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麵露恐懼的班長,時荔心中生出了深深的無力。


    就算沒有看見別人,靠猜也能猜出誰動手把他教訓得這麽慘。同樣的,時荔也能想到班長為什麽不敢報警、甚至不敢聲張。


    就像上一次在白樺林被教訓的男生一樣,為了能在學校繼續待下去,忍氣吞聲是必須的。


    很無奈,但這就是現實。


    “需要幫你叫救護車嗎?”時荔尊重別人的選擇,但看班長這次屬實傷得不輕,還是忍不住好心詢問。


    班長家裏條件一般,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敢張揚,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緩一會兒就好。”


    看著他傷痕累累又懦弱的一張臉,時荔實在沒忍住,“既然你自己都行,剛才還喊什麽救命?”


    班長被噎住,無奈地低下頭。


    他害怕,害怕那些人去而複返。就算自己不敢報警不敢去醫院,也希望身邊能有人在,而不是自己孤孤單單一個人。


    “算了,你自己想吧,我走了。”


    時荔撒完氣,又覺得無力無奈,看了一眼始終一言不發的殷淩,“你走不走?”


    男生點頭,跟著她一起往外走,從始至終一眼都沒有看坐在地上的班長。


    走出小胡同之後,時荔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你說,這樣的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真的沒有辦法嗎?”


    不管是誰,隻要心中有良知,真的很難對這樣的事情視而不見。


    夜晚的風忽然吹得很急,殷淩轉過頭看著她,“你想管?”


    “我想管,但是我也知道,我管不了。”時荔表情坦然又無奈,“我也得繼續在這裏上學,除非我換一個學校。”


    這很殘酷,也很現實。


    “不怕別人說你多管閑事?”殷淩的聲音很平,像是一麵鏡子,沒有半點兒起伏。


    前麵一段路之前被暴雨衝毀沒來得及休整,坑坑窪窪,時荔專心看著腳下,沒有注意他的表情。


    “我又不是為了管他,我這麽做,因為我有良心。”


    少女的聲音被夜風吹得很散,但是堅定又從容,像是一道炫彩的虹,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天空。


    許久——


    “良心嗎?”殷淩輕輕地笑了一聲,抬起寒星般清亮的眼睛,笑看著時荔,“你到家了,明天見。”


    “嗯?”


    時荔詫異,轉頭一看,眼前可不就是自己家的單元樓嗎?


    她竟然沒發現,什麽時候走到這裏,明明記得還在路上,真奇怪。


    單純的少女沒有懷疑太多,朝陪伴了自己一路的同桌擺了擺手,“再見啦,明天學校見!”


    陽光朝氣的聲音,真的很好聽,有別於寂靜漆黑的夜晚。


    已經轉身離開的少年,無聲地勾動嘴唇,露出粲然淺笑。


    第二天黎明,一條加紅加粗的社會熱點新聞,忽然衝上了網絡熱搜的頭條。


    點開以後,先是能看見幾段視頻,其中清晰地暴露了紀陽帶人教訓學生的過程。


    視頻底下,緊跟著就是關於紀陽家世的介紹,把他家裏有權有勢的七大姑八大姨扒得幹幹淨淨,一個也沒放過。


    躲在幕後肆意縱容的人瑟瑟發抖,想要第一時間刪除視頻再把熱搜壓下去,卻發現根本行不通。


    他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全國人民對他們口誅筆伐,然後等待有關部門找上門。


    一直藏在暗處的龐大利益集團,因為紀陽的無法無天,土崩瓦解。


    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好像一場泡沫堆成的夢,消失得一幹二淨。


    貪睡懶覺的時荔睜開眼睛吃了兩口飯便背著書包來上學,還不知道外麵的世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隻是覺得,路上的好多學生都一邊走路,一邊玩著手機,神情各異,和平時都不太一樣。


    等到了教室,又發現同學們今天都來得特別早,個個心不在焉地坐在座位上。


    她實在太好奇發生什麽事情了,回頭準備問問後桌消息靈通的女生,剛要開口,一片頎長陰影淺淺籠罩下來,打斷了她的問話。


    “時荔,早。”


    殷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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