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了……”在門外等候的當然不止是老酒鬼斯特凡一人。|/|另一個帶著誇張高筒帽的官員瞄著懷表上的藍色刻度條對身旁的同伴說道。


    ――那是時之砂。


    在加入了某種煉金藥劑之後這種神奇的砂子就會按照時間的流逝而自動變色間隔是一個小時從左到右然後再從右到左。


    當然這種計量時間的方法也許不如表針加刻度盤那麽精確但總比豎根棍子強多了。


    同伴沒說話倒是過了片刻身後一個麵色蒼白的吊吊眼湊過來滿臉八卦地咕噥著:“這麽長時間……你們覺著他們在裏麵都說些什麽?”


    “誰知道……十一分鍾了!”高帽子繼續報時一雙眼睛卻依仍盯著那扇沉重的木門不防。於是木門當再次打開時他便成了第一個覺並且通知大夥的:“出出來了!”


    “哈你們都在!”克虜伯牽著“聖女”的手聯袂出現在眾人眼前――不似乎說“端著”更為合適一些因為那隻白淨的手被他高高舉在空中就好像舞會時男女搭配的一種舞蹈。


    而他的腳步也仿佛跳舞一般輕盈。“噢先生們你們絕對想不到我看到了什麽。”他眉飛色舞地說著就差沒把“亢奮”這個詞寫臉上了。若不是二人身後還跟著大夥印象中一直極為保守的杜蘭沒準還有人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像往常那樣把聖女也順便“拿下”了呢!


    反正喜歡男寵也不是什麽了大不起的事;甚至曆史上有段時間還頗為流行。雖然沒聽說這位堅定的“女色”支持者――克虜伯大人也有類似的癖好但人是會變的呀!


    何況“聖女”本來就是個姑娘。


    隻是杜蘭的表情……似乎不怎麽對勁。怎麽說呢?有點恍惚或者是神不守舍總之就是那個感覺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似的以至於眾人和他打招呼時他回禮的反應都慢了半拍。


    雖說這算不得什麽失誤但生在往日裏就作風嚴謹並且注重禮節的杜蘭身上就頗令人玩味了。


    也正因為這一點眾人對剛剛那十分鍾裏麵門後究竟生了什麽反而更加好奇。


    其實什麽都沒有生。維多蘭隻是將托尼的要求轉述了一遍然後說:“好啦現在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就是不知西斯連科先生什麽時候才能過去?別耽誤了主公的事才好。”


    “主公?”這可是個了不得的字眼。因為它意味著對方扮“聖女”的目的並不隻是替托尼送信那麽單純而是一次有指示有預謀的行動!


    隻是自己的兒子沒道理背叛自己才對;托尼這小子在裏麵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呢?克虜伯有些困惑的想。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裏就上演了一場十分經典的情景喜劇。


    劇目是――套話。


    由於維多蘭從一開始就把對方當成了自己人;再加上她入夥的時間還短並沒有接觸過“地振高岡”之類的暗語哪知道對麵的兩隻老狐狸是在存心套她的話?因此很痛快地就把修女院的出身她和老包的關係以及那個古怪的詛咒和盤托出了。


    就算沒有杜蘭在旁邊幫腔單憑克虜伯一人那“悅”盡美女的口才要騙個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妞也不是什麽難事。


    “原來……你不是什麽‘聖女’。”當一切水落石出之後杜蘭唏噓著歎了口氣。不知為什麽得知真相的他並沒有那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反而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仿佛對麵的小姑娘應該是某種具有神**的生物才對。


    “或許是那一幕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杜蘭捫心自問。


    倒是對麵的傻妞大咧咧地沒有半點身為“聖女”的自覺隻瀟灑地聳了聳肩膀道:“當然不是啦。[.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你們見過走哪哪倒黴的聖女麽?……也沒準估計本莎芭會喜歡我嗬嗬。”


    “厄運少女麽?”克虜伯跟著笑了兩聲緊接著眼神又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杜蘭見他失態趕緊偷偷去扯他袖子誰知道這家夥卻突然跳起來一把抓住了姑娘的肩膀。


    “喂!”杜蘭大吃一驚心說這家夥不會是老毛病又犯了吧?連時間場合都不顧了?


    “你個死老鬼想什麽呢?”克虜伯哭笑不得地甩開杜蘭然後轉過頭對被他搞到一頭霧水的姑娘說:“不是不行啊!你不是聖女的話杜蘭憑什麽跟著你走?”


    “再演……就露餡了。”維多蘭有些為難地說。


    “沒事姑娘;你看我的。”


    ……


    ……


    如果說維多蘭的演技是業餘玩票**質那麽克虜伯顯然就是影帝級的了――一個不會演戲的花花公子絕不是好公子何況這公子多年前就已經被打磨成了“爺”。


    盡管這位爺從未、也不可能看過《演員的自我修養》。


    此時克虜伯就把一個在苦海中徜徉終於獲解脫的人那種興奮、欣喜、期翼的感覺演繹得極其到位就連那慷慨激昂的聲音都讓人感覺混合了祈禱、昭示、以及某種莫名的悸動在內:“我看到了!”他說“是的……她讓我看到了神跡!這是真正的神跡是眾神給予我的啟迪和明示……”


    一番話挑得下麵好奇的八卦眾們心癢難熬紛紛追問道:“是什麽?大人說給我們聽聽啊!”


    “說?”克虜伯拉下臉來“抱歉我的朋友。恕我無法用人世間的詞匯來描述那一刻的溫暖和滿足;我隻能說那是一種意境隻能等你親自接觸到的時候才會明白。”


    “……明白到你們都被騙了。”克虜伯忍住笑在心裏加了一句。


    “啊這真令人羨慕!”一位明顯是信徒(因為他**前總佩著神殿的十字掛飾)的官員捂著嘴失聲驚呼道。隻是克虜伯從他的眼睛裏看到的分明是****的嫉妒。


    也不是所有人都關心克虜伯“看”到的東西――就在眾人心馳神往間一個身影從人群中大步而出彪悍地一把揪住了克虜伯領子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將他拖出人群。


    是斯特凡也隻能是斯特凡。隻有同為五老星的他才有膽子和資格揪克虜伯也隻有不拘小節的他才能在“莊嚴肅穆”的市政廳裏麵幹出有如市井匹夫般失禮的事。


    “你在幹什麽?”斯特凡壓低了聲音湊到克虜伯耳邊咬牙切齒地質問“我不在乎你剛才看到的是天堂還是叢林中洗澡的妖精;我隻想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麽?……知不知道你剛才的說法等於直接承認了那姑娘就是聖女!別忘了你可是五老星!”


    “那你想怎樣?”克虜伯臉上仍保持著完美的微笑“難道隻有當眾絞死她才能讓你滿意?”


    “呃?”斯特凡微微一愣。


    “我說老酒鬼你不會是喝糊塗了吧……在市政廳裏行騙是個什麽罪名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還是說你認為一個心地善良到為了救助別人能挺身麵對熊熊火焰的好姑娘隻應該因為不懂法律就該付出生命的代價?而且!”克虜伯說到這裏故意地頓了頓然後才將聲音壓得更低說“傲獅來浮冰港了。”


    雖然傲獅入城時並沒有大張旗鼓地出照會但也沒藏得多隱密說白了就跟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試問斯特凡又怎麽可能不知道:“眾神殿的白銀獅子嗎?又不是什麽新聞……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你覺著像那種重量級的人物來浮冰港難道隻是為了度假?”


    “當然不是。”這一點顯而易見斯特凡雖老可還沒糊塗“是帶了什麽使命吧!不過那又怎麽樣呢?以前又不是沒有過……想**手咱們浮冰港隻怕還沒那麽容易!”


    說這話的時候他臉上的醉相一掃而空那雙朦朧的老眼竟變得有如鷹隼般淩厲。


    然而克虜伯卻沒有他那般老驥伏櫪的心氣隻苦笑著搖頭道:“老朋友我不得不說你錯了。你忽略了一個十分關鍵的地方那就是‘人心’!”他遙遙指著走廊那頭還聚在一起時不時朝這邊觀望的達官貴人們語重心長地說“看到了嗎?他們……這群虛偽、貪婪的人。他們身居高位但心底裏卻充滿了茫然和恐懼;再華美的服飾也包不住他們空虛而又庸俗的本質;太多的**更是無時無刻不在燒灼他們的靈魂。”


    “他們都是需要被拯救的而他們心中也期待著這一刻;這從剛才我說看到神跡時他們臉上的表情就不難看出來……很有趣是嗎?但僅僅是有趣嗎?”


    “你想過沒有萬一這次來的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女孩而是實力雄厚的眾神殿呢?我們要如何應付?”


    無解。


    畢竟這是眾神殿千百年傳承的基礎無論理論還是實際操作都有著極其深厚的底蘊支撐;更重要的是它一開始就瞄準了任何執政者都最難防範的地方。


    在神聖拉姆帝國的時代眾神殿就一直這麽幹的;後來帝國破碎神殿也跟著失去了往日的輝煌;由於怕引來所有執政者的群起而攻眾神殿不得不收斂自己的野心蟄伏起來。


    但明麵上不能那麽幹不代表暗地裏不能使陰招啊……也許他們早就使過了隻是暫時還沒輪到浮冰港而已。


    “所以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克虜伯斬釘截鐵地說“民眾要信仰是吧?我們能給!而且是不需要神殿的介入完完全全由我們控製之下的的‘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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