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崎腦袋一陣眩暈,像被扔進了波濤滾滾的大海裏,翻滾著、墜落著,被漩渦吸進去,要靠著他扶住腰才能勉強站住。舌頭已經發麻,被柔軟物體攪住,不知名的甜膩氣息蔓延開來;炙熱而結實的胸膛隔著衣服都能清晰感受到,以及他的心跳和脈絡,仿佛無形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脖頸。


    沉淪、溺斃……她隻能緊緊攀附著他,像水草一樣緊緊將他纏住。他給她下了迷藥,讓她頭腦發脹,讓她渴望他的唇,讓她沉迷其中無法自拔。他的舌頭又香又軟,像小時候吃過的橙子味兒蛋糕;他的大掌溫柔得向清泉,撫過她幹燥的肌膚。


    直到一陣強光射過來。


    “唔……”喬崎恢複理智,用力推開身材高大的男人,連著後退了幾步。她的臉頰緋紅得厲害,就連胸膛也劇烈起伏著,這個活了二十五年都沒曾真正臉紅心跳過女人,第一次因為一個吻而腿腳發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放出的藥物的作用,總之,她四肢都已經脫力。


    反觀麵前的男人,因為在強光的照射下,臉色更顯蒼白,但眉眼笑得很開,有種冰雪化開的暖和感。然後,他隔著虛空描繪她的唇,靜默片刻道:“對不起。”


    地上正在哀嚎的毒販被悉數抓了起來。喬崎擦擦嘴,越過席川,低聲道:“看來你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


    你說,湯要慢熬才能熬出美味。


    席川眼神一黯。


    眾人在兩人分開後都裝作沒看到這一幕,紛紛盡職盡責地收拾殘局。這次抓捕行動實在是太順利,以致於他們除了善後的作用,根本沒發揮出任何作用。


    小王默默看了眼整個人都浸在黑暗中的副隊,低聲歎了口氣。整個警局,誰不知道邢副隊對喬崎有想法?


    ***************


    “姓名。”李群表情嚴肅地問。


    臉色蒼白而僵硬、布滿擦傷的陳德正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陳德正。”


    “年齡。”


    “三十九。”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


    “籍貫。”


    “……”


    李群敲敲桌子:“籍貫。”


    室內的空氣有些冷,氣氛凝固住。李群耐心地等了五分鍾,終於等到他開口,“h市龍鳳鎮瑞祥村。”


    正在看監控錄像的喬崎雙手撐在實木桌子上,一瞬不瞬地看著屏幕上的陳德正,啞聲道:“他在掙紮。”


    張二坐在旁邊,一頭霧水:“為什麽?”


    “已經聯係到了他在h市的母親,現在看看他怎麽說。有的時候,犯人親口說出來的比推理更加精彩。”喬崎淡淡道。


    接下來的審問簡單而直接,陳德正也極其配合地從頭到尾滴水不漏地將殺人過程說了出來。


    和席川分析的幾乎一模一樣,起初是簡單的爭執,後來發展到激烈的搏鬥,田萍斷氣後他對其實施了性*侵。


    “她是我表妹,一年前我逃到她這裏來,後來和她同居……那個男人一直被我們用安眠藥在控製。”他語氣平靜地敘述,“我處理他屍體的時候,和殺以前那些女人不一樣,他渾身都是惡臭,讓我很惡心,但我當時沒辦法……”


    這個口音還有些許鄉味兒的男人,臉龐極其削瘦,眼窩深陷、發黑,眼神渾濁,嘴唇發紫;喬崎可以從他的語氣和表情中看出,他是個十分矛盾的人。不能說良心未泯,至少還未步入殺人機器的行列。


    但犯罪就是犯罪,罪不可恕。


    她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繼續聽下去。


    ************


    富蘭山道。


    後半夜的月色如水,銀珠一般調皮地在房頂上歡跳著;整棟別墅都浸潤在這種柔美而神秘的薄紗下;空氣微涼,露水也有些重。


    席川當晚回家後,並沒有急著入睡,而是將手消毒後進了自己的工作室。


    瓶瓶罐罐裏裝的都是些標本,室內陰森冷清,可以緩解一下血液的流動,可他還是臉色泛紅,體內竄著一股燥意。看來他最喜歡待的地方,也起不了絲毫作用。


    已經開始沸騰了,他的鬥誌和血液。


    最後,他摸了摸自己的唇,在原地站了幾分鍾,隨即毫不猶豫地出了房間朝二樓的書房走去。書房位於另一邊的盡頭,白色雕花門看起來優雅至極,隨著門的打開,席川深吸一口氣,一如往常地赤腳走了進去。


    漆黑的屋內,整個牆麵上貼滿喬崎的照片。他麵無表情地走過去,修長白皙的手指撫過牆麵。


    片刻後轉頭,他又朝對麵走去。那是一個神秘而莊重的保險櫃,席川扯唇一笑,輸入密碼後,櫃門應聲而開。


    裏麵有著幾件幹淨卻看起來十分陳舊的女性衣物,包括內衣和上衣。他伸出手去撫摸,視如珍寶般地輕輕點著;衣服下麵有幾張喬崎的近照:長發的、短發的,低著頭的、工作時候的,各種各樣。她的神情明明那麽嚴肅,但他就是覺得很可愛。


    清俊的臉上不知何時又染上了一層緋紅,他直愣愣地握緊拳頭,收緊……那一瞬間,他忽然就解開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為什麽會近乎瘋狂地迷戀上一個女人?甚至不惜做出這種癡*漢一般的行為。


    今晚,在吻上她唇的那刻,自己嚐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他會心跳加速、血液沸騰,不啻於任何接觸她的時候。那種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觸感,如此醉人,他無法用言語去形容,通俗點說,一切言語都是蒼白的。而看多了女性的裸體,她是第一個讓他沒有反感的女人,所以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目標:先愛上她,然後誘導她愛上自己,組成一個完美的家庭。


    但這種安排好的劇情,似乎沒有任何美感。相比這種方式,他更傾向於朦朧的戀情;今夜的初吻就是個好兆頭,因為他可以感覺到對方也在淪陷。


    室內並沒有開燈,後半夜的月光卻亮得嚇人。席川穿著白襯衫和黑色長褲,站在那堆衣物和照片前足足有一個小時,最後滿意地噙著笑回房睡覺。


    我已經在開始期待以後的日子了,你呢?


    ……


    三天後。


    “你沒看到整個緝毒隊的臉色,那可簡直了!”張二清秀的臉上寫滿奸笑,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喝著茶,“昨天局長親自打電話來表揚副隊,說他帶的人辦事效率高;h市那邊的工作也基本聯係好了。真是大快人心!”


    邢毅看向眾人,臉上並無一絲輕鬆:“大概還有十分鍾,陳德正的母親就要來了,鄭恒遠你跟著我去做個記錄,我過會親自去。”


    鄭恒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失神了好久才回應。


    “走吧。”邢毅拿了桌子上的衣服穿好,大步朝門口走去;鄭恒遠沉默地跟在後麵,腳步稍微有些淩亂。


    兩人走後,整個空間隻剩下張二、羅姿和其他幾個實習女警。


    許是剛來,對喬崎還不太了解,其中一個問:“那個私家偵探根本不是我們內部的人,為什麽有那麽多特權?這樣不是違反了規定嗎?”


    羅姿也附和:“難道僅僅是因為她和邢副隊很熟?”她的臉上呈現出前所未有的欣喜,昨天席川接觸婚約的事情她第一時間便通過網絡了解到,“未婚妻”這個障礙總算是消除。


    張二饒有興趣地摸著下巴,看向那兩個實習的,半開玩笑地說:“你們來這裏之前看過喬崎以前的事跡嗎?”


    “看過,是很厲害。但她把警局當她家了,對別人不理不睬又冷淡得很,這種靠著自己才華來指使別人的人,走不遠的吧。”羅姿眨眨眼,說,“張前輩,你可別說這話是我們說的。”


    這種在背後嚼舌根的行為張二不屑參與,但他也不惱,就知道有些女人愛說人閑話,連女警也不例外。不過這些閑話他都聽多了,不了解喬崎都以為她是個高冷的人,其實不然;隻是閑言碎語可別被她聽見就好了。也罷,沒造成什麽大影響,他一個大男人也沒資格和這些小女生鬧。他擺擺手:“以後少說些這種話,喬崎這個人,你不深入了解,是體會不到她的魅力的。要不然咱們邢副隊,哪能巴心巴肝地追她這麽久?”


    “那前輩你對她是怎麽看的?”那個名叫羅姿的漂亮女警神秘兮兮地問。


    張二笑:“崇拜。”


    旁邊的女警突然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清了清嗓子,終於把話題引到了最終目的上,“那個……前輩,我可以向你打聽一個消息嗎?”


    張二繼續笑眯眯:“很樂意為美女效勞。”


    “那天見到的席先生,據說已經取消婚約了……你有他的……嗯……聯係方式嗎?”羅姿漲紅了一張臉,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張二恍然大悟,敢情這姑娘把人家損一道,就是為了給要聯係方式做鋪墊的啊。


    不過他怎麽會有?笑笑,搖頭道:“這個很抱歉,前輩幫不了你。而且,人席川正在追求喬崎,你們不知道哦?”


    這個消息顯然讓羅姿一瞬間從天堂掉落到地獄。她不甘心地問:“我聽別人說他們才認識不到三天,怎麽可能……”


    “一見鍾情,怎麽不可能?”張二略帶深意的回答讓她徹底墜落,臉色立刻煞白煞白地。


    幾秒之後,羅姿理智回籠,沉下臉來,讓人無法猜透在想些什麽。直到旁邊的人拍拍她的肩膀:“羅姿,想什麽呢?”


    她笑笑:“沒什麽,身體有點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嗎?”張二故作驚訝地說,“那得好好休息一下,年輕女孩子尤其要注意身體,否則以後會留下後遺症也說不定。”


    “張警官多慮了。”羅姿朝他幹笑。


    張二拍拍胸口:“聽我的,準是沒壞處。”


    這小姑娘,心眼兒不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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