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個女兒關切地陪伴下,時夫人的身體一點一點兒地好了起來。


    時荔怕她擔心,所以一直等到她徹底養好了身體,才找到一個機會,把自己當日避雨遇險,被秦珺救了的事情說出來。


    聽到時荔差一點兒被山石砸中,又遇到亭子坍塌,一向剛強端莊的時夫人忍不住紅了眼,一把把大女兒摟在身前。


    “你這孩子一貫讓人不省心!”時夫人說著埋怨的話,更多的是心疼。


    當初她生下虛弱的大女兒,以為養不活時就哭了好一通,最後忍著骨肉分離的悲傷,好不容易等到大女兒健健康康回到自己身邊。


    如今才在身邊沒幾年,又出了這麽危險的事情,時夫人又後怕又自責。


    “以後你就安安分分在府裏待著,不許再隨便出門。”時夫人最後,無比謹慎地說。


    時荔默然。


    早知道不如不說了。


    但時夫人也是大家出身,知道當日的事情之後,馬上讓人精心準備了一份厚禮,以時廉的名義送去安樂侯府。


    安樂侯起先不明所以,看完隨禮單一起送來的信,才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掃過放著文房四寶的禮盒。


    最後說道:“送到世子院裏。”


    下人聽命,剛準備把東西拿走,小兒子秦兆口中叫著“父親”,從門外走了進來。


    “端硯!”看見下人尚未拿走的東西,和秦珺長得有三四分像的少年眼前一亮,拿起烏色的硯台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


    看見這一幕,安樂侯微微皺眉。


    “父親,”果然,把玩了一會兒,秦兆眼巴巴地抬頭看著他,“兒子很喜歡這方硯台……”


    如果是安樂侯自己的東西,被小兒子這般看著,肯定就給了。


    可是硯台是時府送給秦珺的謝禮,安樂侯還沒有偏心到事事遷就小兒子,直接肅著臉搖頭。


    “不行,這是秦珺的東西。”


    聞言,秦兆拿著硯台的手微微一僵,訕笑著把硯台放回桌上,臉上掩飾不住的黯然。


    “我知道了……我不會和世子爭的。”


    落寞的聲音,讓安樂侯有些心軟,猶豫片刻,側頭吩咐站在旁邊的下人,“去府庫,把本侯前陣子得的烏硯拿來。”


    “父親,我不是……”秦兆慌急地想解釋。


    結果卻被安樂侯抬手製止。


    “你一心向學,我都知道。”他欣慰地看著秦兆,“如若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有你一半用心,我也滿意了。”


    秦兆被父親誇獎,當即驕傲地挺直了背脊,但聽到安樂侯又提及秦珺,臉色有些複雜。


    情緒醞釀了半晌,秦兆道:“兄長很好。”


    “哼。”安樂侯輕哼一聲,也不多說,隻是伸手勉勵地拍了拍秦兆的肩。


    晚些時候,時府送的禮都送到了秦珺院中。


    難得他今日沒有出門,懶洋洋坐在太師椅上,看著下人們把東西一件件拿進來,懶散地勾了勾唇。


    “這是什麽?”


    “回世子,是時府送來的。”


    聽見下人回答,秦珺眼前浮現出一張燦如夏花的麵容。


    原來是那個小姑娘……


    秦珺噙著笑搖了搖頭。


    當日那塊沾了汙血的手帕,他拿回來洗幹淨之後一直帶在身上。


    此時想到時荔,他又把手帕從衣襟中拿了出來。


    素白的手帕上,隻在角落繡了幾朵不知名的碎花,好像很不起眼,卻燦爛而熱烈。


    秦珺抬了抬眸,掃過禮物中的文房四寶,哼笑了一聲。


    “這麽不走心的禮,就值一條命嗎?”


    時荔還不知道,時夫人送的禮被紈絝世子嫌棄了。


    這幾日被時夫人拘著一直待在府裏,實在無聊透了。


    雖然她也能時不時拿話本子給時媛淺淺洗腦,但總不能真的一直隻待在府裏不出門。


    這日終於再也耐不住無聊,軟磨硬泡著時夫人答應,帶著時媛一起出府散心。


    剛走出大門,就看見一牆之隔的鄰居家大門也開了。


    一位風姿俊朗的少年從門裏走出來,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牽著姐姐袖角的時媛身上。


    少年愣住了。


    一眼,頗有萬年的蘊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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