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他保羅?多曼努爾以前沒碰過女人,而是在這之前,他從沒像一般的小青年那樣,上杆子追求過女人。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k


    想想也是,以前和他搭咕在一起的,除了流鶯便是吧女;即便是那些見天袒露著白花花胸脯的洗衣女工,也不會打正眼瞧他――雖然她們自己的名聲,比起他來也好不到哪去。


    更別說,是那些好人家的女兒了。


    但這些話,他顯然是不會當著對方的麵說出來的,因為他是小保羅;“有辦法”的小保羅,從來就沒有什麽事情能難得倒他,最起碼在這群街坊、和胡裏奧先生麵前是這樣。


    “哪啊!”小保羅深吸了一口氣,義正詞嚴地說,“人家姑娘家初來乍到的,難免會有些不習慣,再說她還是……咳,既然於貝爾那家夥心粗,咱們這街裏街坊的,總要多照應一點;就算幫不上什麽忙,陪著小妹子多說說話,解解悶兒什麽也是好的,您說是不?”


    “偏你又有的說嘴。”費舍爾大嬸嗤之以鼻道,“算了,反正你這毛崽子總是讓人操心……哪!”說著話,她迅速地掀開籃子上的布簾,取出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


    能看出包這個紙包的人,是頗花了一番心思的;雖然瞧著不怎麽起眼,但紙包外側,還特意留了一條邊沒有疊上。


    “是什麽?”小保羅好奇地湊在那條邊上聞了聞,想打開瞧個仔細,卻又覺得不妥。


    “吃的。人活一輩子,不就為一張嘴嘛,還有什麽比送這個更實惠……甭謝,以後少氣你嬸子幾次就行!”說罷費舍爾大嬸就不再理他,轉頭踏上了小樓前的碎磚台階。


    其實這種台階,在貧民區裏反而更加常見。倒不是窮講究,而是因為這裏地處河邊,而這一段河道,卻修得跟老男人的前列腺似的;一到六九月汛期的時候,水很可能就會漫上來。


    所以這附近的房子,基本都會比地麵高個那麽一米半米的,除非是臨時搭建的窩棚。


    上了台階之後,費舍爾大嬸還使勁地朝後板了板腰,這個動作,讓她壯碩的腰背顯得更加臃腫。小保羅還清楚地記得,大嬸年輕時,還是很有幾分姿色的,尤其是那堪堪一握的小腰,走起路來扭啊扭的,勾得多少男人饞涎暗吞。也多虧了那些男人,她才能順利地將兒子養大吧?


    但現如今,隻剩下滿身的酸痛可供追憶。


    到底是什麽,奪去了女人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小保羅不知道,此時的他正在犯愁,因為他實在想不出,一個瞎丫頭就算聽到了他們的呼喚,又如何出來應門。


    讓保羅吃驚不已的是:門,居然沒閂;費舍爾大嬸隻輕輕一推就開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深秋的天,總是亮得很遲。外麵都灰蒙蒙的,何況是這背光背陰的小樓。或許是裏麵太黑的關係,上樓梯時,保羅很不小心地絆了一下,膝蓋磕在木板的邊角處,發出“咚”的一聲。


    “是誰呀?”一個聲音,從樓上傳了過來。聲音很脆生生地,很甜;讓人一聽之下,精神便好了幾分。但她下一句話,就讓人有些哭笑不得了,“於貝爾哥哥出門去了,你們要找他,就趕明個再來吧……啊,要麽後天?”


    “這小丫頭,竟然連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麽?”保羅在心裏暗自嗟歎,那費舍爾大嬸卻在一邊開腔道:“找你家的大笨熊幹什麽?我是專門來看你地。”


    “哎呀,是嬸子!”聲音中多了一分驚喜,“那你身邊的大哥哥是誰啊?是小皮匠哥哥嗎?”


    “怎麽可能。”費舍爾大嬸嗤道,“要真有這麽個兒子,我不是早被他氣死了……對了,你告訴嬸子,你怎麽知道跟我一起來的,是個臭男人?”


    “他們的腳步聲,和女人不一樣嘛。”那個聲音解釋道,“而且剛才的聲音老響了,肯定……摔得很疼吧,他都沒有哭。”


    費舍爾大嬸笑著打趣道:“那要是換了你,會不會哭?”


    “不會!”上麵的小姑娘想都沒想,就斬釘截鐵地說;可頓了一頓,她又仿似不太確定一樣弱弱地說,“應該……不會吧?”聽那聲音,顯然是多了幾分擔心。


    保羅禁不住為之失笑――這時候他半截身子,已經探出了樓梯口。可是還沒等他的眼睛,適應屋內的黑暗,兩道黃綠色的幽光,就好像冷電一般“刷”地射了過來;他“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戰,一時間,笑意都變作冷汗發了。


    ――在來之前,他就曾經聽人說過,小姑娘身邊總跟著一條漂亮的大狗,但此時此刻,小保羅隻想把那個人揪過來,用腳狠狠地踩他的嘴巴;


    再問問他:到底什麽樣的狗,眼睛在黑暗中能發出這種黃綠色的光?當然,如果他現在顫抖的雙腳,還能聽他使喚的話。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什麽狗,而是狼!一頭桀驁的,永遠充滿了危險與野性的狼!


    而且這頭狼,絕對和他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樣:僅僅是一個眼神而已,就讓小保羅渾身的寒毛都要炸起來!皮膚也麻酥酥的,空氣中,似乎多了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他喘口氣,都比平時要費勁得多。


    他知道,那是恐懼。


    小保羅不敢放言說他的武技怎麽怎麽樣,但這麽多年混下來,街頭鬥毆的經驗早已是相當豐富,甚至不久之前,他還用棒子敲昏了一個二級的武者,雖然是那在亂軍之中的偷襲。


    這下子,小保羅終於明白為什麽那於貝爾,敢將人扔在家裏自己跑出去“作事”;也明白小丫頭為什麽一個人在家,卻敢大大咧咧地連門都不閂的原因了。


    ――有這麽一個凶悍的貼身保鏢在,那就是生人勿近,比掛在他於貝爾褲腰帶上都要安全。


    最起碼於貝爾本人,就從沒給過他如此深重的壓力!


    ……


    ……


    時間,便在這無盡的恐懼之中悄悄地溜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光,柔柔地落在窗邊的大床上,讓他終於看清了那頭狼的全貌。


    ――原來是床上的小姑娘,推開了旁邊的氣窗。


    和黑暗中那種地獄魔物一般的感覺不同:陽光下的狼,雖然還是一樣讓他感到害怕,但這種怕,竟多了一種近乎崇拜的味道――正如那些街坊們所說:它實在是太漂亮了!


    亮銀色的皮毛,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再加上那修長的體型,矯健的身姿……它就宛若一座帶著神性的雕塑般,優雅,而又充滿了力量。


    小保羅注意到,狼的下唇,還有一道深邃的黑邊,讓它的表情看起來總是在笑一樣。隻是你無法分辨出,那笑容中,有幾分譏誚,幾分邪魅,和幾分的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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