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對著青銅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身邊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小姐妹,都已經歡天喜地地和人約好了出去踏青。


    還有幾個小姐妹羞答答地表示,晚上已經有結伴一起放燈的人。


    隻有她孤零零一個人,可憐兮兮地留在屋裏。


    她也想出去踏青,想去河邊放燈。


    可是想到戚長川那個剛有一點兒起色的破身體,時荔還是歇了念頭。


    算了,還是他的身體重要。


    她坐了一會兒,收拾了心情,笑容慢慢重新爬上臉頰,抬手撥了撥耳邊垂下的流蘇,站起來準備去戚長川的小院子找他。


    今天可以給戚長川念一會兒話本子,她最喜歡看戚長川無奈又不得不聽的表情了。


    時荔很快哄得自己又高興起來了,在書架上找了一本自己覺得有趣的話本,蹦蹦跳跳往門外走。


    剛跨出院門,差一點兒和人撞個滿懷。


    一雙手扶住了她。


    “毛毛躁躁的。”


    少年將軍穿著玄色勁裝,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時荔眨了眨眼睛,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著戚長川,“你怎麽出來了?”


    戚長川:……


    他怎麽覺得這話聽起來這麽奇怪呢?


    “不去外麵踏青嗎?”


    他略過了時荔奇奇怪怪的問題,直接發出邀請。


    時荔當然想了!


    看著戚長川尚算紅潤的臉色,重重點頭,“想!”


    開了滿城春花的帝都,到處都是興高采烈出門踏青的少年和少女。


    一個個含羞帶怯,欲說還休。


    還有些少女衣襟前別著一朵精致的鮮花,象征著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其他人不要再來打擾。


    時荔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裙裳,裙擺寬大,像城外滿山開放的春花。


    瞥見路過身邊的少女衣襟前別著一支桃花,時荔悄悄看了一眼戚長川。


    她不知道,戚長川知不知道衣襟前別著花是什麽意思,這種話屬實問不出口。


    忍了一路,看了無數個衣襟別著花滿臉驕傲的少女,最後時荔終於忍不住了。


    她輕輕拽了一下戚長川的袖子,眼神望向不遠處一個衣襟前別著花的少女。


    “等我一下。”


    沒等她開口,戚長川反而先開口。


    他自小生在南域,確實不知道帝都還有少女在衣襟前別花的習俗。


    但一顆心都拴在時荔身上,她的眼神那麽明顯,又怎麽會看不明白。


    不知道少女衣襟前的花是什麽意思,但沒關係。


    小荔枝該擁有美好的一切。


    戚長川生了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在周圍掃視了一圈,直接鎖定了不遠處一棵開得正好的海棠。


    泛著緋色的花朵,和開在他院外的海棠很像。


    但戚長川覺得,更像他第一次見到時荔時,她嫣然含笑的麵容。


    戚長川走過去,足尖點地,輕鬆地摘下了樹頂開得最好的一支海棠。


    時荔如願以償,將花枝小心翼翼別在衣襟前。


    終於也能像其他少女一樣,驕傲地挺直背脊。


    戚長川落後一步,看著嬌俏的背影,笑意幾乎從眼底滿溢出來。


    暮色四合,更多的少年和少女手提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從各處走向環繞著帝都的護城河。


    瀲灩的河水在緋色夕陽的照射下,散發著燦爛溫柔的霞光。


    “我帶你去另一個地方。”


    戚長川卻反其道而行,把時荔帶去了另一個地方。


    護城河不遠處,有一處很早就廢棄的了望台。


    拾階而上,可以看盡半個帝都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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