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中一片死寂,讓路易威坦那粗重的呼吸聲,愈發地清晰起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手機輕鬆閱讀:整理良久,才聽他輕輕地“嗯”了一聲,開口道:“你到底……有多少把握?”


    “他受了傷。”西蒙緩緩道,“這一點瞞不過我的眼睛。雖然他用某種手段壓住了傷勢,但不管是警惕性、還是反應速度都遠不如平時。在這種情況下,一擊斃命的可能性最少有七成!”


    七成的把握,對於殺一個高級法師來說,已經相當高了。


    路易威坦的臉色一連數變,長袍中的拳頭捏緊了放開,放開了又捏緊,連續幾次之後,終於還是猛一搖頭:“不!還不是時候。預定的演員都還沒到場,這戲,怎麽能提前拉幕呢?”


    “你是說‘劍與火’的那幫家夥?哼,他們不到,你就任由他在這裏攪風攪雨麽?”西蒙伸手指了指窗外,“剛才想必你也聽到了,那群力巴的吼叫聲。”


    “那些懶鬼?”


    “怎麽?”西蒙軒眉道,“別忘了礦工中,光青壯就不下兩千人,真要算起來,他們才是整個泰盧福特最強的力量。”


    “是啊是啊,”路易威坦嗤笑道,“你是不是還想說,這幫家夥身強力壯,稍微訓練一下,就是一支不錯的軍隊?但那又怎麽樣呢?他已經沒有時間了……對了,我認識你這麽久,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到底是什麽?”


    “拉納克?西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真的?”


    ――――――――――――――――――――――――


    其實那二人的猜測,離事實完全是十萬八千裏――老包的確在向那群礦工示好,但他心裏,壓根就沒有將礦工們整合起來,和路易威坦等人對抗的意思。


    當然,他更不是那種哭著喊著非要“救天下”的人。


    之所以會救那些“屠狗輩”,一方麵是他趕上了,另一方麵,也因為在他看來,那些礦工其實和紅十字會的兄弟一樣,也屬於“自己人”的範疇。


    ――如果把整個組織看作一間工廠,紅十字會的兄弟便是白領,是管理階層;而那些礦工就是藍領,下車間幹活的。


    現如今,工人和管理者之間鬧了矛盾。工人本身,是沒有過錯的;而管理人員似乎也隻是聽命行事,那麽問題出在哪呢?當然隻能是裏昂這個“常務副廠長”製定的方針有問題了。


    要解決這個矛盾,說難也不難,看看那邊的工廠都怎麽做的就行了:首先,立刻召開職工代表大會,將職工的意見和牢騷收集上來,遞交給廠領導研究討論。如果能解決的,當時就解決,不能解決的,留待以後再慢慢協商。


    二、組建工會。工會委員由職工代表大會選舉產生,在職代會閉幕期間,繼續負責“下情上達”。


    至於工會的四大職能就算了,多舉辦點活動,給員工來點實惠比什麽都強――比如為了紀念巴甫洛夫誕辰一百三十九周年,大家可以去吃一頓羊肉……


    第三條,也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建立廠“會”委――也許這名字有點別扭?先這麽叫著吧。(.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作用大家都知道,就是主抓思想工作,宣傳紅十字會的綱領、路線、方針、政策;組織員工學習學習再學習,並且發展要求“進步”的員工入會,真正做到“成熟一個,發展一個”。


    有了工會和廠“會”委這兩道潤滑油……不,應該是快車道!一條從下至上,一條則由上至下,必能做到上下通達,將紅十字會,和廣大人民群眾緊密地聯係起來,充分調動員工的主觀能動性,讓“廠牛我榮我富,廠衰我恥我窮”的觀念深入人心。


    他想是想得挺好,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先搞定裏昂這個當權派。而現在的包光光,就好像一個成天不露麵的老總一樣,被門崗給擋到大門外麵去了……


    “唉,還是麵對現實吧。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等著吃廠子食堂,老子早晚要給餓死。”歎了口氣,老包把精神又放到了手頭的狗肉上。


    狗肉。早已被“屠狗者”們洗剝幹淨,老包親自用“噴火術”燎去狗毛;然後一個使雙刀的兄弟將狗肉切成一塊一塊,至於狗心狗胃那些下貨,正由一個使戰錘的兄弟,在石頭上碾著呢。


    ――這是要用來做狗醬的。


    狗是老狗,比不得小狗肉嫩;而老包勢必又不可能花幾個小時的時間,將狗肉放在水中浸泡,隻好用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方法:多加水。


    於是行館外麵的空地上,架起了大鍋――不出意外的話,那恐怕是整個泰盧福特所能找到,最大的鍋了,直徑足足有一米五。當然這個尺寸,放到這邊興許還不算什麽,但要知道,那邊可沒有吃“大鍋飯”的習慣。


    熊熊的篝火,與落日的餘暉交融在一起,映紅了兄弟們的臉,同時,也驅散了深秋的寒意。大夥樂嗬嗬地看著鍋裏的水起泡,翻滾,最後升起濃濃的白煙。


    當然,這“大夥”裏並不包括那個叫“塞拉炯”的大胡子。


    放入整顆整顆地蔥薑,又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香料碾成末備好之後,老包並沒有急著下肉,而是在那裏搖頭喟歎著:“可惜,還少一樣最重要的東西啊!”


    眾人一聽,趕緊問少什麽。


    “酒!當然是酒!”老包一本正經道,“隻有酒,才能中和狗肉本身的腥氣,將之變成無上的美味!……總之,酒是越烈越好,不知哪位兄弟能貢獻點酒來?”


    哪位兄弟,這還用問嗎?雖然酒在駐地中屬於違禁物品,但杜克的身份,和守門的小保安自然大不相同。為了不使兄弟們掃興,杜克在老包的攛掇下,第一次正大光明地……以權謀私。


    既然是“私”,那就不妨多“私”一點,反正杜克也是豁出去了。拿來的酒,除了倒在鍋裏的一瓶外,剩下的,自然是大夥分而灌之。


    當水再一次被燒開,情形可就和上一次大不一樣了。那白氣變得更濃,爭先恐後地,從木製鍋蓋的縫隙中衝了出來,在風中緩緩飄散,隻留下一股極為獨特的餘香,拚命地往人鼻孔裏鑽。


    聞著這誘人的香氣,感受著篝火的熱度,眾人手中傳遞的酒瓶,也就不是酒了,變成了一股暖流,烘得人周身舒泰;似乎再大的煩惱,再深的痛,也無所謂了。


    “傲氣,麵對萬重浪……”不知是誰,帶頭唱起了紅十字會的“會歌”,接著,便有人跟著輕聲應和著。


    “不對不對,”老包搖頭道,“這個時候,怎麽能唱那首歌呢?應該唱這一首――”說著話,他從身邊的兄弟手中奪過一把長劍,就用盛湯的大鐵勺敲著,高聲唱道:“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蒼天笑……”


    說實話,老包的嗓子並不好,唱功跟受過專業訓練的阿方索比起來,更是能差出幾條街去;但此時唱這首歌,的確是入情入景,而且他唱起來,那份落拓灑脫的感覺直抒胸臆,最是能引人共鳴。


    最關鍵的,是這首歌的主旋律相當簡單,裏外裏就“宮商角子羽”五個音來回顛倒,再笨的人,聽兩遍之後也能順著綹下來了。


    ――這,或許就是此曲成為經典的根本所在吧。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被歌曲的意境感染的杜克,第一個跟著“啦”起來,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


    不知不覺地,太陽已經落下了山坡;夜幕中,隻剩下一點耀目的火光,和一群熱血男兒在那裏“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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