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蕪當然不會被清除記憶。也就是在那時他才發現到主世界的異常,這充分證明異能者組織之前將自己埋得有多深。


    在調查的過程中他注意到了魔族的痕跡,和劉夜一樣,也是在某次正麵見到當時的家族族長時,對方身上的魔族味道讓他連懷疑都不用懷疑幕後黑手到底是誰。確認是土生土長的人類,身上卻有魔族的氣息,還可以使用近神的能力,被一個異能組織捧為老大,怎麽看問題都十分之大。


    如果沒有魔族這碼事,恆蕪的性格也會採取直接淨化的方式,然而加上魔族,讓他的思考又多了一層。這麽多年,一直有一股魔族勢力在打擊報復他們這些魔物驅逐所出身的神,他本人也是深受其害,對方從不戀戰,每次添了一些麻煩就跑,有時候這些麻煩引起的連鎖效應,讓神本身損失慘重。


    他想了想,決定向時空監管局報備之後,自己潛入這個異能組織,看能不能把背後的大魚釣上來。


    輝夜落這個身份也是個巧合,在這之前他還不知道有個輝夜家族,上任神處理一波後沒有把這個消息傳下來。輝夜落是恆蕪還是魔族時的名字,他用這個名字本意也有要試試背後魔族反應的心理,沒想到正好對上了。


    他加入家族的時候,司俊楠剛繼任不久。上任族長全身器官衰竭死亡,輝夜落之前所見便是上任族長最後一段時間,身上幾乎被魔族氣息浸透,生命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幾乎所有天之族長最後的死法都是這樣,被一個器靈當成了活祭品。


    輝夜落並不著急,他在等待一個時機。


    真正的魔族一次都沒有出現,反倒是每隔一段時間,輝夜落便能找到別的神來這個世界的痕跡,還有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結界,讓他對這個神有了些不好的猜想。正巧司俊楠的身體也開始走下坡路,他想到一個計劃。


    在那次他們一同去結界的時候,司俊楠的身體已經到達了臨界點,那個結界是輝夜落布下的,結界裏麵可以與外界完全信息隔離。輝夜落以輝夜家族遺孤的身份,有選擇地跟司俊楠講了講為什麽天之家族族長早死這件事,實際上,天之族長的傳承包括實力和記憶兩部分,實力不必說,記憶保存著上幾任最想對後人說的事情,幾乎每一位先輩都會說出你不久後會死於器官衰竭,每一任天之族長都不那麽想接任這個位置。


    司俊楠也不例外,他聽了輝夜落的話決定配合,他當時的身體狀況也沒有什麽選擇了。當輝夜落將器靈從司俊楠體內移植到自己體內的時候,司俊楠的身體衰竭速度加快。司俊楠對這種狀況早有心理準備,他對輝夜落說自己最後的願望是見弟弟一眼,輝夜落迫不得已將他的時間暫時凍結住,並決定在司俊楚見司俊楠之後,由自己來接任天之族長的位置。


    器靈起了很強烈的排斥反應,都被輝夜落鎮壓下去,天之族長的實力還是記憶他都沒有繼承到,好在他在司俊楠身邊呆了很長時間,天之族長能夠使用哪些能力他一清二楚,而這些能力都可以用他自己的神力來替代。


    器靈與主人往往有著心靈感應,但離著太遠說不清楚,他這種不正常的繼任方式想必會引蛇出洞。司俊楚當時一直在外麵出任務,輝夜落也想看看司俊楠失蹤後其他家族的反應,來判斷有沒有知道真相的人,或者已經被魔族控製的人,一時沒有著急向司俊楚透露。


    沒想到這便一直拖到了司俊楚被結界困住,劉夜與彌奧到達主世界。


    作為一個不明狀況,毫無防備的神,劉夜在剛落地的時候就用了時間靜止這個全世界範圍的技能。同為神的輝夜落當然也注意到了,介於以前幾次都是對方做賊心虛,沒用過這麽囂張的技能,輝夜落一時也不確定來者是誰。為了做戲做全套,他完全按照一個普通的異能者生活,一直沒和時空監管局聯繫,按理來說不是收稅,來得這麽快也根本不符合時空監管局的性格。


    當時結界爆發期已經開始,輝夜落卻沒有找到是誰做的,顯然對方找到了比以前更好的隱藏方式。也就猶豫了幾分鍾後,他決定先接任天之族長,放出消息,看能不能吸引對方的注意。


    之後便是他與劉夜的相遇,他注意到劉夜的神力出了點問題,將自己的那部分傳遞了一點過去。劉夜開始時沒想那麽多,也沒產生懷疑。


    到司俊楚找到結界的時候,輝夜落也差不多確定了水之家族的辛瀚有問題。對方試探了他幾回,似乎還不確定他的真實身份。他作為恆蕪的時候被追著報復,隻不過摘了麵具換了個名字,連對手都不敢認他是誰。也可能因為劉夜作為駐守的神來得太光明正大了,對方知道這裏是恆蕪駐守的世界所以來找麻煩,結果來了個新神,處處表現出自己是唯一駐守在此的神的氣場,這是否證明恆蕪已經離開了這個主世界?


    如果說劉夜的到來給他的計劃增添了很多變化餘地,那麽接下來,五十嵐裏的到來,讓他對一網打盡的計劃充滿了信心,不過在此之前必須穩住對方,不能讓對方見事不對先跑了。


    輝夜落本想在結界裏對劉夜表明身份,結果被地之家族打斷,此事也耽擱下來。對於辛瀚的持續調查讓他發現這還是個熟人,隻是不懂一個敵對魔族怎麽就成了神。他不由得想起了神界一些不便說明的規則。


    家族本身的矛盾在雙方心照不宣的共同煽動下越發激烈,終於爆發出一對五的戰爭,而劉夜作為已經確認身份的神,是魔族首要攻擊對象。輝夜落也是掐準了時機,先行策劃了自己被爆炸的結界所困,之後再趕到,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因為害怕中途出什麽差錯,他還久違地拜託了遊熏,他知道遊熏不可能對自己的徒弟見死不救,遊熏果然如願過來。隻有遊熏的話,劉夜絕對違抗不了,讓其能夠在最後開始麻煩的各方勢力博弈時,逃脫這個混亂的戰場,完全不涉及其中。


    “但是我沒想到你又回來了。”輝夜落彎起眉眼,笑道。


    “給你添麻煩了?”


    “不,我很開心。”


    “我已經是主神了,不會再給你添麻煩。”劉夜低頭揪著被角,他本來想說一些溫柔的話,結果說出口的又不倫不類。


    “你從來沒給我添過麻煩。”輝夜落抬手揉了揉劉夜的頭髮,“和我站在一個陣營沒關係嗎?”


    劉夜終於放下手中的被角,直視著輝夜落:“還晚了一萬年呢。”


    “現在也不晚,你還是過來了。”


    “為什麽這麽巧合,不想承認是石十時的功勞。”


    “是緣分。”


    “不信緣分。”劉夜不自覺地開啟了撒嬌模式。


    “因為我喜歡你。”


    “不……欸,你說這個做什麽。”劉夜輕微炸了毛,“這個太突然了……”


    “很純情的反應,第一次收到告白嗎。”輝夜落帶著笑意,逗他玩。


    劉夜“切”了一聲,將輝夜落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拽下來:“是啊,沒什麽不好意思承認。看起來你倒是很有經驗,都被多少人告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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