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腳,說起來也無甚特別之處——既談不上“無影”,也沒有什麽“鴛鴦連環”的功效,僅僅是小姑娘甫一睜眼,便看到一張五官扭曲的臉,心驚之下,這腳便下意識地踢出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如此倉促的一腳,再加上極為別扭的姿勢,自然使不上什麽力氣;更何況小辮兒練“九天引雷正法”,本就是為了消融積沉下來的能量,也沒刻意地,想著用電流去強化肌肉。


    但就是這樣普通的一擊,落到西蒙身上,卻產生了極為恐怖的效果——他隻覺得胸口仿佛挨了一記重錘,以至於心啊肝啊脾啊胃啊這些個內髒,仿佛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扭了一把,整個人,也平平向後飛去,“砰”地一聲撞在牆上,鮮血狂噴。


    劇烈的痛苦,讓他一時間竟忘了身在何處,隻愣愣地望著小姑娘從床上緩緩升起,蓬鬆的公主裙,也被不知道哪裏吹來的風灌得鼓鼓囊囊,連帶著一屋子的煙,都這股突如其來的狂風給吹散了。


    說起來,一個粉妝玉琢好像瓷娃娃般可愛的小姑娘,滿臉困惑地被風吹在空中,這種場麵是蠻有些“童話”的,但挨了揍的西蒙,顯然不會這麽認為;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明白到自己剛才都遭遇了什麽:“傷害加深……是‘黑牧師’?”


    所謂的‘黑牧師’,便是那些信仰邪惡陣營神祇(比如羅絲)的牧師們。與擅長治療和祝福的‘白牧師’相比,他們顯然在傷害與詛咒等方麵更有心得。而這種“傷害加深”,便是他們經常會用到的一招。


    這種神術,作用與奧法中的“瓦解射線”似乎差不多,都是靠降低敵人的防禦力,來間接實現打擊敵人的目的;隻是和奧法比起來,帶有神性的詛咒施放起來顯然更加隱蔽,且更不容易被對方察覺。


    就比如現在,西蒙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中的招——想來,應該是自己有什麽貼身的物件比如衣服、頭之類,落到了某個神秘的黑牧師手裏吧!畢竟剛才與那個守護者貼身纏鬥,被扯下什麽東西來也很正常。


    “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殺了他!”他已經開始後悔,不該出於某種目的而特意留那家夥一條小命了。


    一念之差,便讓自己幾乎身陷絕境——隻怕如今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瓷娃娃,一碰就要碎掉了吧!再加上一個實力不低的黑牧師在一旁盯著……天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麽稀奇古怪的神術落到自己頭上?


    最關鍵的是,目標的實力也明顯與情報不符:不說別的,就看那一雙亮晶晶充滿了疑問的眼睛……這***哪裏像瞎了?


    可笑自己還帶了附加了“靜音結界”和能散出刺激性氣味的藥劑,除了怕那頭被他們設計引走的狼突然回來,同時也是針對目標人物眼睛看不見這個弱點,這下倒好,統統都用不上了!


    “你的眼睛……”心中所想,嘴上便不由自主地問出聲來,讓西蒙也狠吃了一驚,暗暗埋怨自己說話怎麽如此的隨便——話說回來,似乎打見到了這個小姑娘之後,自己那引以為傲的警惕心,就統統不見了;難道這,便是所謂“巫術”的力量嗎?


    他這邊心思百轉,對麵的烏吉娜卻仿佛現了新大陸似的,驚喜地“喔”了一聲,然後提起小手,在眼前左看右看,還不停地揮動著;而她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愈來愈豐富,愈來愈燦爛,終於按捺不住在空中轉起了圈。


    其實真說起來,烏吉娜的眼睛會好得如此之快,至少有百分之八十要歸功於西蒙的“鹹豬手”——要知道當時小辮兒行功正在關鍵的時候,西蒙這一伸手,直接導致其全身上下的電流,多了一個宣泄的通道。


    而“電流”的功效,顯然是十倍百倍於“靜電”的。


    本來要練上一個月,甚至幾個月才能初步融解的淤積能量,在高強度的電流下隻一瞬間便土崩瓦解——當然整個過程也是十分危險的,但西蒙的存在,也給那些淤積的能量,找到了一條相當不錯的“出路”。


    於是淤積的巫術能量,便隨著電流一並湧入了西蒙身體,又在庫瑞娜“傷害加深”的影響下,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其中最顯著的,便是大腦中抑製情緒方麵的功能紊亂,用老包的醫學理論來說,便是“神經衰弱”;雖然不見得以後每晚都會興奮得睡不著覺,但至少“喜怒不形於色”這一點,西蒙恐怕是再也做不到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尤其是,麵對著烏吉娜這個能量的“源頭”時。


    當然之後的這些隱患,此時的西蒙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眼看著小姑娘在空中歡呼雀躍,心中忍不住泛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眼下他們正處的,並不是充斥了陰謀與詭計的鬥室,而是一座開滿了鮮花的,向陽的山坡;有蝴蝶在花叢中嬉戲,有鳥兒在頭頂上築窩……“這該、該該死的童話!”哭笑不得之餘,西蒙的心裏也多了一層莫名的恐懼,因為他突然現,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些陌生,陌生到,自己幾乎要認不出來了。


    正是這種恐懼,促使他坐正了身子,那原本拖在地上的手,也一點一點地往落到旁邊的長劍摸去——不管怎麽說,有武器在手總會安心點吧!


    可就在這個時候,轉了幾圈的烏吉娜忽然想到有好消息,應該是大家夥聚在一起分享的,於是便停下來出聲問道:“對了,藍眼睛哥哥呢?”


    她口中的“藍眼睛哥哥”,便是這幾天與她朝夕相對的小保羅了——其實要按小保羅的意思,當然是更希望對方能直接喊他的名字,隻可惜在冰原上,那是向人挑釁的一種表現;雖然烏吉娜已經接受了所謂“文明社會”的生活,連帶這口音也沒有那麽重了,但像這種常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的又怎能改得過來?


    因此小保羅,也隻好退而求其次了……總比喊他“多曼努爾先生”要強不是?


    西蒙冷不丁被她一問,心頭一顫,也就沒顧上多想那藍眼睛哥哥是誰,脫口敷衍了一句:“他去唱歌了……”


    “唱歌?”


    “啊,這個……”這時候西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麽,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嘴巴,但話都說出了,又不能收回來,隻好吱吱唔唔地解釋道,“幹我們這行的都這麽說……意思就是他現在有些事不太方便,所以叫我來……嗯,暫時替他一會兒。”


    烏吉娜“哦”了一聲,不過小臉上依舊充滿了困惑:“那,先生您就是‘替身演員’嘍?”


    “什麽?”小姑娘嘴裏蹦出的新詞,讓西蒙忍不住呆了一呆;過了能有兩三秒鍾,才哈哈大笑道,“當然不是啦,我可愛的小姐。在下乃是衛兵啊衛兵……‘有困難,找衛兵’這話您總該聽說過吧?”


    說著話,他還指著身上的浮冰港標誌給烏吉娜看——那是一片蔚藍中,一個傾斜的尖角,據說是當年一位資深的風係大魔法師,飛上高空所看到的浮冰港全貌。


    很顯然在浮冰港,衛兵的名聲並不像城管那般臭不可聞(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幹的活都差不多),因此烏吉娜看到對方製服上麵的標誌後,最後一點疑慮也煙消雲散了;再聯想起自己剛剛還踹得對方吐血,心中也禁不住惴惴起來。


    “那個……對不起啊衛兵先生,”小姑娘忸怩地搓著衣腳,小心翼翼地說,“剛才……嗯……您還好嗎?我真是太笨了……”


    “笨?笨都踹的我吐血,要不笨的話,還不得踢死……”說到這裏,西蒙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麽,趕緊補救,“咳咳……開個玩笑。其實幹我們這一行,被人誤會那是經常的;像您這樣隻踢一腳算得了什麽,若是被抓到……咳咳咳咳!”


    或許是烏吉娜淤積的能量,對西蒙情緒的影響太強,說到最後這家夥險些又把實話溜達出來,好在他反應及時,用一連串的咳嗽給遮掩過去。


    他這一咳,又噴出了好些殘血出來,於是烏吉娜這心裏就更加愧疚了:“那個……衛兵先生,其實……我也是會治傷的,在家裏的時候,藥罐子有時候都要靠我幫忙呢!”


    這話她倒沒有吹牛,畢竟在治療內傷方麵,烏吉娜傳自遠山一脈的“符水”,甚至比某人用草根樹皮熬出來的藥湯更有效果;這一點,包光光也不得不服氣。


    然而在西蒙聽來,這話卻不啻於九天仙音!要知道他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頭疼該如何接近對方——雖然在室內受屋頂的限製,烏吉娜不可能飛得太高,但對於西蒙這樣習慣了腳踏實地的**“步兵”來說,也還是相當麻煩的,機會可以說相當渺茫。可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對方突然說願意主動靠近自己,這不是天降之喜是什麽?


    怕嘴裏蹦出什麽不適的話語,讓對方再改變主意,西蒙強忍著要跳起來手舞足蹈的衝動,死命地咬著牙裝出一副虛弱痛苦的樣子,可就在小姑娘好像救苦救難的天使般謫落時,“噗”的一聲悶響,西蒙的眼前,便多了一條耀目生輝的光帶!


    光帶是堂皇的紫色,帶著不可一世的尊貴撲麵而來;西蒙第一反應就是用劍來擋,但緊接著他就想起來,由於剛才的動作被小姑娘的問話打斷,此時他的長劍,還躺在腳邊大概一米左右的地方!


    “完……”等他再想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西蒙萬念俱灰,眼睜睜地看著這條璀璨的光帶橫空而過——它離自己的鼻子是那麽的近,近到不用刻意吸氣,就能嗅到其中辛辣的味道與那淡淡的香氣。而光帶的末端,卻鑽入自己身側的牆壁中,轟的一聲,煙霧彌漫,再看那堵厚厚的外牆上,竟多了個將近一米的大洞!


    直到這個時候,眼前的殘影才漸漸消去,讓西蒙能看到光帶原先所在的軌跡上,那一圈圈螺旋的……等等!


    洞?


    難道這一下對方居然……打偏了?這麽說,自己還活著嘍?死裏逃生的西蒙,忍不住長長地出了口氣,但是下一秒,他頭上的冷汗反而“唰”地下來了。


    因為在這個時候,他已經現了光帶射入的那麵牆上,還有個碗口大小的洞——這一擊,居然是先穿透了一麵牆壁射進來,然後又餘勢不減地炸塌了半麵牆!


    這是何等的威勢,何等的囂張?


    像這樣淩厲的打擊,隻憑一把普通的鐵劍又怎麽可能擋得住?


    事實上,也幸虧西蒙沒用劍去擋——要知道潔西卡的max大絕“魔貫光殺炮”,雖然在威力方麵不如“爆裂彈”,變化上又不如“弧線槍法”,但是融合了二者優點的這招,卻能夠在幾乎不可能的情況下再生變化。


    就比如這透牆的一擊,本來明明是打空了的,但如果西蒙硬要用劍去擋的話,弄不好反而還真打著了。所以說失了武器,有時候也是一種難得的幸運。


    當然幸運,也常常是和不幸糾結在一起的——牆壁一開洞,外麵小保羅的呼聲便傳了進來:“小心啊!那衛兵是假的!”


    “該死!又是這個家夥!”西蒙恨恨地朝光帶射來的洞口望了一眼,誰知道這一看,眼珠子卻陷在裏麵拔不出來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張蒼白得幾乎沒有任何血色,偏偏又讓人一見難忘的臉。


    潔西卡·阿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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