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是……輸家……”此時卻聞楚鐵俠躺在地上癡癡笑道。


    不等楚鐵俠將話說完,藍彥頓時猛起一腳,踩在楚鐵俠臉頰上,冷冷問道:“輸家?我哪裏輸了?你倒是……啊……”


    誰知藍彥尚未說完,頓時慘叫一聲……


    “他說的沒錯,你確實是個輸家……”隻聞陳友諒在他身後冷冷笑道,手中正握著一柄漢光粼粼的匕首,匕首鋒利的刃,正深深插在藍彥後心上……


    “你不是贏家,是輸家,徹頭徹尾的輸家……”


    “陳友諒……你……”藍彥猛然瞪大雙眼,冷喝道。


    “隻怪你太輕易相信我……”陳友諒撿起古記,在藍彥眼前晃了晃,又陰沉沉笑道:“我怎會忍心眼睜睜看著你拿走這曠世奇珍,然後稱霸天下呢?”


    “你……”藍彥頓時眉間一震,忍不住問道:“我們當初明明有約在先,我取定天古記,而寶庫中所有珍寶接歸你所有,為何你如今又要食言?”


    “食言?有嗎?”陳友諒笑了笑,又說道:“當初是約定珍寶全部歸我所有沒錯,所以說,難道這定天古記不是珍寶嗎?哈哈……”隻見陳友諒狂笑著蹲下身子,猛然一把抓住藍彥發髻……


    “藍彥兄,你是個聰明人,殺了你,我倒覺得心痛得很……”說話間,陳友諒用手中匕首輕輕壓住藍彥喉嚨,緩緩從他喉間抹過,“但是不殺你,我卻更心痛……”


    藍彥黑紅色的血水緩緩順著匕首鋒利的刀刃淌下,隻見他蒼白的嘴唇輕輕顫抖著,猛然瞪大雙目,緊緊盯著陳友諒……


    見藍彥氣息全無,陳友諒這才一鬆手,藍彥立時躺倒在地……


    “楚公子,輪到你了……”陳友諒陰陰笑著,用舌尖舔了舔手中那血紅色的刀鋒,又道:“你乃是當今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但武功修為了得,六盤山一役你更奇兵治敵,若張良、諸葛在天有靈,恐怕都要自愧不如,如此奇將,我豈能留你?”


    楚鐵俠冷哼一聲,答道:“你要殺便殺,何必如此廢話?”


    他本想激怒陳友諒,誰知陳友諒卻並未生氣,反而笑道:“楚鐵俠呀楚鐵俠,你可知道,你雖為奇將,卻並非霸者,隻因你少了一樣東西。”


    “什麽東西?”楚鐵俠問道。


    “野心。”陳友諒笑道:“古往今來,哪一個天下霸主不是野心勃勃、陰險狡詐之徒?而你,卻太過仁慈……”


    “仁慈一點不好嗎?對別人仁慈的人,別人也自然會對你仁慈……”


    “錯。”陳友諒頓時喝住楚鐵俠,“隻有失敗者才會對所有人慈悲;而真正的霸者,隻會對失敗者慈悲……”


    陳友諒說著用匕首抵住楚鐵俠的喉嚨,又笑道:“我便是霸者,而你,卻是失敗者……”


    楚鐵俠一笑,已緩緩抓向丟在身旁的魔刀,“陳友諒……要殺便殺……不然……我先殺了你……”


    “嘿嘿,楚公子何必動怒?”陳友諒一腳踩住楚鐵俠抓住魔刀的手,又笑道:“其實你該謝謝我才是,至少我未曾欺騙你到最後,而那個人,卻到死都在欺騙你……你隻當他是好兄弟,卻不知道像他那種人,不到最後是絕不會露出絲毫馬腳,隻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捅你一刀……”


    “你說誰……”楚鐵俠頓時愣道。


    陳友諒冷冷一笑,“還不是一路上與你甚是親近的……”話說到此,卻見陳友諒神情一變,猛然一回身便將手中匕首擲向門口……


    隻見門口處人影一晃,“噗”地一聲,那匕首立時刺入一人手臂之中,不是別人,竟是徐達……


    隻見朱重八、顧長雲、清溪、紫月頓時從徐達身後竄出,便朝著陳友諒衝來,陳友諒眉間一震,立時一甩手,又一把匕首從袖口竄出,他掐住楚鐵俠脖子猛地一提,便將楚鐵俠摟入懷中,將匕首橫在楚鐵俠頸上……


    “不要過來!不然我殺了他!”陳友諒冷眼看著眼前五人,頓時惡狠狠朝著五人說道:“想不到你們竟也追來了!真是失策……”


    顧長雲冷冷一笑,答道:“是呀,我也不成想朱兄弟他們竟然會這麽快蘇醒過來,幸好趕得上過來親自將你千刀萬剮……”


    “嘿嘿,可笑,就憑你們?你們若當真要殺我,也不是不能,不過,楚公子自會陪我上路……”陳友諒掃了一眼挾在身前的楚鐵俠,頓時笑道。


    陳友諒又將匕首壓下三分,楚鐵俠脖子上立時顯出一道血痕,其他幾人頓時齊齊一驚,那罪魁禍首明明就站在眼前,卻又不敢妄動……


    “陳友諒……那我便陪你上路……”楚鐵俠輕輕歎道,猛地一甩手,頓時一團火紅色煙粉朝著陳友諒撲麵撒來……


    “呼”地一聲,那煙粉剛一碰觸陳友諒身體,便立時著起熊熊烈火,陳友諒頓時一驚,不由忖道:“火雲砂!”


    他身形一晃,楚鐵俠頓時借機朝前撲去,陳友諒也顧不得再去追殺,趕緊撲倒在一旁,撲滅了身上的火焰……


    “殺了他!”徐達猛地一聲大喝,立時舉刀殺向陳友諒,其他幾人也不含糊,各自亮出兵刃朝著陳友諒衝去……


    此時卻聞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傳來,眾人頓時變色,卻見那寶庫頂上已緩緩落下碎石……


    “不好!這藏寶庫要塌陷了!”清溪頓時喝道,趕忙去扶重傷倒地的紫月……


    眾人隻這一愣之際,陳友諒立時起身欲逃,卻見轟鳴聲中,那石座後麵已現出一道巨大的石門,緩緩開啟……


    “這是……”眾人一震。


    “是出口!”楚鐵俠立時驚聲喝道:“那火鳳口中的光線原本射在定天古記的封麵上,拿走定天古記之後卻射入了掩藏在古記下的圓孔中,想必是閑人為防有人打開機關取走定天古記,所以安插了機關,隻要古記一被移位,這寶庫便會傾塌……”


    正文 天涯何處是歸期


    更新時間:2011-8-12 5:19:00 本章字數:5845


    月影之下,隻見兩人正抬著一具屍體朝鎮外走去,正是奉命掩埋江太衝屍體的兩名鏢局雜役。隻聽後麵那人邊走邊問走在前麵的大胡子道:“三哥,咱要把他抬到哪裏去啊?這大半夜的抬著個死人,怪嚇人的。”那大胡子答道:“當然是抬出鎮去埋掉,難道你想把他扔在大街上不成?”卻聽後麵的人又抱怨道:“好夢都被攪和了,真他***憋氣。”前麵那大胡子不再答話,後麵的人也隻好閉上嘴緊緊跟住。


    走了不久,卻又聽後麵那人雀雀的說道:“三…三哥,我咋老覺得後麵有人跟著咱?”那大胡子一聽頓時隻覺頭皮發麻,破口罵道:“去你***,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二人抬著屍體又行了一段路,終於來到鎮外的一片小樹林中,大胡子朝四下打量了一番,朝另外一人道:“就扔這裏。”後麵那人稍微一愣,問道:“不是要埋嗎?”卻聽大胡子道:“要埋你自己埋吧,老子寧可回去睡覺。”說罷一甩衣袖徑自走去。


    “三…三哥。”沒走出三步遠,卻傳來後麵那人顫巍巍的聲音。“又他媽什麽事?”那大胡子沒好氣的罵道,回頭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隻見夜色之中正有一席白衣在三十步外飄來蕩去。隻見那白衣越飄越近,仔細看去卻是一個人,一個身著白衣的女人。


    “還我命來……”隻聽從那女人方向傳來一聲幽幽的低泣,二人心中頓時一陣毛骨悚然,那大胡子更是已嚇得動彈不得。“鬼呀……”隻聽一聲大叫,那雜役已隨著叫聲轉身逃去,大胡子一見,頓時連聲叫道:“救…救我…”那雜役哪會管他,頃刻間已跑了個無影無蹤……


    大胡子心中暗罵一聲,冷汗頓時已打透了全身,轉過頭來時,卻見那女鬼已不知何時飄到了他身前,這時大胡子方看清那女鬼的臉,那張慘白的臉上竟然沒有五官,大胡子嚇得兩眼一翻,隻聽“噗通”一聲人已躺倒在地。


    隻聽那白衣女鬼嚶嚀一笑,隨手摘去蒙在臉上的白紗,不想這女鬼竟是陳小詩假扮。陳小詩用腳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大胡子,見已昏死過去,這才向那具屍體走去。她蹲下身來一把扯開江太衝衣物,整個胸膛頓時暴露在她眼前,她又燃起一支火折湊近江太衝胸前看去,隻見一道細窄的傷口由右至左從他胸口處斜向砍下,顯然正是他身上數道傷痕中唯一一處致命傷。


    陳小詩又仔細檢查一番,竟發現傷口雖深可見骨,卻未滲出一絲血跡,抽手的必是一個刀術高手,而且最令人不可思議是出手之人竟是左手用刀。


    次日正午,鏢隊已趕到京城,雖然知道已到天子腳下錦衣衛定不敢再耍什麽陰謀詭計,但鐵震東仍未下令休息,馬不停蹄的帶領鏢隊向設在東安門北的錦衣衛趕去。


    行至半路,隻聽鐵震東忽然對顧傾城道:“顧小姐,無論你與嚴順有多大冤仇,見了嚴順切莫妄自動手,免得連累這幫兄弟。一切盡管聽我安排便是。”顧傾城莞爾一笑道:“您大可放心,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已不想在報仇了。江湖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無理可尋,與其白白斷送這麽多人性命,倒不如從此遠離它。”說罷將一雙脈脈含情的眼睛偷偷的掃了掃身旁的歐陽蘭。鐵震東聽罷大笑一聲道:“好,好,一個姑娘竟然能明白這個道理,實在是天下少有。”


    又過不久,兩隻丈二銅虎已映入眾人眼中,銅虎之間兩扇鐵門大敞,隻見鐵門內上百名黑衣番子列隊立於兩側,中間留出一條足有二十步左右寬的道路,隊伍盡頭,一名鶴發老人正圍巾正坐在一張寬大的漆木椅上,身著一件金紅相間的龍紋錦衣,不問便知正是錦衣衛指揮使嚴順。


    一幹人行至鐵門前正要走入,卻聽一聲呼喚,一名番子已擋在門前冷聲喝道:“指揮使有令,隻準鏢局當家的一人進入,其餘的都在這兒給我候著。”說罷眯起眼睛將眾人掃視一番道:“當錦衣衛是什麽地方,什麽人都想進?”歐陽蘭聽罷立時大怒,正欲走上前去講理卻被鐵震東一把攔住,隻聽他對那番子一笑道:“我自己進去便是,麻煩大人帶路。”那番子看也不看一眼徑自轉身走進門內,鐵震東不語,隻默默跟在那番子身後走進門中。


    那番子將鐵震東帶到嚴順跟前匆匆跪下身道:“稟指揮使,鐵震東帶到。”鐵震東當即單膝跪倒在地,從懷中掏出錦盒道:“震東鏢局不辱使命,將九龍匕平安送到,請嚴大人驗收。”嚴順輕輕一揚手,一名番子已接過錦盒恭恭敬敬的送上前去。嚴順接過錦盒剛欲打開,卻聽鐵震東低聲道:“敢問指揮使,為何不見朱、江、錢三位大人。”他口中所說的朱、江、錢正是一路搶奪九龍匕的錦衣衛三大高手,嚴順聽罷臉上頓時失了笑容,狠狠瞪住鐵震東低聲說道:“你想怎樣?”


    鐵震東微微一笑已站起身來,伸手抓住右臂的衣袖道:“為了一把九龍匕,我們的損失都已經過於慘重了,請大人高抬貴手。”嚴順一揮手道:“我不答應又能怎樣?你可以看看四周,隻要本大人一聲令下,你們一個都活不成。”鐵震東自然知道現在所處的是什麽地方,也知道錦衣衛有多大的實力,卻聽他不屑說道:“但是此事如果驚動了朝廷,恐怕大人的官位也必然保不住。”


    嚴順聽罷不由一驚,他雖位高權重,但是如果真有人匿名告他一個欺君犯上,後果他的確無法承擔。想到這裏他頓時笑道:“震東鏢局一路千辛萬苦,由此可見對本朝一片赤誠之心,特賜白銀萬兩,禦賜黃馬褂一件。”鐵震東心中大喜,連忙跪下謝恩,嚴順趁機起身扶起鐵震東,低聲說道:“明日一早你便馬上離開京城,從此再不得進京。”鐵震東輕聲道了聲“是”這才起身道:“鐵震東告退。”嚴順一擺手,鐵震東這才轉身朝門口走去。


    見鐵震東已走遠,引路那番子立時輕聲問向嚴順:“大人,要不要請人來驗驗這九龍匕的真偽?”說著卻見嚴順已一掌揮來,直打在那番子臉上道:“驗個屁,白白搭上幾十條人命的東西還能有假?你以為那鐵震東有天大的膽子不成?今晚連夜將九龍匕送進宮中,免得再有什麽差池你我都人頭不保。”說罷甩袖而去。


    “開…城…門…”日出時分,隻聽一聲吆喝,城門終於“吱”一聲漸漸打開,為了早些出城,鏢隊一行人天不亮便已收拾好行李等在了城門口。“終於結束了。”顧傾城對著歐陽蘭輕聲一笑,玉手已不安分的勾住了歐陽蘭的胳膊。歐陽蘭輕輕點點頭:“是呀,終於都結束了。”說話間一行人已出了京城。


    鐵震東一見二人如此親熱不由捏須笑道:“為父斷了右臂已用不得刀,回鏢局之後便從此退隱,過些安生日子。江湖的爭名奪利為父已不看在眼裏,卻隻有一個心願尚未實現。”歐陽蘭、顧傾城二人同聲問道:“什麽事?”鐵震東神秘一笑,大聲說道:“不知何時能抱上孫子。”眾鏢師聽罷頓時一陣大笑,直笑得歐陽蘭、顧傾城二人臉上一片滾燙。


    “鏢頭,你看。”說笑間隻見一個鏢師突然緊張的喊了一聲,鐵震東順著那鏢師所指方向看去,隻見一根荊棘條子正擺在大路中間。“餓虎攔路?”鐵震東頓時眉頭一皺,這正是通常強盜劫鏢時所用的暗示。鐵震東輕哼一聲道:“標箱已經送到才來劫貨,想必留記號的定是個傻子。”眾鏢師頓時狂笑不已。


    “誰說我要劫鏢?”隻見路旁灌木叢中立時閃出一人,擋在了眾人身前,竟是陳小詩。歐陽蘭、顧傾城二人又驚又喜,急忙跑上前去一訴當日離別之苦,誰料陳小詩竟毫不理睬,直愣愣瞪住鐵震東道:“鐵老頭,我是來找你算賬的?”鐵震東聽罷冷笑一聲道:“我與你無冤無仇,有合賬可算?”卻聽陳小詩平靜的說道:“江太衝胸前的傷口可是你砍的。”鐵震東微微點頭道:“是又怎樣?”


    “那傷口雖大卻不見一絲血跡,顯然下刀之人出手有快又穩,不知前輩何時練得一手左手刀法?”陳小詩此話一出,眾人不由大驚,十幾雙眼睛頓時望向鐵震東,隻見鐵震東頓時麵色一黑,登時罵道:“你這是血口噴人!難道憑你片麵之詞就能誣陷老夫,說老夫便是殺死三弟的左手刀客不成?”“我當然能!”陳小詩說罷快步向前闖去,卻被歐陽蘭一把攥住:“小詩姑娘,你不要在胡鬧了!”陳小詩狠狠瞪他一眼,一把掙開道:“你也不信我?”隻見說話之時,眼中已是熱淚盈眶。“並非在下不相信,隻是你方才所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陳小詩一聲苦笑,趁歐陽蘭疏忽之際,隨手拔出他腰間的佩刀便向鐵震東砍去。鐵震東大驚之下立時飛身閃向一邊,陳小詩提刀又砍,卻已被歐陽蘭從後一把製住。“你做什麽!”歐陽蘭盛怒之下一聲大喝,已然將刀一把搶過。


    “你們可知嚴順昨夜已被壓入大牢?”這話一出眾人更是一愣,卻聽顧傾城開口說道:“難道九龍匕……”陳小詩陰沉笑到:“那把九龍匕根本就是假的,全都是這個老賊所策劃的陰謀!”陳小詩說罷狠狠指向鐵震東。歐陽蘭心中亂作一團,不由望向鐵震東,卻見鐵震東麵無表情,態度依舊坦然自若。


    陳小詩香袖一甩,白光一閃之間頓時無數顆銀蓮子已向鐵震東打去,鐵震東左手拔出九環金刀頓時急揮一氣,隻聽得一片慘叫頓時響徹耳際,隨行幾名鏢師不等拔刀已應聲慘死於暗算之下。歐陽蘭頓時心中一震,正發愣之際卻聽陳小詩笑道:“你終於肯出手了。”鐵震東眉頭緊皺,狠狠開口道:“本來事已終結,你卻未免逼人太甚。”“我隻是想為枉死之人討個公道。”“公道在天,你去找老天爺討個公道吧。”說罷刀身一轉,已快步砍向陳小詩。


    歐陽蘭看在眼中痛在心裏,頓時聽得“鐺”一聲響,已抽刀架住了砍來的九環金刀。鐵震東先是一驚,隨即怒道:“難道你也要與我為敵?”歐陽蘭冷冷問道:“為何要殺三叔。”“因為他頑固不化,不知變通。”“為何要殺二叔?”歐陽蘭又問。“因為他心計太重,貪得無厭。”“那為何要殺這些人?”他說罷指向那些被無辜殺害的鏢師。“為了我的地位,他們都要死。”“那我那?你是不是也要殺我?”歐陽蘭又問道。“焰兒,你是我的兒子,我自然不會殺你。”說時隻見陳小詩伸手奪過歐陽蘭手中鋼刀,厲聲喝道:“不必廢話,動手便是。”說罷提刀斬向鐵震東。


    隻見鐵震東應對自如,刀法與右臂未斷之前相比,隻有過之而無不及,陳小詩礙於這一手精妙的左手刀法,頓時被打得連連敗退。此時卻聽一聲嬌喝,顧傾城已闖進二人戰局之中。鐵震東眉頭一皺,大聲罵道:“難道連你也要與老夫作對?”卻聽顧傾城嬌呼道:“一直聽聞關東刀王是個俠義之士,卻沒想到竟然也是個無恥小人,今天若是放過你,恐怕隻會讓你為害武林。”她說罷側目掃了一眼愣在一旁的歐陽蘭,又急忙收回神來,此時她方才知道什麽叫情義兩難全。


    “既然你找死,那便休怪老夫不留情麵。”說著隻見他一聲獰笑,手中九環金刀已直朝顧傾城而去,顧傾城急用鐵扇一擋,刀扇相碰間隻見鐵扇頓時裂做三段,從她手間直飛出去。鐵震東大喝一聲,飛起一刀急砍向顧傾城,陳小詩趕忙挺刀來救,卻不想鐵震東忽然刀鋒逆轉,刀口已朝向陳小詩而來,陳小詩不及閃躲,頓時直撞在九環刀上,刀鋒從她胸腹間一掃而過,隻聽她慘叫一聲,大片的血跡已從衣物中滲透出來。“小詩妹妹。”眼見陳小詩受傷不由急壞了顧傾城,分神之間隻見刀光一閃,九環金刀已狠命向她迎頭砍下。


    “不要。”一聲驚呼未落,隻見一個身影已疾閃至顧傾城身前,竟是一直礙於孝義之間不得進退的歐陽蘭。“歐陽公子!”“蘭兒!”顧傾城、鐵震東二人幾乎同時喊出,隻見歐陽蘭右肩緊緊抵住砍下來的刀,刀刃頓時已陷入他肉中大半。“焰兒…焰兒…”隻見鐵震東雙目圓瞪,輕輕顫抖著鬆開了握刀的手,他似乎已忘了另外兩人的存在,也忘了將刀從歐陽蘭肩上拔出來。


    顧傾城輕輕環抱住歐陽蘭,口中輕聲默念著:“為什麽,為什麽……”一雙熱淚頓時已劃過兩頰。歐陽蘭抬起顫抖的雙手握住刀背猛然用力一拉,刀已從他肩上拔出,頓時鮮血如泉水一般溢出,浸透了他雪白的長衫,也浸濕了顧傾城的衣袖。他慘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道淺淺的笑榮,無力的對鐵震東道:“義父…回頭…是…岸……”


    一抹情仇兩行淚,幾度風雨幾度歌。


    夜舞傾城君一笑,從此在不識君顏。


    歐陽蘭深情的看向顧傾城,在她嚶嚀的哭泣聲中輕輕閉上了雙眼。


    隻聽已動彈不得的陳小詩手捂傷口狠狠罵道:“鐵震東,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一把九龍匕你將痛苦一輩子!你贏了,你將擁有天下獨一無二的財富,你富可敵國,可以靠著這筆寶藏稱王稱霸,但是你失去了你所有摯愛的親人,除了錢財,你還剩下什麽?”


    “我殺了他…我殺了他…我的兒子…”失魂落魄的鐵震東顫抖著將手插入懷中緩緩取出真正的九龍匕,竟一揚手朝著陳小詩扔去。陳小詩、顧傾城正疑惑時,卻見他抓起地上的刀,一聲黯然長歎間,已刎在自己的頸上……


    “蘭……蘭兒……”鐵震東顫抖著,顫抖著將手伸向已緊緊閉上雙眼的歐陽蘭……


    “噗通”,卻終於無力的跪在地上,滿腔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滑落……


    他老了……真的老了……一刹那間,縱橫一世的鐵老爺子,仿佛忽然變得蒼老無力了許多……然後含著淡淡的苦笑,倒了下去……


    夕陽西下,暮色黃昏。夕陽下那幾座孤墳顯得分外的顯眼。


    “小詩妹妹,你準備去哪裏?”顧傾城輕聲問道。陳小詩想了一下道:“回雲南,順便請我師傅蠱王方天如將九龍匕溶掉。”顧傾城心下一驚:“你要溶毀九龍匕?”“恩,免得這東西再禍及江湖。”


    顧傾城聽罷連連點頭,卻聽陳小詩問道:“姐姐要去哪裏。”這句話倒難住了顧傾城,她還能去哪裏?她望了望遠處那輪即將落山的紅日,輕聲歎道:“回關東。”“傾城樓已毀,你還回去做什麽?不如和我一起去雲南。”陳小詩說完隻見顧傾城微微一笑道:“正因為傾城樓已毀,所以我要去重新建立它。”


    陳小詩又欲開口,卻聽顧傾城先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既不同路就不要耽擱了。”“恩,我先行一步。”陳小詩點了點頭,剛走了幾步卻又回首道:“我們還會再見嗎?”顧傾城笑道:“有緣自會相見。”陳小詩甜甜一笑,轉身朝著夕陽的方向快步走去。


    顧傾城又轉首看向其中的一座孤墳,暗自歎道:“不知多少年後,我們一定也會再見麵。”她忽然想起歐陽蘭對她承諾過的一句話:“等把九龍匕送到京城,我一定帶你去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離開這個江湖……”


    夕陽下,兩個身影在移動,一個向西,另一個向東。一個被夕陽拉長了影子,另一個卻一直追隨著自己的影子。


    入夜,空中漂起一陣雷雨,驚雷閃閃泛著白光,將大地照徹得如此蒼白……


    雨水不多時便已浸透大地,遠遠的隻見幾座孤墳,在瓢潑般的雨水衝刷中,漸漸傾塌、縮小,其中一座已被衝平了墳頭的孤墳上,仿佛正有什麽在蠕動一般……


    近看之下,竟是一隻血跡斑斑的蒼白色人手……


    不多時間,那人的整個身子已從墳中爬出,“啪”一聲虛弱的躺倒在了一旁的水泊之中……


    隻見這人差不多二十多歲年紀,一身本來雪白的長衫,此時卻已染上一身汙血和淤泥。他蒼白的嘴角忽然抽動一下,竟漸漸泛起一絲苦笑:“義父,你終歸還是不忍殺我……”


    雨繼續下著,越下越大,這瓢潑的大雨衝刷掉了滿地的斑斑血跡,而血腥,卻已然滲透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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