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了!”小姑娘用力地點了點頭,好似被誇獎的就是自己一樣,滿臉的自豪,“師兄最好也最厲害了!”


    師兄最好啊……陸小鳳摸了摸鬍子,有些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直直地看像花滿樓——師兄師妹啊,花滿樓你有沒有一點危機感?


    花滿樓卻是但笑不語,隻是不自覺地將小姑娘的手又握得緊了些。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用力地回握住他——花滿樓,我不難過,我要過得快快樂樂的,師兄才不會擔心。


    ……


    穿過樹林,便是霍休的小樓——小樓的門是紅色的,正是緊緊地關著,門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推”字。


    陸小鳳和花滿樓“對視”了一眼,都是安靜地等著小姑娘的決斷。


    柳墨歸歪著頭仔仔細細地打量了那扇門一遍,半點也不猶豫,直接就推了門,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陸小鳳和花滿樓跟在她的身後也進了門,幾人走了一段,就見到了一個拐角,拐角處的牆上寫著一個大大的“轉”字。


    小姑娘愣了一下,摸索著從衣袖裏掏出一個隻有巴掌大小的機甲人來,蹲下-身將它放到了地上。小機甲人一落地,便越過拐角、直直地往前跑了出去,小姑娘安安靜靜地等了一會兒,半晌後卻是微微皺起了眉頭,回過頭看陸小鳳和花滿樓:


    “前麵直走有陣法,我們轉彎。”


    如此反覆幾次,小姑娘也就漸漸地摸出了些規律來,若是按著牆上寫的指示去做,多半都是會平安無事的——但這畢竟也隻是猜想,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樓裏機關重重,踏錯一步便有可能萬劫不復,小姑娘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懈怠,自始至終都繃緊了全部的神經,神色嚴肅,難得地沒有了平日裏那樣的活潑。


    幾人順著指示一路往前走,轉過幾個彎後,便看見了一個石台,石台對麵便是一個大大地“停”字。小姑娘不敢怠慢,示意大家都停下來,正要再從袖中取一個小機甲人出來探路,手剛摸進衣袖卻立時就是神色一凝,伸手就拉住了花滿樓和陸小鳳:“快上石台!”


    幾乎是在三人踏上石台的同一瞬間,屋子裏就響起了一道接一道的破空聲,一支支飛箭從四麵八方射來,整個屋子裏再也沒有半分可供人安然立足之地,唯獨石台上這一小塊區域卻好似是一個真空地帶,亂箭攢射之下,竟是沒一支飛箭向這裏射來。


    三人同時鬆了口氣,隨即便感覺自己所站的石台正在緩緩下沉,片刻後就已經到了一件六角形的屋中,屋裏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三碗酒,桌上也有字——是一個“喝”字。


    “嘖,這可是上好的瀘州大麯,”陸小鳳摸著鬍子直直地盯著酒碗看,“霍休這裏果然有的是好酒!”


    “隻是這酒太烈,阿墨隻怕是……”花滿樓皺著眉剛說到一半,小姑娘就已經捂著鼻子蹭進了他的懷裏,扯了扯他的衣袖,急急道:“花滿樓,你們快把酒喝了,這屋裏有迷魂香!”


    柳墨歸的醫術自然是比不得杏林一脈的同門,但卻也畢竟是受過藥王孫思邈教導和耳濡目染的,要分辨迷魂香卻也並不是難事。


    陸小鳳和花滿樓神色一變,果真覺得自己已經開始有些暈眩,趕緊各自去了桌上的酒仰頭喝下,這才覺得自己又恢復了正常,花滿樓卻是依然皺著眉頭,取了剩下的那碗酒遞到小姑娘嘴邊,柔聲道:“阿墨,喝一點。”


    瀘州大麯本是烈酒,別說是喝了,光隻是聞著就已經讓柳墨歸覺得嗆鼻了,小姑娘捂著鼻子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花滿樓手裏的酒碗,卻是覺得越來越暈眩,臉色也是越發蒼白,終於是一咬牙,就著花滿樓的手低頭喝了一大口酒,喝酒前還不忘認真叮囑著:


    “花滿樓,我要是醉了,你們自己一定要小心!”


    酒實在是太烈了一些,小姑娘的酒量又著實是差勁得很,隻是剛一入口,小姑娘就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點著一般燒得厲害,忍不住就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卻立時就嗆進了更多的酒,一張精緻的小臉漲得通紅,咳得越發厲害。


    花滿樓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平日裏溫和的笑意,整張臉上都寫滿了心疼,攬著小姑娘的腰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將碗放回桌上後,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替她順氣。


    “花滿樓,”陸小鳳看著小姑娘仍舊還是泛著異樣蒼白的臉色,忍不住也有些心疼地皺了眉,卻是不得不提醒道,“阿墨的臉色還是不好,恐怕要把酒全喝完了才行。”


    花滿樓神色一凜,聽著小姑娘仍舊時不時發出的咳嗽聲、感覺著她臉上已然燙得有些不尋常的溫度,眉頭皺得更緊,扶著她在自己懷裏靠好,端了碗遞到她嘴邊,聲音輕柔得近乎誘哄,卻還是透著幾分掩飾不去的焦急:“阿墨,忍一忍,把酒喝完好不好?”


    酒勁上來得很快,再加上迷魂香的效果,小姑娘這會兒已然是有些神誌不清,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什麽嗆鼻的東西湊了過來,立時就皺著一張小臉別開頭去,用力地推拒著,無論花滿樓怎麽哄都不肯再喝一口。花滿樓的眉心早已是皺成了川字,感覺著小姑娘似乎是越來越微弱的氣息,終於是長嘆了一口氣,也顧不得避開還在場的陸小鳳,低頭自己喝了一口酒,隨即便托起了小姑娘的腦袋,將唇印上了小姑娘的,將自己口中的烈酒小心地一點一點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霍休真作死……為啥一定要用酒呢?墨墨表示真是傷不起qaq


    ☆、背叛


    第四十七章


    背叛


    這大概是柳墨歸和花滿樓之間的第二個吻——柳墨歸雖然平時膽子大得很,什麽都敢做,但畢竟也不過就是一個情竇初開、第一次有了心上人的懵懂少女罷了,平日裏的親昵至多至多,也就是輕輕地親一下花滿樓的臉頰而已。自從那天晚上“蓋過印章”之後,兩人之間竟是再也沒有這般親密過,一直到現在……


    小姑娘的唇還是和上次一樣柔軟溫暖,竟是比兩人口中的烈酒還要來得醉人,但花滿樓這時候卻實在是沒有半點旖旎的心思——他已經盡量地放慢了渡酒的速度,但柳墨歸還是咳得厲害,聽得他整顆心都幾乎是揪了起來,卻還是不得不硬下了心腸,托著她的後腦,以一種少見的強勢姿態,一滴不漏地將碗裏的酒全部都渡了過去。


    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簡直是要閃瞎了他的眼睛……陸小鳳“嘖”了一聲,像是再也受不了這兩個人的肉麻一樣,捂著眼睛轉過頭去,卻到底還是慢慢地勾起了嘴角——花滿樓啊花滿樓,想不到你也會有這麽不君子的時候!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酒碗的碗底……


    桌上的酒碗並不算太大,但即便是這樣,花滿樓也花了好半天才終於餵完了一整碗酒,微微鬆了口氣後,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臉,隻覺得觸手一片滾燙,忍不住再次皺起了眉頭。


    “花滿樓。”陸小鳳轉過頭來,見柳墨歸雖然因為喝了酒而已經醉得徹底睡了過去,但原先蒼白的臉色卻到底還是恢復了正常,因為喝了酒而泛著一種異樣的紅暈,反倒讓她看起來帶上了一種和平時都不相同的美感,終於是也鬆了口氣,揚了揚自己手裏那個已經空了的酒碗。


    花滿樓微有些疑惑地側過了頭轉向他,不明白他想要說些什麽。陸小鳳這才意識到花滿樓是看不見酒碗的模樣的,低咳了一聲,解釋道:“碗底寫了個‘摔’字。”


    花滿樓點頭,和陸小鳳同時揚手,“當”的兩聲過後,兩隻碗已經同時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而石室的牆壁也隨之開始慢慢移動了起來,露出了一段向下的石階。


    如果柳墨歸還清醒著,這時候自然是聽她的決斷,隻是……陸小鳳看了眼明顯已經在花滿樓懷裏沉沉睡去的少女,嘆了口氣,略一猶豫,卻還是抬腳踏上了石階。


    花滿樓動作輕柔地橫抱起懷裏的小姑娘,跟了上去。


    石階下就是山腹,兩人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又看到了一道門,兩人就這麽大大方方地走了進去,然後就看見了霍休——明明是富甲天下的富豪,他的身上穿著的衣服卻是一件洗得已經發白了的舊衣服,赤腳穿著一雙破糙鞋,正用一個破錫壺溫著酒。


    衣服和酒壺雖然是破得不能再破了,但這酒卻是極好的,隔著老遠就已經能聞到四溢的酒香——陸小鳳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花滿樓卻是微微皺眉,將小姑娘又往懷裏攏了攏,用衣襟稍稍擋住了她的鼻子。


    “我知道你們是為什麽來找我,”霍休抬眼,語氣裏有些感慨,“陸小鳳,你總是這麽喜歡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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