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江南,春暖花開,但是要一路北上,天氣還是冒著幾分寒涼。


    一路舟車勞頓,讓時瑄從早到晚都提著心思,生怕時荔在路上病倒。


    原主似乎一直有著先天不足的弱症,這幾年時荔不缺吃穿,寒冷的時候也不缺炭火,但總是時不時病上一場,私下吃再多的補藥也不見太大的起色。


    所以時瑄一路上草木皆兵,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


    時荔起初也很無奈,後來慢慢就習慣了,還要取笑時瑄是嘮嘮叨叨的管家婆。


    “我不管你誰管你,日後爹娘回來看見你不好,都會埋怨我不知道照顧妹妹!”時瑄瞪了她一眼,然後又把熱乎乎的紅棗湯趁機遞給她。


    時荔便不說話了,這六年兩姐妹相濡以沫,感情做不了一點兒假,她也早就把時瑄當成了最親的親人。


    但喝了半碗紅棗湯,她又忍不住調侃:“這次我們提前去到京城,最高興的莫過韓欽了吧?”


    “你就知道笑話我,有能耐你就一輩子都別嫁人!”時瑄臉色一紅,又瞪了時荔一眼。


    韓欽是時瑄自己相中的男人。


    兩年前,韓欽受時榆的托付,替他把在軍中攢下的銀子和自己的情況帶給兩姐妹。


    結果時瑄與他一見鍾情,彼此都覺得良人難尋。後來韓欽回到軍中,為了這件事情還被時榆狠狠教訓了一番,但最終時榆還是同意了這門婚事。


    長兄如父,有時榆點頭答應,便是蘇家也不好幹預。


    如今,韓欽調任京城,兩人的婚事不日也該提上日程了。


    一路車門顛簸,雖然有時瑄無微不至的照顧,臨到京城時氣溫突降,時荔竟還是沒抗住,病倒了。


    舅母麵上安慰她好保重,私下卻嫌棄她晦氣事多,耽誤了行程。


    但在外麵,她也不能不顧聲譽,隻能找了客棧,讓時荔好好休養。


    “本來再走一日就到京城了,多住客棧還要多花不少銀子!真是掃把星!”舅母不方便說的話,從來都由蘇媛代勞。


    她還特意跑到時荔麵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指責了一番。


    誰都不是逆來順受的主兒,時荔病懨懨的,不想說話,時瑄可不受這樣的委屈,笑著懟回去,“是嗎?那我現在就去問問舅母,這是你自己說的,還是她的意思!”


    蘇媛立刻就心虛了,忙著爭辯:“你們就隻知道拿捏我娘心軟,我不和你們說了。”


    說完,她溜得飛快。


    時瑄看著背影冷哼了一聲,“說不過就跑,每次還總要湊上來,好像有什麽不尋常的毛病!”


    “可不就是,好像有什麽大病似的。”時荔笑著附和,若不是這個時代沒辦法自立門戶,她和時瑄早就離開蘇家了,如今隻是沒有辦法。


    看著時瑄還是生氣,時荔便又說:“等你嫁給韓欽就好了,帶我一起去韓家,再也不受這份氣了。”


    “就你會說,什麽話都說。”時瑄一貫大大方方,隻提到韓欽時會露出少女嬌羞。


    巧得是,入夜時,一位貴客冒著寒風入住了客棧。


    時荔躺在病榻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客棧的掌櫃忽然親自前來,對她解釋說有貴客到了客棧,希望她不要隨便出門走動,一則擔心驚擾貴客,二也是怕她給人過了病氣。


    時荔:……


    雖然心裏有些不爽,但她還是應下了,有些好奇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排場和陣仗。


    這個答案,第二日就揭曉了。


    她能安安分分地待在屋裏,卻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如此。


    比如最不省心的蘇媛。


    不知道腦袋裏哪根筋搭錯了,明明被掌櫃告知不要出去亂走,卻還是故意出門走動。


    相遇時,蘇媛噔噔噔地下樓,遇見了緩步上樓的年輕男人。


    外麵似乎下了雨,男人穿著一身月白長衣,衣角和袖口微濕,卻絲毫沒有減損渾身矜貴之氣。


    抬眸淡漠地看過來,一雙漆黑的眼眸像是夜中明星,讓人不由自主地為他動容。


    “大膽!什麽人這麽不懂規矩!”男人身邊的侍衛滿身煞氣地攔在前麵。


    蘇媛緩過神,結結巴巴地解釋,“我……我是蘇媛,我爹……”


    “哦?蘇家,走吧。”男人仿佛認識,淡淡地吩咐了一聲,便與她擦肩而過。


    順便帶走了蘇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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