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地方,那是一個很美的地方,靠著山,卻可以看見遠處碧藍的湖泊。


    舞若幽說,那是煊玥消失後再次出現的地方。


    山不是很高,半山腰的地方有一大片的湘妃竹。竹上點點的斑竹淚,傷了眼。


    轉身,看見舞若幽拿著我的玉蕭,怔怔地發呆。


    你會樂器?


    我笑,點了點頭,會。


    他指了指耳朵,你不是……


    聾子也能會樂器……,隻要有心。指著左胸,那是心髒的位置。隻要有心,聾子也能說話。


    舞若幽纏著要我吹簫給他聽,撒嬌的樣子像個孩子。


    癟了癟嘴,裝出很為難的樣子。


    他搖了搖我的手,雙手合十得求我。


    蕭身依然冰涼,就算一直將它放在胸口,還是不能染上我的體溫。


    師傅說,那是因為我體溫偏低。


    我知道,那是因為我的心是冷的。


    心熱不起來,因為那裏缺了個口子。


    舞若幽坐在一邊不出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說難為你了。


    難為我了。


    記得我吹出第一個音的時候,師傅也這麽對我說,回聲,難為你了。


    突然,舞若幽緊緊地拽住我的手,死死地盯著遠處,轉眼一瞬,手又放開了。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回聲。


    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遙遙看見一個白影在竹林裏穿梭。


    回聲。


    衣袖劃過舞若幽的指間


    跳下的時候,我什麽都沒有想,隻是心跳的厲害。


    竹林深處有著一間小屋,屋門虛掩著。


    我大口地喘氣,汗迅速地滴下,又被土地給吸了進去。


    舞若幽牽著我,對著小屋喊了一聲。


    很矛盾。


    我想衝進去,卻又想轉身離開。


    舞若幽死死抓著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


    屋門一點一點地被打開。


    死死地咬住嘴唇,手心盡是潮濕的汗水。


    煊玥。


    那個人會是煊玥嗎?


    可是,舞若幽的嘴形分明是煊玥兩字。


    煊玥,原來他就是煊玥,原來他就是我找了八年的人。


    眼前的人一襲白衣,淡淡的笑容。


    是記憶裏熟悉的感覺。


    若幽,我看見他叫舞若幽。


    突然想笑,找了那麽久的一個人,此刻我卻希望永遠都不要找到他。


    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冷眼旁觀的人就是他。


    打殘了師傅的人也是他。


    給我希望的人,同時也把絕望給了我。


    我愛他,同時我也恨他。


    ****************************我是無良的分隔線***********************************


    討厭撒,人家那麽用心的更新了,怎麽就沒有給我回帖呢?


    動力都沒有了鬧,不開心了鬧……


    人家我要看回帖嗎,回帖,回帖,我想要回帖……打滾……耍賴ing


    第十章 相見不如懷念


    心底有個口子被硬生生地扯了開。


    不痛,卻堵在心口,堵住了全身的血液。


    煊玥一直在笑。


    溫和純淨的笑容,就像小時候他坐在火爐前,在一片白霧中,身上蘊著淡淡的藥香,回過身,對我的展眸一笑。


    回聲。


    眼前搖曳的翠竹,搖散了心智。


    心底有個聲音不停地喊著離開……


    腳卻死死釘在了地上。


    看不清煊玥和舞若幽說了些什麽。


    仿佛置身在夢境中,看見的都是虛晃的人影。


    不敢上前,怕這真的是夢境一場。


    不能上前,因為自己不允許站在他的身邊。


    小屋前的火光,燒盡的是師傅的遺體,點燃的是我的恨意。


    很恨很恨那麽一個人,毀了師傅,汙了自己的身子,讓自己不能站在他的身邊,聽他的喋喋笑語。


    師傅說,沒關係,就當是被狗咬了。


    正因為是被狗咬了,所以更不允許自己站在他的身邊,因為自己是被畜牲咬的。


    真沒想到畜牲的主人竟然會是他。


    想笑,卻笑不出聲。


    扶著舞若幽的肩,我隻能劇烈的顫抖。


    笑著笑著,嘴裏嚐到一種苦澀。


    手伸出去,捂住了舞若幽的嘴。


    在那麽一瞬,忽然不想讓他告訴他我是誰。


    苦苦尋了那麽久,苦苦相思了那麽久,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一片空明。


    什麽不想,什麽也不要。


    曾經想過,如果再次見到他,那麽我一定不放手,不離不棄,生生世世,永永遠遠,熬白青絲,纏盡情絲,念斷情思,也不離開。


    可惜情思還在,情絲卻纏成了團,線結連在我這裏,情思阻在心底,牢牢地捆住心。


    我愛他,我恨他。


    我隻要自己愛他,不要自己恨他。


    隻要愛,不要恨。


    可是我愛他,很愛,愛到心痛。


    可是我也恨他,恨到骨痛。


    舞若幽的眼裏,閃過一絲驚訝。


    我笑笑,搖了搖頭,一步一步地走向煊玥。


    看著他的臉,風吹起他的白衣,吹起他的長髮。


    恍惚間想起小時候,第一次的見麵。


    那是多久以前了,我五歲,他似乎隻有十六歲。


    一樣的白衣,琉璃般清透的眼眸,一眼見底,笑顏如風。


    空中是美麗的花吹雪。


    白色,粉色的花瓣,一片兩片三片,片片飄落,落在他的發上,落在他的身上,落在我的心上。


    我背靠著樹幹,蹲在地上,緊緊地縮著身子。背後是關閉著的大門,裏麵住的是我當時的養父母,我又一次的被遺棄了,因為我的失聰。


    他向我伸出手,白皙秀氣的手上,掌紋條條清晰,我看到他手心靠近大拇指的那條掌紋,很長很長,有一條細紋連著正中間的那條線。


    他問我,做我的孩子吧。


    做我的孩子吧。


    左三年,右三年,數來數去,隻做了這短短的三年。


    師傅真的是說對了,我的生命線太短,福薄。


    一生中該有的福分恐怖都在那三年裏耗盡了吧!


    煊玥啊,怕我這輩子都不會放下你。


    也怕這輩子我都不能再站在你身邊了。


    走近了,我對著煊玥輕輕地笑。


    有那麽一絲的奢望,希望他能夠發現眼前的人是他的回聲。


    如果他能夠想起我是誰,我一定會撲進他的懷裏。


    可他沒有,隻是會以我一個笑容,一個在夢裏我常常憶起的笑容。


    看來我真的是長大了,已經讓他認不出我來了。


    伸出手,沿著他的額頭滑下。


    滑過琉璃般清澈的眼眸,滑過高挺的鼻子,滑過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的薄唇。


    似乎有誰告訴我過,薄唇代表著薄情。


    薄情,薄情,難道你真的是那種薄情之人?


    不過已經不要緊了。


    煊玥沒有想起我真的不要緊,因為我已經決定要忘了你。


    舞若幽說過記得越深,忘得越快。


    這次我記得很深,很深,手指的滑動,就像刻刀的雕刻,這心裏刻出他的模樣,刻得心流出血。


    應該夠深了。


    手指停在他的唇上。


    看著他錯愕的眼神,看著他眼中的我。


    白衣的我,帶著甜美的笑容,就如水冷泠一樣的笑容,很無邪,很純真,很……假。


    墊起腳,輕輕吻上他的唇。


    很快很輕很淡的碰觸。z


    就像一片羽毛撫過他的雙唇。


    他的唇很冷,冷到心底,冷得仿佛能把熱情之火給熄滅。


    唇與唇的相觸,又讓我嚐到那一份熟悉的苦澀。


    抬頭不見了他的笑容。


    我扯動嘴角。y


    右手大拇指指一下自己,然後右手握成拳狀,再用右手手掌撫過左手的大拇指,接著就用右手食指指向對方…


    我愛你……


    我愛你……


    想了你八年,隻是因為我愛你。


    所以,我想告訴你,我愛你,很愛你,很愛很愛你。


    所以,我不允許自己恨你,決不允許。


    因為愛你,隻能愛你,所以不想恨你……


    控製不住自己,控製不住自己的思念。


    緊緊地抱住他,感受著他的體溫,感受著他的身上和我相近的藥香氣。


    最後一次地擁抱他……


    耳邊似乎聽到風聲,聽到竹葉的蕭蕭聲,像是哭泣的聲音,帶著一聲聲的不舍,一聲聲的思念。


    聲聲思,聲聲思,聲聲訴盡思念……


    聲聲的思念,就讓他斷了吧……


    狠狠折了懷中的玉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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