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錯綜複雜,又牽扯到那麽多人,就連有多年辦案經驗的邢毅也忍不住頭大。這其中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卻被分流成無數根細絲,如果稍不注意漏掉細微的環節,便可能導致整個案件進入死循環。


    席川繼續專注地查看屍體,一分鍾後,將視線聚焦在了陳思思的腹部下方靠近胯骨一處。邢毅順著這個方向看過去,在一堆淩亂的傷口中發現了一個看不太清的紋身。


    紋身?按道理說,陳思思這種風評比較好的學生,應該不會去紋身才對。邢毅思考了幾秒,問:“能看得出原形狀是什麽嗎?”


    席川湊近了一些,搖搖頭:“損壞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九十,無法辨識。”


    “這個紋身會是案子的關鍵嗎?或者說,它傳達出來的信息是凶手不想看到的,所以才才此毒手?”邢毅做出猜想。陳思思的腹部幾乎不能看,刀口無規則,看得出來凶手在行凶時情緒暴躁而高漲。


    席川:“在案發現場的地麵有幾張死者和張靜雅父親的不雅照,但都沒有涉及到腹部這一處,所以無從查證。如果要弄清楚,恐怕得費一些時間。”


    邢毅問他:“你能做到嗎?”


    靜默幾秒之後,席川再次看向那處紋身,語氣低沉而自信:“當然能。”


    **************


    封家老宅徹底這下徹底被警戒線給圍住了。之前的那麵鏡子也被送回了當地的文物展覽廳,而地下室被燒毀的價值連城的幾件文物,則悄無聲息地隨著趙俊峰的屍骨被埋在了一堆廢墟中。


    嶽老六走私的一些文物中,也有些是從這裏麵抽出來的。至於他殺害張靜雅和陳思思的動機,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準確的定論。在那之後,他像是從人間蒸發一般。但隻有少數人知道,他在蟄伏期,他在醞釀著自己的計劃。


    在呂醫生的別墅叨擾了幾天後,喬崎的傷口終於開始好轉。


    這天中午,她正翻看著鄭恒遠送過來的資料,小桌子上的手機卻震動起來。


    “按時吃藥了嗎?”席川低而柔和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


    她合上紙頁,揉揉額頭:“嗯……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下午三點左右。”席川答。


    聽到他的聲音,喬崎煩躁的心情倒是順了不少,她對他說:“在開車嗎?沒開車的話,我在線上等你。我現在說話有些乏。”


    “好。”席川很快便掛了電話。


    喬崎登上聊天賬號,靜靜給他發了一個微笑的表情過去:我東西都讓向楠幫忙整理好了,你盡快回來。


    【喬崎的老公】:不適應?


    她回:嗯,總覺得還差點什麽,這裏太安靜了。


    【喬崎的老公】:我會盡快趕來,現在在成方路口的咖啡廳(玫瑰)。


    喬崎想了想,問他:在那裏幹什麽?


    【喬崎的老公】:思考問題。


    ……她敲了兩個字:再見——後麵還跟了一個再見的表情。


    安靜優雅的咖啡廳,席川無視掉後麵女服務生投來的炙熱視線,繼續和媳婦兒網聊。他發了一個委屈的表情過去:再聊聊。


    喬崎:……


    他抿唇,繼續敲敲打打:等我來接你(親親)。


    收到這條消息後,喬崎回:早點回來,別思考太久。


    ……


    下了線,她拿過旁邊的水杯,含著把藥吃下去。傷口調理得很好,基本沒有任何後遺症,但喬崎這些天躺得渾身發黴,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曬曬太陽,壓壓馬路。這會兒閑得隻能在網上看看新聞。


    這次受傷的事情她也沒告訴張琳……想起母親,喬崎重重歎氣,心情又低落下來。突然發覺今天是自己的生理期,小腹也漲漲的,難怪說話都使不上力來。


    唉……她暗自歎息,自己哪有過這麽狼狽的時候?什麽事都要男人來伺候,就連擦身子、上廁所都要席川助力。想起這幾天的“親密接觸”,喬崎臉上就浮起一陣可疑的紅暈。


    她將手背貼上發燙的雙頰,暗想自己越活越回去,什麽時候有過這種少女情懷?


    想想案子的事情,集中注意力……喬崎長籲出一口氣,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看。半天後,她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拿出手機一遍一遍地翻看她和席川的聊天記錄。


    這男人和她聊天喜歡發些肉麻的表情,和他冷清孤傲的形象絲毫不符合;更喜歡不停地提醒她要按時吃藥,早點睡覺,偶爾會給她發一大堆從網站上搜下來的笑話解悶。兩人的相處方式雖然和普通戀愛中情侶的不太一樣,但毫無疑問,這段時間,她的確更依賴他,並且,感到了一種無上的快樂。


    這就是愛情?喬崎不懂。但她很明確一點,她想和他共同生活下去。


    她摸了摸手機屏幕,淺淺地笑起來。


    ……


    下午席川回到房間時,喬崎已經睡著了。


    他緩步走到床邊,單膝跪在地毯上,拿了她的手煨在自己手裏。手有些涼,她正是生理期,睡夢中的臉色也不太好。


    席川心想,女人果然是女人,再怎麽強勢,都有弱點。他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幾分鍾,然後緩緩起身,坐到床邊,靜靜等待她自然睡醒。


    而這邊,其實喬崎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在他進屋的時候差不多就已經有意識。她顧著傷口,翻了個身,主動抱住他的腰,“回來了?”


    “嗯。”乍一被她主動觸碰,席川受寵若驚,連忙覆住她的手,“還睡嗎?”


    喬崎放開他的腰身,單手梳理了一下淩亂的短發,說:“差不多收拾一下東西,和呂醫生向小姐道個別就走,我也快發黴了。”


    他很久都沒有回應。


    “席川……席川?”喬崎見他沒反應,連著叫了他兩聲。


    等她側過身子去他的時候,突然發現他耳根子紅了一大片。雖然問出這話很不應景,但喬崎還是問:“為什麽臉紅?”


    “……你剛才主動抱我。”半響後,他老老實實地回答。


    她語塞:“不懂你的意思。”


    席川忍不住提醒她:“你突然對我這麽熱情,我怕自己一時間吃不消。”


    聽到這話,喬崎也忍不住酸他:“給你再多的東西你都吃得消。”說完,她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從床上起來,“走吧,時間也不早了。”


    席川低頭“嗯”了一聲,主動把她打橫抱起來,臉卻撇開,避開她的視線。喬崎忍不住笑出聲,起了興去捏他的臉:“真是個表裏不一的幼稚男人。”


    他一言不發地單手提起地上的行李,一邊穩穩抱住她,聲音卻帶了警告:“我會做壞事的,這不是開玩笑,等回了別墅我會忍不住。”


    喬崎心情順暢了,語氣也忍不住輕下來:“幼稚鬼。”


    仔細想想,她真是把自己小女人的一麵都留給他了,若是讓刑警大隊那幫人知道她現在的表情和語言,恐怕都得大跌眼鏡。喬崎想到這裏,忍著把臉繃起來,可看到他害羞別扭的表情,還是禁不住把表情放柔。


    栽了栽了……


    走到大廳裏,一陣馥鬱的紅茶香氣從不遠處傳來。喬崎已經拿了醫用拐杖來幫助行走,席川的臉色也恢複如常,提了行李跟在她旁邊。


    向楠和呂醫生正在喝下午茶,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這些日子,喬崎也多多少少知道他們的一些事情,更何況,現在還多了一個小蘿卜頭,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盯著腳尖看。


    “寶寶,吃點蛋糕好不好?”喬崎聽見向楠耐心地哄他。


    這孩子有嚴重的自閉症,她一眼就看出來了。但這是別人的家務事,她也沒多大興趣,騰了隻手出來拍拍席川的手背,說:“去和他們道聲謝。”


    呂醫生也從濃鬱的茶香中抬起頭,見兩人準備收拾東西走了,麵無表情地扶了扶眼鏡,起身。


    向楠隻是匆匆抬頭掃了兩人一眼,繼續哄兒子吃東西。


    “呂醫生,這些日子謝謝你的照顧,麻煩你和向小姐了。”喬崎很禮貌地說。


    席川皺眉:“不用和他這麽客氣。”


    呂醫生忽略後者的話,笑意盈盈地看向喬崎:“注意傷口,愈合的過程很重要,不要吃辛辣的東西,要按時換藥。客氣的話就不用說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席川用餘光瞄了那男人一眼,扯過自家女人就往外走。


    呂醫生重新坐下,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地重新品起茶來。


    妻兒在身邊,還能看到席川的臭臉,這個下午,果真是這些日子以來最舒心的一刻。


    ……


    上了車,喬崎終於感覺到外麵世界的生氣。雨後的空氣格外清新,就連偶爾路過的一輛破髒拖拉機都讓她覺得心情愉悅。


    趁著這個空隙時間,她繼續把這幾天整理出來的案子資料拿來看,並且時不時地抬頭問席川一句。


    在看到關於虎牙村神婆部分時,她折好紙張,問前座的男人:“這三個問題,到底有什麽意義?”


    原來,那天鄭恒遠和趙峰等人走訪馮淑蘭時,應席川的要求,問了這樣三個問題:


    一、年輕時候經曆過幾次婚姻?


    二、有後代嗎?


    三、信鬼神嗎?


    前兩個問題還好,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她忽然不太懂眼前這個男人。


    “馮淑蘭的身世很曲折,一個人隱姓埋名活到現在,很不容易。關於這點,我不得不佩服這位老人求生的毅力,但很遺憾的是,她也是這次案件的幫凶之一。”席川邊開車邊為她解答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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