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回屏住呼吸,雙目瞪得渾圓,直楞楞地盯著前麵的牆壁,不吭聲也不動作,就像一個木頭人。


    何洲的呼吸越來越重,親了親木頭人的耳朵,又去親木頭人的下巴,動作又緩又輕,生怕驚擾了她,也怕驚擾了自己。


    過了許久,腫脹卻仍不見平息,何洲漸漸紅了眼,垂眸盯著孫回裸|露在外的半抹胸口,喉嚨不自覺地滾了滾,咽口水的聲音在寂靜的臥室內突兀響起。


    下一秒,鬼哭狼嚎,地動山搖。


    孫回護住了胸口護不住嘴巴,護住了嘴巴又護不住屁股,床上不見翻雲覆雨,隻見血拚肉|搏,孫回裸著半身從床頭逃到床尾,險些就要腦袋朝下跌到地上,又被何洲拽住腳踝給拖了回來,一邊撲騰一邊大喊:“你人麵獸心,你欺淩弱小,你借酒行凶,啊——”


    聲嘶力竭一聲高吼過後,她再也沒有力氣,趴在床尾,被何洲牢牢壓在身下。


    何洲喘著粗氣探進她的腿間,剛用手碰了一下,便覺孫回立刻全身僵硬,他又碰了一下,孫回隨即顫了顫,再碰一下,孫回低低地叫了一聲,何洲赤紅著眼睛,覆上她裸了半截的後背,低頭啄了一口,孫回猛得一震,汗毛仿佛都根根豎了起來,隻是從頭到尾她都閉緊雙眼,一直悶在床單上。


    何洲的大掌在她的腿根處不停徘徊,幾番撤離猶豫,幾番進攻探弄,最後他剝開底褲探指進入,孫回終於彈了起來,緊緊夾住雙腿,一副英勇就義的樣子,汗水順著額頭滑落,咬緊牙關瑟瑟發抖,讓何洲進退兩難。


    何洲貼在她的頰側不斷親吻,喘了幾口氣,終於將手指撤離出來,抬起孫回的下巴,就這樣牢牢含住了她的唇,兩隻手仍是忍不住亂躥,孫回的睡衣已可有可無,最後兩人氣喘籲籲回到床頭,何洲將她攏進懷裏,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低聲道:“下次還是用床頭櫃頂住門,否則我忍不住!”


    孫回夾緊雙臂,徒勞地遮掩胸口,臀下那東西硬邦邦的硌得慌,她漲紅著臉忿忿道:“我頂了床頭櫃你白天還會欺負我!”


    這倒是事實,兩人對這個遊戲似乎樂此不疲。


    過了許久孫回才掙脫出來,卷起毯子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何洲連人帶毯把她抱進懷裏,低聲說:“我今天心情好,賺到錢了!”


    孫回原本有些昏昏欲睡,聞言後雙眼一亮,“賺了多少?”


    小財迷的模樣逗得何洲發笑,“賺了很多,夠你念完大學,還能在大學裏吃好喝好,想買名牌也足夠!”


    孫回眉頭一蹙,嘟囔道:“什麽叫夠我念完大學吃好喝好,這是你自己賺的錢!”


    “嗯!”何洲淡笑,“賺錢沒地方花,賺它幹嗎?你幫我花就是了!”


    孫回垂眸不語,好半天才將毯子敞開,連同何洲一起裹了起來,又趴在他的胸前蹭了蹭,闔上眼睛低低地“哼”了一聲,何洲親了親她的額頭,終於熄燈睡下了。


    這一夜太難熬,孫回睡得沒心沒肺,何洲卻一直盯著天花板,後半夜他輕手輕腳回到了次臥,在裏頭悉悉索索一陣,又重新安靜下來,直到天亮前再返回主臥,讓孫回一睜眼就能看見他。


    開學第一天,旭日臨窗,金色的暖光灑在臥室,孫回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便是何洲,聽到的第一句話是“回回”,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嗨,洲……”,還沒說完,吃進嘴裏的第一樣東西便是何洲的舌頭。


    孫回終於興高采烈地返校了。


    在學校裏她就是一個輪胎,從教學樓滾到宿舍,從這間宿舍滾到那間宿舍,順便帶著其他女同學滾來滾去,滾了一天後她跟全班同學也基本都見了一麵,可她還沒滾完,非要再滾去水果超市問候一下老板。


    謝嬌嬌扔給她一個蘋果,跳著額角道:“你不累我都累死了,先隨便吃一點兒,明天再陪你買水果!”又隨口道,“這次怎麽不從家裏帶水果了,哎對了,你幹嘛無緣無故換手機號?”


    孫回嚼著蘋果笑道:“算命先生說新號碼的數字比較吉利!”


    謝嬌嬌“呸”了一聲,又興致勃勃地拉著她聊起了自己的漫遊全國之旅。


    孫回在學校裏開開心心地上課玩樂,家教的工作也沒有鬆懈,前一戶人家距離太遠,她又就近找了一戶新人家,小孩子已經六年級,數學總是不及格,孫回信心滿滿地拿過她的作業本,看完題目後她開始拔頭發了。


    小女孩托腮道:“回回老師,你是不是也不會做?”


    孫回挺胸抬頭,“這種題目能難倒我?給我點兒時間!”


    她在埋頭苦幹的時候,何洲正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抽煙。


    八十多平米的屋子,起初租下的時候他還擔心有些小,孫回在這裏跑來跑去,總感覺裝不下她的歡聲笑語,現在卻有些空空蕩蕩了,似乎講話都能聽見回音。


    何洲回到了一個人吃飯睡覺的日子,早晨六點起床,在恒福裏呆上一天,偶爾跟隨黎秋生出席飯局,大多數時候他都準時回家,隨便煮一些東西將就著吃。


    有兩個晚上客廳裏一直沒有開燈,何洲坐在黑暗中抽煙,手機寂靜無聲,電話簿裏隻有寥寥幾個名字。晚間新聞裏在播放全國大小城市的開學盛況,軍訓也成為了熱門話題,一所所高校裏的有趣新聞層出不窮,何洲打電話問孫回,孫回笑嘻嘻道:“我們學校還好,大一新生不就那樣嘛,不過食堂的座位不夠了,大一那幫人餓死鬼投胎似的!”


    何洲笑了笑,掛斷電話後將新聞看完,他才洗漱休息。


    終於熬到周五,孫回一直沒有打來電話。


    何洲照常早出,上午陪同黎秋生開會,新公司即將在月底開張,招聘員工的事項已在緊鑼密鼓展開,房地產這塊大肥肉實在是誘惑人,黎秋生打算繼續,下午他又讓何洲聯絡海州市那邊的同事,新一批集裝箱也已經進入貨倉,近幾日就將分批進入內地,何洲負責安排進度。


    天色漸黑,何洲在回來的路上打包了幾份熟食,又挑選了幾塊蛋糕,走到樓底下的時候他微微停頓,過了一會兒才邁步上樓。


    打開房門,屋內光線暗淡,所有擺設紋絲不動。何洲將塑料袋放到了茶幾上,抿著嘴角麵色微沉,剛剛拿出手機,忽聞主臥裏傳來一陣腳步聲,穿著t恤短褲的孫回衝向他,喊道:“你怎麽才回來,都遲了一個小時了!”


    何洲倏地一笑,展開雙臂將她一抱,軟軟的身子沒有絲毫改變,何洲重重親了她一口,說道:“給你買了飯!”


    有孫回的地方就少不了話,她整天嘰嘰喳喳的就像一台永遠不會壞的收音機,隨便轉到哪個調頻都能聽到精彩的節目。


    孫回這次長了記性,晚上睡覺的時候又拿床頭櫃頂住門板,何洲拍了幾下哄她開門,孫回叉著腰拒絕:“趕緊回去睡,老實點兒!”


    何洲無可奈何,隻能鬱悶地躺回了臥室。


    短短兩天一晃而過,床頭櫃回歸原位,孫回再次返校。


    這回何洲開始忙碌起來,大型房地產商在與黎秋生商議購買事宜,何洲將得來的消息匯總分析,又傳話給黑皮讓他留心。


    黑皮說道:“我也聽說了,那邊好像要做什麽百貨大樓?聽說那條街要被開發成購物廣場。”


    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消息,何洲搖搖頭,笑道:“管它做成什麽,我們隻管賺錢,價錢不能被壓低,記住了!”


    此時此刻最懊惱的人當屬孫父和孫母。


    他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高利貸的利息雖然降低了,可還是難以讓他們保住本金。


    孫母擰著眉頭在白紙上算了一筆賬,氣急敗壞:“剩下的一筆錢說了月底付清,可是你算一算,我們借的高利貸是什麽利息,拖到月底之後我們真要倒貼錢了!”


    這是一筆糊塗賬,他們原本算得清清楚楚,最多一個月就能把旅館以高價出售,誰成想變故叢生,糊裏糊塗的便拖延了兩個月,這下利滾利,滾雪球的速度讓他們驚愕。


    過了幾天,待高利貸再次上門來追債,孫父一聲吼:“去江大!”


    這天孫回跟往常一樣睡到自然醒之後去上課,蹦蹦跳跳從教學樓裏跑出來,正打算趕往食堂,突然就被同學喊住:“孫回,輔導員讓我來找你,你爸媽在辦公室呢!”


    孫回怔了怔。


    辦公室內孫父孫母正與輔導員談笑風生,“我們也不知道回回住哪間宿舍,那孩子什麽都不跟我們說,這不,隻好來打擾老師了!”


    輔導員替他們泡了兩杯茶,笑道:“不麻煩!”


    不一會兒孫回就出現了,站在門口探了探頭,小聲喊:“老師!”


    輔導員招招手:“回回進來,你爸媽!”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孫父和孫母。


    孫父孫母笑眯眯地拉著孫回向輔導員道謝,又說家裏有事兒,替她請假兩天,輔導員當然批準,孫回就這樣被他們牽回了家。


    路上她一直垂著頭沒有吭聲,孫母長籲短歎,握著她的手拍了拍,看了一眼坐在公交車前排的孫父,小聲對孫回說:“你就這麽跑了,真是把你爸氣壞了,你當爸媽這麽狠心?是,家裏確實缺錢,你爸腦袋被門夾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哪裏就願意你這麽小就嫁給那個小張?但是回回,爸媽養大你不容易,你剛從鄉下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家裏的狀況,一天三頓隻能吃鹹菜醬瓜,可爸媽虧著你沒有?我們照樣供你讀書,後來你姐姐賺錢了,才是你姐姐在供你。”


    孫回抿唇不語,公交車上噪音嘈雜,孫母壓低嗓子說話,有些字句模模糊糊。


    “這件事是我們做的不好,不該想都沒想明白就借高利貸買了旅館,利滾利實在是太厲害了,這個錢一定要還一部分才行!”她掩著嘴小聲道,“你就假裝答應婚事,我們先拿到彩禮錢還了,等到時候買我們旅館那人把錢還清了,爸媽一定給你退婚,不可能讓你嫁給小張,也就最多一個月的事情!”


    孫回聽得瞠目結舌,不敢置信地看向孫母。


    何洲在半小時前收到孫回的短信,隻有一句話:我爸媽來找我了。


    棋牌室的包廂裏進進出出都是人,黃毛一邊清點貨物,一邊繼續說:“裝模作樣的又去討了兩次錢,你說別逼太緊我就沒逼著了,怎麽就跟玩兒過家家似的?”


    何洲抬了抬手,打斷了黃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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