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聚餐地點就在東梁鼎盛廣場的一家中餐廳, 名為食·色。


    連續兩年,食色一直蟬聯南州市美食排行榜第一的餐廳,這裏不僅裝修優美, 菜品也是隔一段時間都會推陳出新, 時時刻刻攥緊著食客的胃口。


    據說食色餐廳的老板娘年紀很輕,不僅長得漂亮, 更是燒得一手好菜。這裏不允許打包外賣,顧客隻能到店裏品嚐美食。


    沈齡紫想趁著聚餐的時候,一並把收到投資的喜訊告訴大家, 所以一路上都很興奮。


    三十個人分別從工作室裏出發, 沈齡紫最後和梁瀟一起走。


    一路上,沈齡紫見梁瀟仿佛興致不太高的樣子,貼心地詢問:“怎麽啦?”


    梁瀟這才工作兩天,就感覺到了社畜的不容易。平時的梁瀟都是淩晨三四點睡覺,但是為了上班, 她不得不早上七點多就起床。如此一來,一整天都感覺昏昏欲睡。上班的第一天晚上回到家她就徹底睡死,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八點。


    更可惡的是,作為哥哥的梁焯非但不同情,還一臉幸災樂禍地讓梁瀟匯報工作情況。工作匯報完畢, 梁焯還有板有眼地對梁瀟提出了一堆要求。


    比如,不能在工作室裏搞特殊, 學會低調。


    再比如, 不能意氣用事,凡是學會隱忍。


    諸如此類,羅裏吧嗦。


    梁焯答應梁瀟,如果她能在工作室裏老老實實上班半年, 會酌情考慮讓她自己創業的事情。


    梁瀟一咬牙,答應了下來。


    她其實不是真的沒有腦子,想著自己反正也沒有什麽經驗,也好跟人家學學。


    不過,昨晚梁瀟也沒有怎麽睡好,她熬夜看了一部新出的國漫,一邊吐槽一邊看得津津有味。


    通宵了一夜,加上上了一天的班,這個時候坐在車上的梁瀟精神萎靡不振。


    沈齡紫不知道,以為梁瀟是新環境不適應,安慰她:“等過幾天大家都熟悉了就好了。”


    梁瀟對於去聚餐沒什麽興趣,而且又是自家樓下的餐廳,她自己是食色餐廳的vip,每次都是外賣直接打包上頂樓的。


    可梁瀟這兩天也無意間聽到了一些事情,於是好奇地問沈齡紫:“齡齡姐,我座位上的那個人之前是為什麽離開的呀?”


    沈齡紫也沒有瞞著梁瀟,直接說:“寧寧和導演桂文康產生了一些誤會,她主動辭職了。”


    “哦。”梁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到那個導演桂文康,不屑地輕哼了一聲。


    晚上東梁鼎盛廣場和白天的又很不一樣,熙熙攘攘的各色潮人,五顏六色的燈光暈染了街道。


    很快到達了食色餐廳門口,一幫人卻隻能坐在外麵候著。


    沈齡紫過去問助理許麥冬:“我們不是提前預約了的嗎?怎麽不能進去嗎?”


    許麥冬說:“因為今天周五,這邊被訂滿了。所以隻能排隊等著。”


    “前麵還有多少桌?”


    “66桌。”


    有同事聽到後,哀嚎了聲:“不是吧,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啊!”


    “我餓得肚子都叫了!”


    “早知道換個地方吃了。”


    “哎,真的好無語啊。”


    其實在這裏,等待也是很平常的事情,他們今天也算來得比較早了,否則都要排隊到晚上十一點才能輪得到位置。


    餐廳外麵有提供客人的桌遊以及小食,沒辦法,為了吃的就隻能等著。


    期間也有人提議換個餐廳,但七嘴八舌的根本定不下來,所以還是坐在這裏等著。


    落在最後頭的梁瀟看著這場麵,頓時有些煩躁起來。她梁家二小姐出門吃東西什麽時候排過隊的?


    可想到她哥的耳提麵命要低調,她是乖乖坐在位置上眯著眼睛補覺。


    然而,梁瀟這覺也補得不太踏實,隻聽旁邊有兩個女孩子一直嘀嘀咕咕,吵得她腦殼疼。


    “就說不來這裏吃的,等都等死了。”


    “就是啊,這等下來都什麽時候了啊。”


    “好煩啊,早知道就不來了。”


    “哎,本來還挺期待的。”


    “聚餐太沒勁了,還不如發錢來得實際呢。”


    “噓,你小聲點吧,等下被桂文康聽到要罵我們不合群了。”


    “說真的,我感覺齡齡姐真的都是被桂文康牽著鼻子走,明明工作室她才是老板。”


    “噓,你小聲一點吧。可能齡齡姐畢竟是個女人啊,她性格也不強勢。”


    梁瀟幽幽地睜開眼,看著眼前兩位姐姐。


    這兩個人是故事版設計師,也就是二維分鏡設計。目前梁瀟幹的也是這件事。其中一個長發的叫周娟娟,短發的叫王彩樺。別看兩個人年紀不過二十五六,都是頂能嚼舌根的人。梁瀟這上班兩天聽到的什麽事情都是這兩位透露。


    沒了睡意,梁瀟望了望前麵,隻見沈齡紫和導演桂文康在說話。


    從梁瀟這個角度來看,沈齡紫還真的是個十足的小白兔,仿佛兩隻耳朵一揪就能被人攥得死死的。偏偏沈齡紫長得白臉頰紅潤,一雙鹿眼盯著人看的時候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總會讓人很有保護欲。


    那邊桂文康在埋怨:“幹嘛來這裏吃飯?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沈齡紫安撫說:“這是大家一致決定的,你一開始也沒有反對啊。再等一下嘛,很快就輪到了。”


    前麵還有56桌。


    桂文康臉上的表情不好,一點也沒給沈齡紫麵子,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留下沈齡紫一個人站在原地像隻被主人遺失在路邊的小兔子。


    別以為小兔子會喪氣紅了眼睛,沈齡紫反倒像是一個啊q先生,心態倒是很好。她鼓了鼓腮幫子,力所能及地詢問大致還需要等待的時間。得到答複之後,她又回頭來告訴工作室的同事,安撫著大夥兒的心情。


    最後,沈齡紫空落落地坐在梁瀟身邊,一臉歉意地說:“等久了吧,是不是餓了?我給你拿點吃的?”


    梁瀟蹙了蹙眉:“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餓了會找吃的。倒是你,哄孩子一樣哄著別人幹嘛?”


    沈齡紫一噎,解釋:“我希望大家來聚餐都是開開心心的。”


    “不開心又怎麽樣?”梁瀟反問沈齡紫,“你這麽忙前忙後的還不被人諒解,你開心嗎?”


    梁瀟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這一圈坐著的都是動畫工作室的同事,聽得清清楚楚的,一個個的都低頭不語了。


    梁瀟是年紀小,不怕事。加上家庭條件好,從小到大隻有別人吃她的虧,沒有過挫折。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由內而非的自信和開朗,和沈齡紫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卑不同。


    有句話說:“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從梁瀟的身上,能夠看到原生家庭賦予她的力量,讓她從容自信,天不怕地不怕。


    即便同事們真的對梁瀟的話有意見,甚至當麵回懟梁瀟,梁瀟都不會怯懦害怕發表自己的觀點。


    沈齡紫朝梁瀟淡淡一笑,伸手勾了一下她的鼻子,一臉寵溺地說:“淘氣鬼。”


    梁瀟以為沈齡紫或多或少是要跟自己爭辯幾句的,沒想到她反倒被撩了!


    兩個人挨得近,沈齡紫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刺鼻的香精味道,而是一股奶香。是那種香香甜甜的奶味,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吃一口的那種。


    當時梁瀟的臉頰就燙了起來。


    沈齡紫對梁瀟說:“工作中領導有很多種,有嚴厲的,有溫和的,有表裏不一的,有撒手不管的。我其實也說不上自己是不是一個好領導,但我很希望營造一個大家庭的氛圍。我想讓所有人在工作室裏都會有種在家的感覺。”


    梁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裏有幾句話想反駁,突然又不忍心說。


    沈齡紫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她的手又小又白又修長,粉粉嫩嫩的指甲上並沒有塗指甲油。


    她想起自己大學的時候曾經在一家動畫公司實習時,當時帶她的領導是一個脾氣非常火爆的師姐。但凡沈齡紫做錯一點地方,師姐就會當著大庭廣眾的麵訓斥她。曾經有一度,沈齡紫被打擊地體無完膚,甚至懷疑自己的專業能力。後來是桂文康安慰沈齡紫,並且事無巨細地幫助沈齡紫,這才讓沈齡紫重新找回自信心。


    從那次實習以後,沈齡紫就想著,以後如果她有機會成為別人的老師或者領導,那麽她一定不會使用言語暴力。


    看著眼前的沈齡紫,梁瀟到底是於心不容。


    “我去上個衛生間。”梁瀟說完,直接走到了食色餐廳裏麵。


    不多時,梁瀟從餐廳裏出來,一屁股坐回剛才的位置上。


    下一秒,餐廳經理也出來,恭敬地走到沈齡紫麵前道:“沈小姐,你們是本店的vip客戶,可以享受優先通道不用排隊。請你們隨我來。”


    所有人都很驚訝,也都很興奮,大家隨之歡呼雀躍。


    而沈齡紫的心裏卻有個大大的疑惑,她什麽時候是vip了?


    然而問餐廳經理,經理也隻是笑笑不回答。


    聚餐結束,後來轉場到了包間。


    在包間裏,沈齡紫喝多了。


    今天晚上的沈齡紫不可謂不高興,她把得到投資一事當場宣布,包間裏一個個的都嗨了起來。


    但為了保險起見,沈齡紫並未說出投資方是誰,要等到正式簽訂了合同再宣布。


    於是乎,敬酒的,喝酒的,玩鬧的。


    每一個人都很高興。


    食色餐廳的美食會讓人覺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這裏服務周到,菜品豐富,色香味俱全。


    早前因為等待而抱怨的同事,這會兒紛紛為自己剛才的眼前表示歉意。


    從食色餐廳吃完飯之後,緊接著便轉場到了包間唱歌。


    到了包間裏,有歌曲助興,氣氛才達到了最高。


    幾首歌過後,突然有個女同事拿著話筒“表白”沈齡紫:“我覺得dingdong就像是一個大家庭,從我第一天進入dingdong的時候,齡齡姐姐就給了我無限的溫暖。在工作時我難免會受到打擊,可每次齡齡姐姐都會特別包容我。其實場麵話我不太會說,但真的非常非常感謝齡齡姐姐,希望齡齡姐姐越來越漂亮!希望齡齡姐姐能早點找到可以依靠的另外一半,不用再那麽辛苦啦!”


    “表白”過後,包間裏響起了尖叫聲和掌聲。


    沈齡紫又是笑又是哭,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對於沈齡紫來說,她這一年的所有努力仿佛都得到了肯定,因為有了投資,她能繼續帶著工作室走下去,並且完成自己的夢想。她迫切地想要向自己的家人以及身邊的朋友證明自己,她想說自己並不是一事無成,她也能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最後沈齡紫什麽都沒有說,她隻是一個人捧著酒杯一口接著一口喝著。


    與現場氣氛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坐在一旁的梁瀟。


    梁瀟現在並不能真正融入這幫人,她也看不上工作室的很多人。別人喝得嗨唱得嗨,她就坐在一旁玩手機。以前的派對小公舉淪落為在角落上玩遊戲,梁瀟無聊到想離場。


    打了幾把遊戲後,梁瀟收到自家老哥發來的短消息。


    梁焯:【?】


    要是放在平常人,一定會好奇這一個問號是什麽意思呢。


    但梁瀟是何其了解自家的老哥的,一眼就明白她哥這個消息的意思。這是問她在幹嘛呢。


    梁瀟:【還在聚餐。】


    梁焯:【嗯】


    梁瀟忍不住吐槽:【聚餐太無聊了。】


    梁瀟:【我能提前回家嗎?】


    梁焯:【團體意識】


    梁瀟:【哦!】


    難得她老哥居然還會打那麽多字,梁瀟隻能認命地待在現場。


    看看這現場嗨的程度,估計一時半會兒還不會散場。


    梁於是瀟打開遊戲界麵準備繼續玩一把遊戲,沒想到她哥居然又發了條消息。


    梁焯:【工作室裏有比我帥的男人嗎?】


    梁瀟:【?】


    梁瀟:【哥,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騷了?】


    梁瀟:【你是全天下最帥的男人了,滿意?】


    然後梁瀟等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得到她哥的回複。


    梁焯:【事實。】


    梁瀟:【……】


    梁瀟還準備低頭吐槽她哥幾句,沈齡紫給她遞來了一杯酒。


    “瀟瀟,你別一個人坐在角落裏呀,來呀,我們一起喝酒。”很顯然,眼前麵色紅潤,眼底發光的沈齡紫已經喝醉了。


    醉酒後的沈齡紫整個人一副軟軟糯糯的樣子,加上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針織衣,還真的像極了一隻小綿羊。


    梁瀟以前可謂是千杯不醉啊,但在國內她不敢喝,怕被她哥打斷腿。


    可是盛情難卻,梁瀟不得不喝了一口酒。


    “是不是超級好喝呀?”沈齡紫歪著腦袋,一臉天真爛漫地看著梁瀟。


    梁瀟蹙眉:“姐姐,你喝了多少了?”


    看樣子醉得不輕了。


    沈齡紫聞言咧嘴笑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傻憨憨的模樣。她大概是嫌熱了,線衣領子拉到一邊,露出一塊小肩膀。


    沈齡紫紅著臉,用手指頭比劃著說:“不多,就那麽一點點!我酒量變好了!以前喝兩杯就頭暈,現在喝兩瓶都不會臉紅!”


    她說著還一副很傲嬌的樣子。


    梁瀟被沈齡紫逗得一樂,無語地搖了搖頭。


    怎麽說呢,這個世界上的美女很多,但是很多美女都是千篇一律。沈齡紫不同,和她接觸過後會發現,她這個人其實是有些內向放不開。可喝醉了酒之後,沈齡紫就變得大膽起來了,人也傻乎乎的可愛。


    “別喝了。”梁瀟勸著。


    放在以前,梁瀟隻有勸別人喝酒的份,哪有勸別人不喝的。可莫名,她就對沈齡紫產生幾分親切感。所以不希望沈齡紫喝得像是爛泥似的,免得明天早上起床頭疼欲裂。


    沒想到沈齡紫還真的聽話放下了酒杯,轉而雙手捧著梁瀟的臉頰,說:“瀟瀟說什麽就是什麽,我不喝了好不好?”


    梁瀟猝不及防被撩得臉紅耳赤。


    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沈齡紫下了什麽蠱,連忙從沈齡紫麵前躲開了。


    這邊,沈齡紫樂嗬嗬地出了包間,說是要去衛生間。


    出門沒幾步路,撞進一副結實的懷抱裏。


    伴隨著的,是一股淡淡的草木香,陌生又熟悉。


    沈齡紫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樂嗬嗬地說:“咦,怎麽是你呀?”


    梁焯眯了眯眼,伸手攬住搖搖欲墜的沈齡紫。


    兩人身高懸殊,在別人看來,女人像是被男人柔軟地抱進了懷裏。


    其實梁焯的長相是很冷酷的,他的眼皮顯薄,所以抿著唇低垂著睨人時,總會讓人覺得有幾分畏懼。


    可他抱著沈齡紫時,整個人好像都變得柔和了。


    包間外的走廊四麵都是鏡子,頭頂上方則是各色的燈光。


    燈光下,清爽細碎的黑色短發襯得梁焯臉部輪廓幹淨流暢,他低頭看著沈齡紫,問她:“跟我走麽?”


    沈齡紫雙手貼在梁焯的胸膛上,整個人傻乎乎地樂,也不知道在樂什麽。


    醉得不輕。


    “你是誰呀?你叫什麽名字呀?”沈齡紫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軟軟甜甜的女孩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了似的。


    梁焯的唇邊一點點染上笑意,將懷裏的人用力抱住,低聲道:“我是你的梁焯。”


    他的聲線沙啞又有磁性,與不知道哪裏包間出來的鬼哭狼嚎一對比,更顯天籟。


    沈齡紫抬起紅撲撲的小臉,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梁焯,似乎是在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梁焯卻突然親昵地低頭頂著她的額,蠱惑地問她:“想親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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