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進宮之後,不僅見到了幼帝、站在他身邊的輔政大臣,還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和當年相比,趙公公落魄了不是一點兒半點兒,頭上鬢發斑白,臉上也全都是歲月摧殘過的痕跡。


    就算是穿得很體麵,也難以掩飾之前的狼狽落魄。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他當年跟著先帝作威作福,現在的日子肯定不好過。不過也難為幼帝和輔政大臣能把他找出來。


    時荔雖然有些驚訝,但是也沒有特別驚訝,隻是淡淡地看了趙公公一眼便收回視線,向幼帝下跪行禮。


    幼帝高高在上,隻是幾個月不見,和當初那個小男孩已經判若兩人。


    他不叫時荔起身,而是笑得意味深長地看著她,讓她抬起頭,指著趙公公問,“時二小姐,應該認識這個人吧?”


    時荔再看向趙公公,見到他臉上掛著詭異的笑,淡然地點頭,“民女認識,數年前曾與趙公公有一麵之緣。”


    “雜家也認識時二小姐,這一別多年,時二小姐的變化並不大。”趙公公聲音尖細,聽得人耳朵並不舒服。


    時荔扯了扯嘴角,沒有接話,靜觀其變。


    “時二小姐,當年誇讚顧矜寧好看,不知過了這麽多年,有沒有再見到他?”趙公公可能給予立功,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問了出來。


    時荔看著他,露出恰到好處的詫異,“趙公公說的話好奇怪,不是你一直負責緝拿顧矜寧嗎?怎麽現在還問我了?”


    她說得無辜極了,一點兒看不出在說謊,隻是太過鎮定,也容易讓人懷疑。


    趙公公眯了眯眼睛,有些著急。


    他是先帝的人,幼帝登基之後就被趕到了邊邊角角的地方苟且偷生。好不容易等到眼下這個機會,自然想要牢牢地抓在手裏。


    看見時荔這麽油鹽不進,趙公公笑了兩聲,繼續試圖套話,“雜家聽說,時二小姐與謝大人好事將近了。雜家覺得,這謝大人與顧矜寧長得,是不是太像了?”


    圖窮而匕顯,這一次時荔被宣入宮,就是有人想讓她親口指認,謝凜就是顧矜寧。


    “趙公公在說什麽笑話?”


    時荔直接嗤笑出聲,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謝凜怎麽會與顧矜寧相像?趙公公老眼昏花了?”


    眼見著時荔一句不利於顧矜寧的話都不說,在場的人都有些著急。


    好不容易趁著顧矜寧不在京城,想利用時荔拿住他的把柄,可時荔這樣油鹽不進,他們如果無功而返,等顧矜寧回來,恐怕更加不好收拾。


    趙公公也被懟得啞口無言。


    如果他們手裏有證據,也不可能把時荔叫過來哄騙欺詐,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才想在她身上找一找突破口,結果一點兒用都沒有。


    “時二小姐,說話之前還是得想想清楚。不為別的,還得想想你的家人吧。”輔政大臣一直裝著與此事無關,這時也終於忍不住開口,還想用時家人來威脅她。


    時荔在心裏冷笑。


    當年親爹娘為了保護顧矜寧都情願被流放,難道她今日會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謝凜就是謝凜,與顧矜寧沒有任何關係。”時荔眼睛都不眨一下,也同樣清楚,要是真有證據,這些人也不可能這麽用這麽溫和的手段對待她。


    說白了,就是沒有證據,想從她口中套出證據。


    這是要把她當傻子了。


    “既然如此,時二小姐出去等一等吧,朕還有些事情要處置。”幼帝的耐心也被消耗殆盡,直接讓時荔出去。


    時荔被他身邊的宦官帶出去,站到了風口。


    “時二小姐,您站在這裏恐怕不合規矩。”


    狐假虎威的宦官繼續為難,一臉小人得誌的表情,“還請跪下等候。”


    看了一眼腳下冰冷堅硬的青石磚,時荔暗暗咬牙,然後跪了下去。


    這麽個封建的時代,是沒有半點人權可講的。


    她這一跪,直接從白日跪到黃昏。


    斜陽灑落身上,一道瑰麗又慘烈的金線。


    趙公公走出來,到她身邊陰惻惻地說:“你別嘴硬,早點兒承認了,還能保住自己和時家其他人的榮華富貴。”


    “公公想再次翻身,也別搭上我。”時荔瞥了他一眼,直接剖開了他的心思。


    趙公公臉上一陣青一陣紫,“你別不識好歹!”


    “我天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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