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愣,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還真的摸到了兩滴液體。


    男人笑了笑,眼神裏卻沒有任何一絲溫度,說:“我弄丟了我弟弟。”


    ——


    碎屍案裏,易光身上有很大的嫌疑,畢竟他可能是死者最後遇到的人,並且死者還是為了他才來到本市的。


    但易光身上的不在場證明很完美,為了哄生氣的女朋友,他一直跟蘇香在一塊兒。無論是商場錄像,或者是刷卡記錄,都能證明這一點。


    警察隻能慢慢地將目光從易光身上移開,轉而朝著陌生人作案上查。


    而易光絲毫沒受到影響,還在按部就班地完善著舞台劇劇本。


    他跟寇霜聯係得多,每一次劇情上的改動都要問過寇霜的意見。易光的文字功底相當不錯,每次改動都沒有傷到情節的筋骨,隻是讓邏輯變得更通順了些。


    有些改動出來了之後,寇霜才想起來自己把原著記錯,畫出來了一些bug,而易光則是還原了原著。


    寇霜忍不住有些疑惑,易光為什麽能知道這些?


    他喜歡“自己的”漫畫,真的是偶然麽?


    有了孫佳文的例子在前,寇霜仿佛得了疑心病,見到什麽都要懷疑一下才好。


    而孫佳文……孫佳文又去了哪裏呢?


    寇霜打聽過孫佳文的去路,院係裏隻知道她回了老家工作。而魯刃甲更是一無所知,寇霜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甚至還有些自戀地問:“你終於想通,要跟我試試了麽?”


    寇霜:“……你知道孫佳文去哪裏了麽?”


    魯刃甲沉默了很久,才猶豫地開了口:“那個,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很私密的問題?”


    “那就是你不知道孫佳文的去處。”寇霜探聽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差點兒就掛了電話。


    但魯刃甲的話語比她的動作更快:“那個,你是不是不喜歡男的啊?”


    “……哈?”


    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什麽的魯刃甲似乎有些後悔,連聲道“沒什麽沒什麽沒什麽”,又好像說了一句“童言無忌隻當放屁”,最後道歉道:“不好意思,我剛剛腦子抽了。你忙你的,你忙你的!”


    寇霜輕輕地笑了一下,說:“都畢業兩年了,你還是這樣,也的確還是個孩子了。”


    魯刃甲:“……你掛吧,再見!”


    “嗯,是你猜的那麽回事。”寇霜停頓了一下,說:“如果有孫佳文的消息,記得告訴我。再見。”


    這次電話掛得坦率利落,寇霜沒理會電話那頭的魯刃甲會不會誤會什麽,轉身走進了劇院。


    舞台劇的劇本基本成型,馬上就是第一次彩排了,主要看看有哪裏的銜接不夠完美,討論改善方案。


    寇霜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覺得很有意思,於是打算參加。


    但她萬萬沒想到,鄭風林也要一塊兒去。


    她當時問鄭風林:“你對這種文文藝藝的東西感興趣?”


    鄭風林笑了一下,說:“這不是以我為主角的故事嗎?我當然想看看,你把我畫成了什麽牛鬼蛇神,有沒有比現實帥一點。”


    寇霜說:“沒,我就是把你的醜樣給誇張了一下,我怕你看到了打我。還是等舞台劇麵世的時候再看吧,我送你前排vip票。”


    宋暮雪在一旁笑著說:“他不是想看舞台劇,他是想觀察易光。”


    寇霜一愣,再看向鄭風林,對方的笑容讓她很快回味過來,鄭風林的確對舞台劇沒有興趣,他懷疑白小草殺了人,又找不到證據,因此從自己這條線入手,想要尋找到白小草的破綻。


    寇霜心想:不愧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刑警鄭風林啊。


    但她同時又替鄭風林歎惋:因為這起案子應該與白小草無關,鄭風林可能追查錯方向了。


    是的,原著裏沒有這個案子。宋暮雪回國之後遇到的第一個案子,應該是一起有關名譽權的案子,也就是白小草正在改編的這一起案子。


    但鄭風林想去看舞台劇,她也不好意思拒絕。隻是又問了問宋暮雪:“你去看嗎?”


    宋暮雪看了看寇霜,最後說:“主角已經去了一個,我還有點兒事,就不去了。”


    “什麽事兒?”寇霜問。


    “去我們隊裏拿一點兒資料,上次那個兒童乞討的案子你還記得麽?小雪要拿那些資料看看,我給隊裏打過招呼了,直接去拿就好。”鄭風林說:“那案子已經結了,借閱沒有關係。但張芷若被殺的案子不行,這案子還沒破,上頭特別不高興,每一年都要拿出來批評我們,算是逆鱗之一了。你千萬別提這個啊!”


    前半句話還是對著寇霜解釋來著,後半句話就變成叮囑宋暮雪了。


    寇霜看著兩人的互動,心裏突然有一點兒不平。


    宋暮雪清楚鄭風林的想法和打算,而鄭風林也知道宋暮雪的動向,還能提供幫助。


    這兩個人之間,確乎存在著某些自己無法幹預的聯係。也許是小世界賦予的緣分,也許是青梅竹馬長大的默契。


    寇霜突然覺得有點兒難過。


    第85章 司機


    宋暮雪想調查父母的事情。


    她直覺, 兒童乞討案中顯露出來的兩個公司非常重要,也許正是她要追查的犯罪鏈條下令人觸目驚心的一環。


    鄭風林替她介紹了一個當年辦這個案子的民警,民警還記得她,整理了一些能夠披露出來的資料, 一並交給了宋暮雪,並且囑咐她不可以帶出警察局。


    宋暮雪幹脆坐在了鄭風林的工位上, 一邊看一邊做筆記。


    最先排除的是兒童乞討案的犯人和殺死父母那一夥人的聯係。


    雖然都是拐賣人口, 但兒童乞討案的三個犯人隻是很普通的地痞混混, 學了一點兒三腳貓的功夫, 便在市周邊的村莊裏抓些小孩子, 通過毆打的管教馴化孩子們,讓孩子們不敢逃跑,成為搖錢樹。


    而跟自己父母有關的那群人, 則有組織有紀律, 背後的財力也不可小覷。


    他們有門路打通警察, 也能賄賂檢察官。他們甚至還可能握有財團。


    宋暮雪順著捷運出租公司查下去, 發現這個公司早已破產,但在破產之前就已經負債累累,幾乎是個空殼子。法人是一個欠了一身債的中年男人, 破產之後因為換不上巨額的債務,被債務人告上法庭,賠了一大筆錢,房子車子全部抵押之後,人跑到國外去了。


    而開車撞死宋暮雪父母的那個司機, 從嚴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現在還在服刑。現在妻子孩子租住地下室,好幾年了,一直在想辦法上訴,說是有人陷害了她丈夫,故意將她丈夫送進監獄,就是為了給某些高官定罪。


    這是宋暮雪去那人的妻子孩子家裏問出來的,剛開始那女人聽說宋暮雪是律師,還求宋暮雪幫她打官司。可一聽到她姓宋,立刻變了臉色,問宋暮雪:“你是誰?為什麽要關心我家?”


    那警戒的目光……想必這女人對“宋”這個姓氏相當敏感,說不定咬牙切齒地恨了好幾年。


    宋暮雪見瞞不住了,也不想再瞞,坦然告知:“我爸爸叫宋秉海,媽媽叫顧倩。”


    那女人的表情立刻變得厭惡起來,說:“你來我家幹什麽?該賠的錢都賠完了啊!”


    宋暮雪張了張嘴,雙手抓著門,說:“我不是來索賠的,我是來查清楚當年真相的!”


    女人死死地將門往外推,將宋暮雪的雙手夾在了門板和門框之間。


    漂亮的手指頭很快被擠壓得變形,看上去又疼又痛苦。


    “你不疼嗎?你走啊!我們家不想跟姓宋的有來往!”


    但宋暮雪並不妥協,仍然死死地將手指頭卡著門縫,說:“我相信你丈夫是無辜的,我隻是想要找到真相!”


    女人反而將門壓得更緊。


    十指連心,宋暮雪覺得還差一點兒,自己的手指就要斷掉了。


    那女人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道:“疼……媽媽好疼……”


    那女人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往屋內跑,門也自然送了。


    宋暮雪愣了愣,用手掌心推開門,十根手指頭傳來鑽心的灼熱,還有點兒針刺似的麻癢感,也不知道傷到了何種程度。


    小男孩打破了開水瓶,水瓶裏的熱水嘩啦啦流出來,從小孩子的腳邊流淌開。小男孩握著自己的雙手,叫道:“媽媽,燙……”


    開水瓶破了,哪裏都沒燙到,偏偏是手指。


    那一瞬間,女人心裏劃過一絲疑惑,轉頭看向了宋暮雪。


    宋暮雪舉著自己被傷到的指頭,問道:“孩子幾歲了?”


    女人猶豫一秒,說:“七歲。”


    車禍發生的時候,宋暮雪十七歲,而今已經二十四歲,正好七年。


    也就是說,丈夫被抓進去的時候,女人正大著肚子?


    那這麽多年,她是怎麽一邊帶孩子一邊上訴的?


    女人一邊找創可貼,一邊又要避開開水瓶的碎片,看上去有些狼狽。宋暮雪默不作聲地從廚房取來掃帚簸箕,先將所有的碎片全部掃到一處,還提醒那小孩兒:“別動,免踩到了。”


    女人看著宋暮雪,這女孩看上去冷冷的,但跟自己孩子說話的時候有很溫柔。她自己的手指還紅彤彤的,看上去有些充血。


    女人猶豫了片刻,說:“你想問什麽?”


    ——


    麵前的茶幾上,擺放著一盤瓜果和糖。


    七歲的調皮的男孩伸手去抓,女人輕輕地嗬斥他,說:“少吃一點,蛀牙。”


    小男孩好奇地看著宋暮雪,宋暮雪對著他笑了笑。


    “能詳細跟我說說當年的情況麽?那時候我在讀高三,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你說他們就是為了殺你爸媽,你爸媽……到底是誰?”女人看了宋暮雪一眼,問完又解釋道:“我沒注意你爸媽,隻知道賠了很多錢。”


    女人隻知道自己丈夫是被公司和同事陷害的,並沒多關注死亡的那一方。在她眼裏,這隻是債主而已,將自己家裏積蓄全部壓榨完的債主。


    “我父親是開公司的,母親是檢察官。當年我母親接到一個人口拐賣的案子,指認人販子的罪證俱在,但他們希望我母親能夠做出跟事實不同的判決。我母親拒絕了他們,不久之後就發生了車禍。再之後,新的檢察官判人販子無罪。”宋暮雪冷靜地敘述當年發生的事情,但並沒有說出直接的推論。


    “你的意思是,是他們對你父母動的手?”女人還有些狐疑。


    “我不能確定,我隻是懷疑。這次來找您,正是想要確認一些事情。”宋暮雪說:“我父母很守規矩,發生車禍的那一路段不允許行人通過,我父母肯定不會獨自出現在那裏,可能是誰載著他們去了那裏,特意放在路中間的。”


    “你的意思是,我丈夫隻是不小心撞了你父母是麽?”


    “我聽說這些年來您一直在為丈夫喊冤,能問問原因麽?”宋暮雪說。


    女人瞪大了眼睛,身體不由自主地前傾。


    宋暮雪的話給她帶來了一線希望。


    “那天本來不是老張值班,但他有個工友突然生病,就讓他帶班。在那之前他已經連續上了兩個班,總共十六個小時,已經困得不行。我說讓他不要去,可他擔心被解雇,還是一意孤行地去了,然後就發生了那件事……”


    “我覺得這算工傷,想找公司賠。我說公司的排班製度不合理,不應該連續值班這麽久。但公司拿出來的排班表裏,老張根本沒有連著上三個班,排班表上顯示,那個班根本就是他的,而且他之前休息了八小時——可我記得很清楚,他沒有休息過!前麵連著十六個小時,是公司要求的,最後八個小時是跟工友換的。根本不是像公司所說,上班八小時之後休息八小時,又上八小時班。”


    “我去找那個跟他換班的工友,結果那工友回老家了。就在車禍發生的當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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