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錯的確在我,再不會有下次了。”燕清無奈一笑,老實將那些文書接到手裏,飛快瀏覽一遍,就忍不住皺了眉:“此地縣令是誰?命他即刻來見我。”


    這帳本錯漏百出,大批物資虧空,稅賦卻是出奇的高,何止是有貓膩,就是仗著山高皇帝遠,才這般放肆地挪作己用。


    至於錢糧具體跑哪兒去了,多半餵了猖獗橫行的宗賊。


    郭嘉輕笑一聲,懶懶道:“這不顯而易見?自是跑了。”


    燕清:“跑了?”


    郭嘉優哉遊哉道:“主公於中牟大顯神跡,又以一千部曲力克五萬黃巾,這兩樁經眾口相傳,已是沸沸揚揚——”


    燕清打斷道:“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快說重點。”


    “心中藏奸有鬼的小人,明知您是個狠人,又哪裏敢等主公前來問責?早在我軍抵達之前,那縣令就將細軟一卷,印綬掛於牆頭,舉家潛逃了。”


    倒是行事果斷得很。


    燕清眉心一跳,並沒失態地將那弄虛造假的文書一摔,而反將手重新伸了出去。


    郭嘉挑了挑眉:“主公這是何意?”


    燕清皮笑肉不笑道:“奉孝不早應承過,要為我引薦些潁川良才麽?怎卻半天不見人影呢?還不拿來。”


    郭嘉哼笑一聲,這才從袖中取出薄紙一張,雙手奉上,口中還鬥道:“主公不問,又不自取,還怨到嘉頭上來了?”


    燕清飛快接過,玩笑道:“怎敢怨你?現這當務之急,是要尋個人選,替公台任那中牟縣令。”


    這麽一來,才能順理成章地將陳宮調遣過來。


    郭嘉欣然道:“那陳公台的確頗有才幹,”說到這,話鋒卻忽的一轉:“隻是要做主公口中的當務之急,怕還差了一些。”


    燕清聞言一頓,惑然看去:“奉孝何出此言?”


    聽郭嘉三言兩語地做完解釋,燕清才知道,原來是荀彧猜得他將遇見糧草短缺的困境,便有在京中用心替他運作一番,於是吵得焦頭爛額的朝廷,才捨得分出一些心思來關照下這新去上任的豫州牧,派出天使,賜下一批禦冬物資。


    “這倒是意外之財。”


    比起那些個錦上添花的糧草,倒是荀彧的一番體貼和善意,更讓燕清在感動之餘,多了幾分受寵若驚:“使文若如此費心,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郭嘉不置可否,道:“那天使被安排在附近一處寓所當中,主公預備何時接見?”


    燕清思忖片刻,道:“讓他們候上這麽些時日,已是不敬,現既醒了,還是即刻去見的好。”


    隻是燕清焚香沐浴,英容煥發地在正廳,不料來的非是別人,正是他不久前還惦記過其女兒的……


    河南尹王允。


    第38章 來者不善


    且說王允受請,策杖而入廳堂之內,見得燕清時,若隻按官職,則應行大禮,隻因身奉皇詔,可暫免去。


    王允早過知天命之年,已是鶴髮雪須,輾轉飄零多年,遭宦官迫害多次下獄,可謂飽經磨難,卻難得還是精神飽滿。


    見到燕清時,王允於眼底極快地掠過一抹驚艷。


    ——的確是個龍章鳳姿,仙逸出塵的英雄人物。


    盡管在帝都時不曾打過交道,但燕清平步青雲、盡忠報國的美談早已遠揚,君子雅名,當然也進了王允的耳。


    出於同為大漢忠臣的相互欣賞,王允對燕清忽然抱病,久不接見他的失禮舉動,並沒表現出久候下的懷怨不滿,甚至稱得上和顏悅色。


    王允輕咳一聲,正色道:“燕司空,請跪迎天子之詔。”


    “喏。”


    燕清溫和一笑,恭恭敬敬地撩起袍襟,俯身下拜。


    “……卿受命於危難之秋,敢為常人所不敢為,是國之棟樑,社稷之臣也。朕素知卿等忠義,現憐久戰勞苦,以汝等無糧,特賜穀五百斛,細布五十匹,以禦寒冬,望卿善加運用,勵精勇將士……”


    糧食燕清已然不缺,但這些布匹,倒真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起碼省了他派人去別的州郡倒騰糧食,以換取縫製戰士衣袍的布的功夫。


    燕清表達感激之意時,就不由在做出來的誠惶誠恐、感激涕零裏,多了兩分真來:“臣向蒙國恩,刻思圖報,不敢妄稱功績,今得陛下厚賜,臣不勝惶恐,定以死報之。盼陛下善保龍體,以社稷為重。”


    言罷,燕清方站起身來,躬身接過詔書,命人妥善保存,再引王允落座。


    “實不相瞞,”燕清苦笑道:“此地縣令畏罪潛逃,留下堆爛攤子,清前些時日,又體感微恙,無法理事,現設簡宴一場,還望王大人見諒。”


    王允笑道:“允慕燕司空風采久矣,今能得見,已覺畢生有幸,豈會看重盤中餐?”


    燕清莞爾,長揖一禮,握住震驚欲避的王允雙手道:“王大人如此錯敬,卻是折煞清了。”


    “那些時日,閹黨橫行,唯您對陛下忠心耿耿,揭發奸邪,又敢於親自披掛上陣,大破黃巾賊寇。為人寬宏賢能,剛正不阿,縱受苦囚不折傲骨,受人言激不變初衷,此等隱忍堅持,正是我輩所追尋的君子的風範氣節。”


    “清出於微末,昔日躬耕於潁川,不過乘運而上,幸得陛下看重,方得居高位,可無論是資歷風骨,都不比王大人的高風亮節。”


    燕清這番話,倒也有一半是發自真情實意。


    盡管在扳倒董卓的暴政後,王允要麽是因抑製久後的徹底膨脹,要麽就純粹是老糊塗了,竟轉為胡殺濫害,以至於做出將大家蔡邕下獄害死的蠢事來。


    而在早期,無論是王允於董卓之下時的假意順從,實則蟄伏,費心周旋,勞力布局;還是看在更早期的黨錮之爭中,他麵臨宦官張讓的迫害寸步不退,誌向不改,始終盡忠盡責上;即使垂垂老矣,飽受蹉跎,還是為了漢室嘔心瀝血,樹立皇權出謀劃策,穩定政局、消除亂賊,傾盡畢生心血。


    看在這些份上,哪怕對方掌權之後,稱得上是晚節不保,燕清都願意對這位老臣,送上與其德行匹配的敬意。


    王允聽出燕清話語真心,又得熨帖攙扶,到上位落座後,不免思及自己在朝中一度舉步維艱,險些喪命的經歷。


    眼眶微微一熱,竟差點落下幾滴老淚來。


    燕清在他背上輕做拍撫,命人送來美酒佳肴,卻並不在主座落座,而是挪動桌席,與王允緊挨著坐下。


    在燕清有意推動下,這一老一少於推杯換盞間,可謂言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燕司空病體初愈,還是莫要多飲罷。”王允觀燕清麵色蒼白,不由關心道:“不若以茶代酒?”


    燕清從善如流:“王大人如此美意,那清便卻之不恭了。”


    王允開懷大笑。


    然而他不愧是在官場沉浮多年的老辣角色,哪怕燕清心存試探,又表現得恰對王允脾氣,還有烈酒打混意識,都沒能撬出對方的具體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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