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少閑看了看這繁華無比的聚仙台,數十年前,他還在同一片土地上嬉笑玩鬧,如今早已物是人非,這裏已無半點墨家的樣子。


    “長眠兄。”隻聽一輕快之聲悠悠傳來,那人一手背後,一手搖著摺扇,身穿白衣,外麵一身天青色對襟衫,胸口繫結,發未完全束起,白色髮帶隻在後腦輕輕綰了一束頭髮。


    墨少閑定了定神,仍作一副狂妄之樣。


    “長眠兄,我可是在此恭候你多時了,一會你可要自罰三杯!”


    “兮嶽兄”


    兩人微微行禮


    尹兮嶽早就對他旁邊的宋鈺頗感興趣,掃視一眼,笑著說


    “想必這位公子便是長眠兄一月前所得奇才!”尹兮嶽先是看著魏長眠,後又將目光轉到了宋鈺身上。


    “宋鈺見過尹公子。”墨少閑作了一禮,但人人都可聽出語氣裏的狂傲。


    尹兮嶽收了笑意,將摺扇一合,心道,這宋鈺果真好大的口氣!他好歹是與魏長眠平起平坐的仙府家主,連他家主上都敬讓三分,以禮相待,宋鈺身為門客也敢這樣對他。


    不過還是客氣回道:“宋公子見外了,我與長眠兄結識多年,他的朋友自然是我的朋友,以後讓他帶你去洛安,酒菜管飽!”


    “那宋鈺就先謝過尹公子了”


    “兮嶽兄,怎麽不見嚴公子?”魏長眠見嚴子衿並未在這附近,順口問了問。


    “這秦大人不知在哪兒找了一幫文人秀才,硬是賴著子衿,說什麽……什麽來著”尹兮嶽用摺扇拍了拍腦袋


    “哦,對,在詩詞歌賦上的心得體會,我哪懂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就自己先出來了。”


    說罷嚴子衿就出現在他的身後。


    “嚴穆,你這人怎麽神出鬼沒啊?”尹兮嶽拍了拍胸口,長籲一口氣。


    未做理會


    “魏公子”


    “嚴公子”


    “來來來,子衿,這位呢,就是長眠兄的那位奇才,宋鈺宋公子!”尹兮嶽已經站在了墨少閑身旁,做引薦狀


    “宋鈺見過嚴公子”


    “宋公子。”嚴子衿微微頷首,不自覺白了尹兮嶽一眼,尹兮嶽心裏咯噔一下,又乖乖退回到了他身邊。


    時辰差不多,各家各戶都已悉數到場,有些仙家更是帶著女眷,好不熱鬧。


    忽然聽聞一聲


    “之洋來遲,還望各位前輩見諒!”


    隻見那人一身深藍綢袍,金絲銀線繡著祥雲海浪紋,腰間束著黑色鑲玉帶,金色發冠將墨發束起,年紀尚輕,卻俊美至極,亦不失沉穩大氣。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向門口處


    “之洋賢弟,哎呀哎呀,可把你等來了。”尹兮嶽疾步走向門口去迎那人。


    “尹前輩!”那少年拱手行禮。


    “正值春日,你可備了吳波灣的時令點心糯米糕給大傢夥兒嚐鮮啊?”


    “自然,之洋知道尹前輩素來喜愛甜食,更是命人去市井之地找最好的點心鋪子做了帶來。”


    “哈哈哈哈,還是之洋賢弟有心啊!”尹兮嶽聽聞此言,放聲大笑


    “魏前輩,嚴前輩。”


    “吳公子”


    吳之洋也已聽說宋鈺之事,自然知道魏長眠身側站的是誰


    “宋公子”


    “早聞吳公子風姿,百聞不如一見。”墨少閑少時見過吳之洋,他父親曾帶他來望京墨家做客 ,當時還是幾歲稚童,頗為玩鬧,更是好生折騰了他一番,如今竟已承了他爹的家主之位。


    “宋公子謬讚,與諸位前輩相比,之洋還相差甚遠。”


    墨少閑隻露了一絲笑意,未做回聲


    禮數畢,眾人入席。


    眼前桌席之上應有盡有,更是按各人不同,做了些許區別,可見秦殊心細之處


    循例,秦殊端起一杯酒,一副老者身姿,清了清嗓,開口說道:


    “諸位家主名士,能於百忙之中抽身前來聚仙台相會,身為仙台使,老夫不勝感激,這開幕之宴,還望各位皆能盡興而歸!”


    “敬秦大人。”眾人一致回禮。


    說完一刻未閑,秦殊又去張羅其他事宜了。


    這仙台使看著榮光,卻是個棘手之活,稍有不慎得罪一家,便會性命不保。


    秦殊為人隨和,善說理,又不偏不倚,任仙台使一來褒獎不斷,更是將名家集會辦的有模有樣。眾家對他也是尊敬萬分。


    “子衿,你都不知道,方才我與那宋鈺打照麵,那人出口頗為不屑,都快氣死我了!”尹兮嶽嘴裏含著飯,嘟嘟囔囔地說著,一不小心嗆了一下,急聲咳了起來,臉都憋紅了,嚴子衿連忙斟水遞杯,單手撫其背,見他緩了過來,目露不滿,忍不住指責他:


    “以後把飯食吞咽之後再說話。”


    對麵魏長眠也與墨少閑攀談起來,先前幾日在魏府,出了齊兆元之事,墨少閑被禁足,兩人也有許久未談心喝酒了。


    “阿鈺,你覺得這名家集會如何?”


    “能集仙家於此,結百家之心,又有條不紊,可見秦大人不少費心,自然極好。”


    魏長眠攬袖為他夾菜


    “謝主上。”


    這些時日,魏長眠自以為二人關係已經更上一層,但宋鈺這般禮數備至,倒顯得生分了一些。


    難免有些失落,卻還是佯裝笑意,關懷備至。


    酒足飯飽之後眾人互相道別,便準備回各自的客房之中。


    魏長眠素來不勝酒力,又抵不住眾人熱情,醉意上身,髮髻散了一些,不如出來時那般修整,白皙的臉上也泛起一絲紅暈。


    “主上,你醉了”


    “嗯,確實醉了。”


    魏長眠聲音極輕,眼睛微微閉起,似睜非睜,坐在那坐席上支著頭,見此墨少閑隻好將他背在身上,帶回客房。


    他走的極慢 ,發覺背上之人呼吸勻了下來,酒香中摻雜著一絲玉蘭花香,讓人沉醉不已,那人三兩縷散下的髮絲隨風微動,不經意掃在墨少閑的臉上,似乎也在撩撥著他的心。自己也不知是怎麽,心跳竟加快了幾分。這已是第二次他出現這般反應。興許是酒,他心裏想道,極力否認著那個瘋狂的想法。


    他不應該是恨他至極嗎?


    第12章 原恨(一)


    十三年前,望京集會之時,繁華風度絲毫不亞於現在的聚仙台。


    當時,諸多老家主還未作古,大都與墨天雲年紀相仿,家中小輩自然也與墨少閑無差,


    唯一人除外,南羲魏家家主——魏溪澤


    魏溪澤生的極為鬼魅,五官各處都精緻至極,一雙桃花眼,神色斐然,鼻樑高挺,眉宇之間一縷陰柔邪氣,卻又不失男子氣概,隻是任誰看都覺得此人陰冷駭人。


    魏溪澤天資甚高,但無人知曉他修為究竟有多高,


    隻知他不過剛過及冠之年,就獨自一人在南羲建立了魏家仙府,自稱家主,號封越絕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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