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手下的紅衣侍從說起,白日裏神子見到了虞朝來的質子郡主,輔正隻是略微抬了抬眼皮,不屑一顧地輕笑了一聲。


    “兩個黃毛小兒,見到就見到吧。神子從小身邊一個玩伴都沒有,一個小姑娘給他解解悶也不錯。”


    長久的大權在握,讓輔正對神子已經沒有了西番其他信徒的尊敬,反而隻把他當成一個乳臭未幹的稚兒。


    有了輔正的渾不在意,跟隨著神子,每日監視他一舉一動的紅衣侍從也就不再理睬時荔這個小小的姑娘。


    時荔穿過西番的重重宮宇,來到清冷的灰頂宮殿前,看見兩個紅衣侍從站在門外,腳步停了下來,還擔心自己會被拒之門外。


    可是這是她唯一的機會,總不能不試試就放棄。


    時荔悄悄握住袖中的手指,怯生生地走上去,抬起頭無辜地看著兩個紅衣侍從。


    “我是來見神子的,可以進去嗎?”


    兩個侍從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勉為其難地開口,“你在這裏別吵鬧,我進去問一問神子大人。”


    沒有被一口拒絕就是天降之喜,時荔連忙點頭,乖乖地站在一邊,不動也不說話,好像一個精致的娃娃。


    西番地處高緯度,尋常的女娃娃都生得健康紅潤,隻有時荔來自中原虞朝,長得和這裏的女娃娃一點兒都不一樣,瓷白得好像透明。


    一個紅衣侍從走進宮殿,過了一會兒走出來,對時荔點點頭,“跟我來吧,別吵。”


    時荔小心地踮起腳尖,跟著他走進了專屬於神子的灰頂宮殿。


    神子正在案前寫字,周圍書架上羅列著各種各樣的書,有些甚至是西番密語所寫,但更多的還是時荔看得懂的虞朝文字。


    紅衣侍從把她領進來就退了出去,時荔沒有貿然走近,站在門口看著神子,屈膝行禮。


    “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她小心翼翼,生怕被厭惡,這裏比她自己的宮室好了太多,溫暖又舒服,還讓她省了許多黑炭。


    省下的黑炭可以在晚上多燒一會兒,免得她總是半夜被凍醒。


    神子搖了搖頭,主動向她走近了一步。


    “我說過,你什麽時候都可以來找我。”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神情溫柔又悲憫,看著時荔,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又好像猜到了她的窘境。


    但他又不說破,隻是環顧周圍,指著書架上的書,“我這裏沒有什麽可以消遣的,隻有這些書,你要看看嗎?”


    原主在東宮的時候,就喜歡看書,小小年紀已經把東宮的藏書看了很多。本來以為來了西番就看不到了,沒想到在神子這裏夙願達成。


    時荔驚喜地瞪大眼睛,“我可以看嗎?”


    神子微笑著點頭,指著最上層的書架,“夠不到的話,我可以幫你拿下來。”


    “好,我就在這裏看書,不會出聲打擾你。”


    時荔走上前,拿了一本書,找了一個角落靜靜地看了起來。


    角落裏焚燒著淡淡的梵香,無聲地飄散在宮殿各處。


    神子看了她一眼,又回到案前繼續寫字。


    兩個人同在一個空間,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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