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跟舒克一起呆得時間長了,哈比身上,竟然沾染了某些狗頭人的習慣,比如說距離的遠近,就用拖腔的長短來表示:近在咫尺的是“那裏”,遠在天邊的,則是“那――――――――裏”了。


    當然這種習慣,久居高位且從未與狗頭人,這種低賤而又高貴(據小道消息,狗頭人身上很可能有巨龍的血統)的生命產生交集的斯特凡,是不可能知道的;但他很清楚,哈比等人帶來的消息對他或整個浮冰港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


    災難,隻能是災難。


    碼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毫不誇張的說,它就是浮冰港的底氣,與大多數官員的膽――雖然不知道紫金聯盟的援軍,什麽時候才能從海麵上出現,但隻要碼頭在手,他們就保有著這個希望,就算到最後,城真的守不住了,他們也可以隨時從海路全身而退。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有膽量將那些高貴而又值錢的生命,投入到危險的保家衛城的大業中來。


    而一旦失去了碼頭的控製權,這一切都將不複存在,斯特凡很難估算,這條訊息會在那些膽小的官僚與商人代表中,產生多大的震動――或許眼下堅定的主戰派,會立馬變成猶豫不定的騎牆派吧?


    天知道!


    反正斯特凡可不敢賭這一鋪。他當機立斷,將自己的印章交給了身邊的傳令官薩爾瓦多:“帶上這個,讓邦賽爾帶人過去增援,務必要把這個火頭給我掐滅!”


    他嘴裏的邦賽爾,是駐紮在附近的一個騎兵統領,手下有將近二百個騎兵。這些人,都是從各個軍營挑出來的,可以說是精銳中的精銳。雖然比不上凱奧凱那些從小便受過專業訓練的騎士,但對付一群傭兵,也算是殺雞用牛刀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如果是野戰,估計隻要一個衝鋒,就能把他們殺得屁滾尿流;可惜碼頭那複雜的地形,注定了他們到時候隻能下馬步戰――這邊意味著損失無疑會大了許多,不過此時此刻,斯特凡已經顧不得了。


    火頭能不能掐滅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消息一定要按在這裏,不能讓裏麵的大小官員知曉,以免生變;好在這件事不需要走正常的程序――對內的軍事行動,兩個五老星就可以決定一切。


    因此斯特凡將自己的信物交給了傳令官之後,並沒有再多說什麽,隻用眼睛,盯著旁邊一臉陰沉的史提夫?昆騰,那意思你還在猶豫什麽?


    此時此刻,大笑的史提夫也笑不出來了――雖然長得像肉鋪老板,但執政多年的史提夫並不比誰缺心眼,又怎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隻略略地權衡了一下利弊,史提夫便點了頭,開腔道:“蒂奇,你跟著走一趟吧。”


    誰知道跟在他身後的高瘦漢子,竟沒有像薩爾瓦多一樣欣然領命,反而用狹長的眼睛瞄了在場的眾人一眼,然後回過頭來,對另一個大臉瓜子眼的隨從道:“……沃恩,你去。”之後便沒了反應。


    對於他這種反應,史提夫無疑是不滿意的――雖然這家夥的心性,身手,外加忠誠都無可挑剔,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拒絕命令,還是讓史提夫臉上有些掛不住。不過他也知道,對蒂奇來說,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什麽威嚴麵子之類都是臭狗屎,隻有人活著,才有資格去談論這些。


    自己當年,就是這麽教他的,他也就這麽學了――種下的茄子,難道還指望它長出辣椒麽?


    蒂奇有這種反應,自然是因為感受到了威脅――這是當然的,天知道對麵的巫妖此行,是不是打著行刺的主意,畢竟誰也沒規定施法者就不能客串一把刺客。


    事實上就殺傷力而言,高級的法師說他排第二,就沒人敢排第一,他們不動手則已,一動手,那準是石破天驚,等閑人不可能躲得過去。


    隻是史提夫現,蒂奇並沒有太過關注對麵的巫妖,而是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勞什子聖女旁邊,一個白麵無須,身穿舊式法袍的年輕人身上。這讓我們的昆騰大人頗為疑惑――難道說這個毫不起眼的家夥,比那邊的巫妖更加危險麽?


    史提夫不知道,也沒心腸去捉摸那些細枝末節。此時此刻,他更感興趣的是這次襲擊背後所隱藏的東西。


    若說鬧事的傭兵,與城外的亡靈沒有瓜葛,史提夫是第一個不信,於是整個事件本身,就頗值得人玩味了――為什麽對方早不動,晚不動,偏偏選擇了在談判的時候動手?


    威懾嗎?


    不!僅僅是威懾的話,剛剛的骨龍已經足夠。雖然當時人還在市政廳裏,史提夫都聽見了外麵的騷動,可想而知帶來的震撼有多麽強烈,再襲擊碼頭,就顯得有些多餘了。


    這樣做沒有任何的好處,反而有可能會觸及到浮冰港的底線,從而引某些不可測的事件生。


    試想一下,如果是己方派出使者宣戰,同時卻卑鄙地襲擊了對方,那麽使者本身,很可能被惱羞成怒的敵人殺掉出氣吧!


    當然,前提是他們有這個能力的話。


    不過就算是殺不掉,雙方大打出手,那談判的事也要泡湯了吧!想到這裏,史提夫不由心中一動,似乎隱隱地抓住了什麽關鍵――而從那巫妖先是震驚,然後又陰晴不定的臉色來看,好像整件事情他事先毫不知情。


    難道說……事情真的如自己所想,亡靈的陣營中,也不是鐵板一塊?


    為了驗證這一猜測,史提夫試探著來了一句:“閣下,您是不是需要給出個解釋呢?難道這,就是你們所謂的誠意嗎?”


    “沒搞錯吧?這是你們人類自己的事,憑什麽要我來給你解釋?”巫妖說。雖然對方的態度依舊強硬,但史提夫敏銳地抓住了,言辭中的那一絲閃爍,緊追不舍道:“您這樣說,就是在侮辱我們雙方的智慧了……看看人類的曆史吧,像這樣的戰例,還不知道有多少,我隨時都能給您舉出十個八個的。”


    那巫妖沒說話,隻是雙眼噴射出的,煙瘴一樣的霧氣也開始伸縮不定――這種現象史提夫並不陌生,雖然從煙瘴的濃度來看,對方的精神力極為龐大,但這種驟然間的變化,不正說明其心中的不安與憤慨嗎?


    是以史提見好就收,長笑一聲轉口道:“不過那些,並不代表什麽……而且我知道這次的事件本身,跟您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也許是您的手下,私自做的決定――嗯,就好像我這個混蛋隨從一樣。”


    說著話,他還狠狠地斜了蒂奇一眼,隻可惜是後者對此似乎一無所覺,依然牢牢地盯著哈比的背影。


    ――雖然那次短暫的交手,中間隔著一公裏還多的距離,蒂奇不可能認出哈比就是刺殺自家主人的元凶,但他敏銳的直覺,仍覺得這個人,才是所有人中威脅最大的那個。


    即使哈比隨著維多蘭進入市政廳,這種威脅也沒有消弱半分。


    “寇維克斯……不是我的屬下。”這時候,就聽那巫妖淡淡地說,隻是那語氣中,充滿了對某人的怨懟與不滿,“我們之間並沒有從屬關係,隻是我沒想到……”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讓史提夫不得不感慨人類本能的強大,即使成了巫妖,有些習慣還依然保留在身上),才繼續說道:“他居然會為了一己之私,而置我王耐奧祖的意誌於不顧!”


    機會!


    史提夫敏銳地抓住了話中的關鍵――正所謂任何堅固的堡壘,都有從內部崩潰的可能,而眼前的情形,不是典型的將相不和嗎?


    要知道在軍隊之中,隻能有一個聲音!而“耐奧祖”這個蠢蛋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派出兩個將領居然還誰都管不著誰,不出事才怪呢!


    心中鄙薄,史提夫嘴上卻不失時機地說:“哈哈,其實閣下大可不必為這種不識大體的家夥費神……我敢打賭,相信他很快就會吃到苦頭了。”


    “喔?怎麽說?”對於這個提議,包光光顯然很感興趣。他當然知道對方在暗示什麽,否則他也沒必要,說那句意有所指的話了。


    從局勢的展來看,一切還在他的掌握之中,下一步,對方就應該邀他“密談”了吧!畢竟隻要不是傻子,一定會抓住這種挑撥離間的機會。既然是密議,就勢必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麵來,而此地最“秘”的地方,莫過於市政廳之內了。


    隻是望著那敞開的沉木大門,與旁邊那搞笑的“破綻”,包光光心中竟產生了一種極其古怪的念頭:仿似那華美的大門外邊,還有一圈圈虛無的漣漪般,就好像某種副本。


    沒錯,就是副本。


    恍惚間仿佛有一個聲音不斷地對他說:“跳吧!跳進去吧!你看卓爾不是跳進去了嗎?哈比與維多蘭也跳進去了,所以請你,也跳進去吧……”但問題以他一個人的實力,能單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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