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說完話,沒有再多給在場的貴女一個眼神,轉身直接離開,背影十分瀟灑大氣。


    【主播就這麽輕輕放過這些人了?】


    直播間裏有人發彈幕質疑,覺得時荔處理得不夠痛快。


    時荔垂了垂眼瞼,並沒有辯解。


    她知道,如果自己去找蕭瑾告狀,今天在場的貴女有一個算一個,肯定要吃不了兜著走。


    但是十幾歲小女孩兒吃醋嫉妒,萬一蕭瑾罰得重了,讓她們在朝為官的父兄心存芥蒂實在犯不上。


    時荔這樣想,可能有些杞人憂天。


    貴女的父兄再能幹,也是臣子。她是公主,自然更金貴。


    但是蕭瑾待她那樣好,她不能幫蕭瑾做什麽,至少也該盡量不給蕭瑾添麻煩。


    時荔的曆史雖然記得不太好,但也知道,蕭瑾在位期間,朝堂上新舊黨派的紛爭持續了很久,一直到邵權坐上太師之位,黨爭才算落下帷幕。


    現在邵權才二十二歲,距離他成為太師還有六年呢。


    所以,時荔才不想對那些貴女做什麽。


    反正這些人也隻能背後議論議論,她才是得到實惠的人。


    這樣想,時荔也不會覺得委屈,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實惠”,故意興高采烈地問:“我剛才是不是很有氣勢?”


    邵權剛才雖然沒有露麵,但在不遠處耳聞目睹了全過程,見著時荔臉上燦爛的笑,沉默片刻,然後緩緩微笑,“嗯,公主風采過人。”


    他能成為曆史上最年輕的太師,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不弱,隻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少女淺白的心思。


    然後,憐惜和心疼像潮水一樣湧上邵權的心頭。


    “公主。”這一次,沒有遲疑羞澀,直接把自己的手掌伸到她麵前。


    他想用這雙手,為眼前的少女遮風擋雨,不讓她受任何委屈。


    時荔感到意外,怔怔地看著麵前的手。


    手指修長如竹,骨節分明。


    這隻手,她曾經故意碰觸過,溫涼如玉。


    而如今,卻主動伸到了她麵前,想要握住她的手。


    時荔心中百味雜陳,將自己的一隻手輕輕放上去,然後被牢牢握住了。


    同時傳來的,還有溫暖和堅定。


    時荔詫異地抬頭看著邵權,這一刻,兩人心意相通。


    “沒關係呀,所有人都羨慕我。”她笑著說,彎彎的眼睛比天上的月亮和星辰還要璀璨明亮。


    今天絕對是時荔度過的最美好的元宵節。


    本來還擔心蕭瑾會不會忽然出現,但一直到燈會結束,她和邵權也沒有被人打擾。


    邵權陪她走到玉梨宮外停下來,“公主,夜深了,微臣先行告退。”


    撞玉般的聲音,比曾經多了一分隱晦的繾綣流連。


    時荔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心中還是不舍,忍不住回頭。


    邵權站在原地。


    斜掛在枝頭的圓月,像是給他披上了一層霜雪般潔白又溫柔的薄紗。


    見時荔看過來,溫柔地朝她微笑。


    “你快點兒回去吧。”時荔抿了抿唇,轉身匆匆走進玉梨宮。


    她擔心再耽擱下去,邵權會一直在外麵站到天亮。


    一口氣走到殿中,時荔愕然發現,她的皇兄正一臉不爽地坐在那兒,好像專程在等她一樣。


    時荔手裏還拿著四季花燈,有些心虛地握緊燈柄,“皇兄……”


    “終於舍得回來了。”蕭瑾輕哼了一聲,倒也不是生氣。隻是任誰這麽疼愛的妹妹被別人拐走,心裏都會不爽。


    如果不是月影阻止,蕭瑾方才大概、可能真的會出去棒打鴛鴦。


    時荔不知該說什麽,隻能朝他討好地笑了笑,舉起手裏的燈,“皇兄看這盞燈好不好看?”


    蕭瑾一眼看出燈籠上的花卉乃是邵權親筆所繪,又哼了一聲,不屑道:“他自己畫的,能值多少錢。”


    從沒談過戀愛的蕭瑾哪知道,這句話反而會讓時荔更歡喜雀躍。


    她的眼睛一瞬間亮起來,越發珍惜地把燈籠提起來端詳。


    蕭瑾:……失策了。


    不過,賜婚的聖旨都已經發了。


    他再不情願,也得督促著欽天司挑選黃道吉日。要不然,外麵的人又該編排安安不受重視了。


    蕭瑾十分清楚,外麵那些自持身份和祁家狼狽為奸的人,背地裏其實看不起安安。


    不過不要緊,有他在,安安會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公主,擁有最盛大的婚禮。


    出宮的邵權,現在想的倒是和蕭瑾差不多。


    他是絕對見不得時荔受一點兒委屈的。


    今日在假山處說話的貴女,他不便出手,但已經牢牢地記住她們了。


    不久之後,這些貴女的父兄就會發現,自己曾經費盡心思隱藏的過失,會被一一揪出來。


    誰也別想好過……


    正月十七這一日,邵敬終於從遙遠的南嶺回到了盛都。


    他是帶著傷回來的。


    同去南嶺時一樣,在回來的路上,他又遇到了伏擊。


    他把囤在南嶺的兵甲都繳獲上交朝廷了。對方這一次沒有再手下留情,派出的殺手都是奔著要命來的。


    最後護衛都折在了路上,隻有他和小綠突出重圍,但手臂上還是被狠狠砍了一刀,抵達盛都時失血太多,幾乎陷入昏迷。


    最後還是依靠小綠半拖半抱,才將他帶到邵權麵前。


    “二老爺,交給你了。”小綠雖然沒有受傷,但一路上同樣殫精竭慮,直到看見邵權才徹底放心,側頭昏倒。


    “拿我名帖,去請太醫。”邵權一手扶住一人,臉色冰寒。


    如今已是深夜宵禁,這一番動靜,自然驚動了不少人的耳目。


    祁府,深夜燈火通明。


    祁烈是祁太後的親兄長,此時臉色鐵青坐在太師椅上。


    聽聞邵敬還活著的消息,忍了半晌終於還是沒能忍住,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


    昂貴的紅木桌子,頓時掉了一個角。


    “廢物,這麽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燭火照在他臉上,顯得格外猙獰。


    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黑色鬥篷的男人,一張臉都籠在兜帽中。


    “將軍若與我聯手,何愁不能除掉心頭大患?”男人說著,緩緩摘掉兜帽。


    祁烈看著來人,微微眯起眼睛,“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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