潮,說道:“我倒準備跟上他看看。隻是你這塊頭太大,憑他利眼,定是下一刻就能識破我的身份了。”


    典韋立馬會意:“待將主公送到地方,某便候在外頭,隻擇幾個瘦子隨主公入內便是。”


    燕清滿意地點了點頭,信手一撥,便將馬頭調轉,不遠不近地綴在那倍受矚目的木車後頭了。


    被尾隨的木車並未走太遠,就抵達了目的地——還不是別的新鮮地方,而是燕清恨不得從記憶中抹去、有著一株傲然紮根在寸土也無的屋頂上,一年四季都有桃花綻放的桃樹的原官邸處。


    除了將它視為仙人顯跡的神物、時不時就要來拜上一拜,以求心安的教徒外,一些文人墨客也對這奇景讚不絕口。


    後還有富商窺見這份商機,索性投入重金,隔街修了處高度足以與那桃木比肩的樓台,供些價格不菲的好茶好酒,讓嚮往這份玄乎其玄的雅趣的騷客有了好去處。


    三層賞桃最為便利,也因此最受青睞,日日有客絡繹不絕,從不虛席。


    就連一向清心寡欲、醉心學問的鄭玄都曾出口稱讚,蔡邕更曾在三樓撫琴數曲,又大筆一揮,留下千金難求的墨寶,將此樓命名為桃然樓。


    桃音同陶,為陶然忘機之意。


    有這兩位桃李滿天下的大學者的高評價鎮場,本還有幾分銅臭的樓都被染上了高雅氣息,更常被作為文人雅士交流學說,談論詩詞的雅集所用了。


    顯而易見的是,諸葛亮也是為赴一場雅集而來。


    燕清是做夢都想不到還有如此的詭異進展,這會兒略一抬眼,就看到那塊醒目牌匾,再一側頭,就能把那讓他頗感羞恥的桃樹納入眼簾,不由嘴角抽抽。


    到了地方的諸葛亮也終於放下了叫他癡迷了一路的書卷,利落地一翻,仗著手長腿長,輕輕鬆鬆地就著了地。


    他卻不忙進樓,而是回過身來,彎腰在那木車上很是隨意地輕輕一拍。


    下一刻,木車就在眾人嘖嘖稱奇的注目中,慢條斯理地滾入了馬廄。


    在這之後,諸葛亮便坦然地沐浴在驚嘆聲中,啪地將手中山水摺扇一展,麵上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施施然地在店小二的引領下,往三樓去了。


    就是這似曾相識的風流倜儻,以及不畏冬季嚴寒也要搖扇子耍帥的行為,未免也太過眼熟了些。


    燕清不可抑製地想起了姓郭的某人,眼皮登時一跳。


    他雖沒有來自舉辦這場雅集者所送予的憑證,又以鬥篷遮麵,但閱人無數的店方也能輕易看出他的器宇不凡。


    加上背後跟著的那幾個侍衛人高馬大,舉止有序,便知他身份非同一般,自然不會加以阻攔,而是小心翼翼地領著他上去了。


    因是跟在掐著點到的諸葛亮後頭,又在剛剛耽誤了一小會功夫,等燕清尋一不起眼的角落靜靜落了座,臨窗的位置已坐滿了穿著官學統一製式白袍的學子,正為什麽爭得麵紅耳赤。


    諸葛亮隻在一旁笑眯眯地繼續搖扇,腳邊上還擺著個燒得正旺的火盆,好似覺得爭得麵紅耳赤的同窗們十分有趣,並不忙於發言。


    燕清本隻是出於一時興起,才跟在諸葛亮後頭,重點也唯在觀察正處於年輕氣盛時期的孔明先生而已。


    結果坐著旁聽了一陣後,倒真起了點興致。


    在燕清的反覆授意下,重新興辦的官學裏的學習環境和氛圍都被嚴格管理,夫子必須對學生一視同仁,哪怕是門第顯貴的世家子弟,也不得特殊優待,不允許存在任何攀比之風,隻可一心讀書。


    而處於這歲數的讀書人,未經官場磨礪,皆都鋒芒畢露。他們腹中既有些詩書,心裏又有著膽氣,身上精力旺盛得很,還有嘴上相互恭維,心裏卻不認為自己輸給任何人的驕傲。


    而被這些學子用於友好切磋的雅集,不但把充滿風雅意味的攻擊性給表現得淋漓盡致了,為標新立異,主題也往往選得異常大膽,是官場中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道出口的。


    這日他們激烈談論的,便是荊州該不該取。


    有人道:“司空大人雖勢強地廣,卻素來以德行服人,英明放達,忠心輔佐天子,得萬民愛戴。即便近來興兵征討多方,也是先遭進犯後的反擊罷了。而荊州刺史曹寅,固然進身有瑕,卻既不曾犯陛下,亦不曾妨大人,倘若貿然發兵,便是無名之師,不再是為天下大義,而是為一己之私,甚至有竊取漢祚之嫌,日後忠正不阿之人又如何肯為大人效力?此大不祥也,斷不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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