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叫予墨的少年很有分寸,快速地轉移了視線,繼續應對掌櫃的詢問。


    結果毫無疑問,他順利地成為了這家商鋪的夥計。


    掌櫃將其他人遣散後,又想起時荔,吩咐人重新泡了茶,配上鋪子裏賣得最好的杏幹,一起送到時荔麵前。


    正好其他幾個夥計在忙著做事,送茶果的事情就落到了予墨身上。


    掌櫃帶他來到時荔麵前,讓他恭恭敬敬地對時荔行禮。


    “這是東家,以後見著了記得別失禮。”


    掌櫃看似很想栽培予墨,直接讓他把茶果放在時荔麵前,然後自己也給時荔賠了一個笑臉,“東家,您看咱們這裏還差什麽?您有什麽吩咐?”


    時荔還沒至於上來就指手畫腳,按著原主的記憶把鋪子和掌櫃都誇了誇,順手捏起一枚杏幹放進嘴裏,然後眼前一亮。


    “這杏幹不錯。”


    “不瞞東家,這杏幹是特殊法子醃製的,全揚州城隻有咱家賣,生意一直很好。”


    掌櫃驕傲地挺起胸膛,“東家要是喜歡,以後每隔幾日,我就讓人給送東家把最新鮮的給東家送到府裏!”


    時荔現在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自然喜歡這樣的零嘴,便笑吟吟地應下了。


    想著後麵還有十幾間鋪子要逛,也沒有在這裏多留,隻叫掌櫃拿了一罐杏幹,才從鋪子裏離開。


    掌櫃和予墨恭恭敬敬將她送出門。


    等到人都看不見了,掌櫃轉過身,就看見予墨還往外看著,“你看什麽呢?”


    “東家真是一身富貴。”予墨頷首,像是不經意地說。


    掌櫃又驕傲起來,“那是自然,東家娘家可是蘇州有名的富貴,嫁的又是劉家,那是一等一的富貴!”


    揚州城中,誰不知道劉家,雖說不一定是首富,但也相差無幾。


    時荔雖然看著年歲尚小,但梳著婦人發髻,一看便知道是成婚的夫人。


    予墨沒再說話。


    掌櫃好心好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幹,看你機靈的,以後肯定能坐到我的位置!”


    “謝謝掌櫃。”予墨回過神,對掌櫃露出了一個感激的微笑。


    時荔到底沒有將十幾間鋪子都走一遍,一是太累了,二則是她一個新婦,第一次出門太久也不好,所以早早就回去了。


    剛走過二門,就看見一位穿著素青色衣裙,弱質纖纖的姑娘迎麵走來。


    尚未走近,時荔已經感覺到了她那身弱不禁風的氣質,幾乎不用丫鬟開口,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必然就是住在西廂的表小姐溫詩情。


    早上才說病了,才過半天倒是就能起身了,真不知該如何吐槽。


    時荔眨了眨眼睛,停下來等她走近。


    “表嫂。”溫詩情獨自一人,竟然一個丫鬟都沒帶,走到時荔麵前,柔柔弱弱地想要屈膝行禮。


    說時遲那時快,時荔一個眼神,陪嫁丫鬟直接伸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表妹身子弱,我們都是一家人了,千萬別這麽多禮。”時荔嘴上說著,但身子是一點兒都不敢往前湊。


    她可不想被訛,又給另一個丫鬟一個眼神,讓她立刻去找人。


    最好直接把劉麒函找過來,找不到就找劉母,不然隻有她們兩個人在這裏實在不安全,萬一回頭溫詩情給她造個謠,她可說不清楚。


    不是時荔非要惡意揣度,誰家好人能在別人成親第二天早上,讓丫鬟把新郎官請走啊!


    溫詩情顯然沒想到時荔這麽幹脆利落,柔弱的表情愣了一下,又繼續道:“表嫂,我實在是愧疚,今晨我身邊的丫鬟不懂事,擅自去請了表哥,我已經責罰過了。”


    這要是其他人,聽到這話肯定憋不住要生氣了。新婦成親第二天一大早,夫君就被別人請走了,說出去真是一點兒臉麵都沒有。


    或許溫詩情算計的就是這個,可惜算錯了對象。


    時荔隻微微搖頭,“表妹何必呢,都是一家人,分什麽你我。本來我還想著去探望表妹,可是母親和夫君都說表妹怕生,把我攔了下來。沒想到表妹和我還是有緣,這不就見著了。”


    說完,時荔自己先在心裏默默地吐了一圈。


    她也沒辦法啊,想繼續過安穩的生活,少不了和周圍的人虛與委蛇。


    如果有的選,她其實很想直接告訴溫詩情,你就和劉麒函好好過吧,最好讓他永遠別出現在她麵前。


    可是如果她真這樣說了,說不定反而被認為是說氣話,然後大做文章。


    “詩……表妹!”


    不負眾望,劉麒函終於急匆匆地趕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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