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回過神後, 曾永嘉急忙從一邊的小茶幾上抽出紙巾想要上前幫忙, 臉上十分的不好意思:“對不起啊,你瞧瞧我這一不小心……”


    “沒事……”銷售人員咬著牙擠出了一句,表情十分勉強了卻還要為了業績而強忍掛著笑意, 期間更是不忘帶著一工作服的水漬,盡職盡責的建議:“先生不如先看看在樣片裏有沒有喜歡的風格, 這樣也方便我給你有針對性的介紹。”


    曾永嘉看向了一直在那展示台前左摸右摸的賀姝。


    賀姝察覺到之後,笑得很是友善:“你們店裏, 是不是有一個叫……吳宏峰的攝影師?”


    銷售人員聽到她這麽問,眨了眨眼, 隨即綻放了一抹看起來比較真心實意的笑容:“原來二位是奔著我們峰哥來的呀,有眼光,峰哥可是我們這的首席, 也是老板。你們現在看到的樣片, 多半都是他拍的, 這樣吧,我現在先去看看他接下來的檔期……”


    說著,就轉過身回到了前台那邊。


    “他現在在不在?我想當麵和他溝通一下。”賀姝跟了上去, 半個身子倚靠在前台上, 隨意的問道。


    銷售人員搖了搖頭:“不巧, 他這兩天說是家裏有些事情要處理, 不在這邊。不過二位放心,隻要你們在時間的要求上和峰哥的空檔期撞了上,那過後他自然會找時間跟你們親自交流想法的。”


    “哦?”她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放在前台上麵的右手指輕輕的敲了兩下後,又接著道:“那你們店裏還有其餘的負責人嗎?”


    此時的影樓內一共有三名員工,其中一個還正在靠窗的桌子前接待著顧客,另外兩個聽完後,俱是狐疑的看了過來。她們似乎察覺到了眼前這位不像是單純的顧客,沒準是來找麻煩的也說不定。


    接待他們的那名銷售人員在猶豫了兩秒後,說了一句‘稍等’,然後用座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樺姐,有顧客想要見你。”


    打完了電話不過一分鍾的模樣,前台右側通往二樓的樓梯上就傳來了腳步聲,賀姝和曾永嘉看過去,就見到了一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來人穿著一身白色的緊身a字連衣裙,身材火辣,一頭長長的栗色的卷發很有風情的散在腦後,妝容精致,所過之處都能留下一股高級的香水味。


    “樺姐!”那銷售人員快步迎了上去,然後在女人的耳邊小聲交代了一遍前因後果:“這兩個點名想要見峰哥,我說峰哥不在,他們就又說想見你。”


    女人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笑著看向了二人並且主動伸出了手:“你們好,我是潮人工作室的負責人,叫我艾樺就好,有什麽可以幫您?”


    賀姝上前同對方握了握手,回應道:“不是說吳宏峰才是這家店的老板嗎?”


    “他可不是唯一的老板哦~”艾樺語氣活潑的回應,末了還眨了一下右眼,與自身的禦姐氣質產生了強烈的反差。


    曾永嘉此時挪蹭到了賀姝身後,伸出手捅了捅她的腰側,然後就隻有他們兩個能聽清的聲音道:“咱們係統內的資料也沒顯示吳宏峰在這三年裏交了女朋友或者結婚了呀……這萬一要是……”


    他話沒說完就閉了嘴,但賀姝是能夠領會他話語中的意思的,其實從事臥底工作哪裏會有那麽簡單,又不是僅僅掩藏好自己的身份就可以的,在任務過程中隨時會有很多不可抗的意外發生,具體到一件事上,還要看他本人如何抉擇了。


    “你是吳宏峰的女朋友?”她直截了當的問了出口。


    艾樺見狀有些微愣,她總覺得麵前的這兩個人奇奇怪怪的,雖然疑惑可她還是麵不改色的回應:“我們是合夥人的關係,所以有什麽事找我和找他是一樣的。”


    “那就借一步說話了。”在確定了女人的身份後,賀姝掏出了執法證在其眼前晃了一圈。


    對方呼吸一滯,第一反應就是扭頭看看窗邊的顧客是否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然後才衝著二樓做出了邀請的姿勢:“不如我們樓上說?辦公室比較方便。”


    她收起了執法證,和曾永嘉二人在店裏其餘人的注視下,緩緩地上了二樓。


    等到穿過密密麻麻掛著許多衣服的服裝區後,三人一起走進了一間麵積不大的辦公室,這裏麵不同於正常辦公室的格局,除卻一張小小的辦公桌,惹人注目的是還擺放有一張很大的、帶著鏡子的梳妝台,上麵十分規整的收納了很多種類的彩妝,光是口紅就滿滿的一大盒。


    見他們二人好奇的打量著那張梳妝台,艾樺便笑著解釋:“我是化妝師,吳宏峰是攝影師,所以才會湊在一起合開了這家攝影工作室。”


    說完之後,她示意二人隨便坐,然後才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警官,你們今天過來找吳宏峰是有什麽事嗎?他大概有四五天沒來店裏了,如果你們著急,我可以給你們他現在住的地址。”


    “要是因為工作室的事兒,那和我說也是可以的。”說著,女人還皺著眉頭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她實在是想不起來工作室近期有什麽業務糾紛之類的值得警察上門的事兒。


    “最近幾天,你和吳宏峰之間沒有聯係嗎?”賀姝問。


    “有啊,怎麽沒有。”艾樺說到這,麵上還有點氣憤:“他大約在一周前吧,和我們的員工說有些私人的事情要辦,然後讓他們和那兩天原本訂好時間的顧客致歉,沒有指定他的就隨便換一位攝影師,指定他的要麽延期要麽換人。好在那兩天的顧客都比較好說話,沒出什麽大事兒。”


    “可他這哪裏是出去兩天啊?第三天的時候,顧客都來了,他卻不見人影,我怎麽打電話都打不通,顧客氣的差點沒把店給砸了!他可倒好,當天晚上才給我輕飄飄的回了一條信息,說自己遇到點急事沒在靜淮市,讓我幫忙照看著。說的容易,這幾天應付那些客戶,我頭都要禿了,不知道挨了多少回的罵!畢竟好多顧客都是要拍婚紗照,根本耽誤不起。”


    她說到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警官,不瞞你說,我這剛剛接到電話,就以為還是那些顧客又回來討說法來了。”


    賀姝:“你和吳宏峰的聊天記錄,可以讓我們看一下嗎?”


    “當然可以了。”艾樺沒有什麽遲疑的從辦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電話,然後找出了聊天記錄,遞到了她的麵前。


    賀姝低頭看了看,入目的都是艾樺這邊發出去的信息,看著時間都是這兩天陸陸續續發過去的,內容無非就是質問對方為什麽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往上大約翻了二十多條後,終於看到了女人剛剛說的那幾條記錄,基本上和方才敘述的沒什麽出入,吳宏峰方麵隻是簡簡單單的回了兩條信息,就再也沒有什麽動靜了。


    “三天前的晚上十一點?”曾永嘉蹙眉,輕聲道:“時間對不上啊,法醫可是說,他於三天前上午十點多死亡的。”


    死人怎麽能回消息,除非是詐屍了。


    顯然,有人不想讓人知道吳宏峰已經死亡,所以利用他的手機來製造人還活著的假象。


    他們兩個湊在一起嘀咕完了後,賀姝複又抬起頭問道:“從記錄上來看,吳宏峰整整三天都沒有音訊了,你就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


    艾樺顯然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她張了張嘴巴,沒能說出半個字兒,猶豫了幾秒後這才開了口:“我們雖然在一起合作的時間並不算太久,隻有一年多,可他之前偶爾也會這樣消失幾天,要麽就是出去培訓要麽就是采風找靈感,聯係不上人是非常正常的。隻不過和那幾次的區別是,以前他會特別把時間空出來,這回走的太匆忙了。”


    “警官,峰哥到底是怎麽了?”


    賀姝示意曾永嘉將聊天記錄拍下來後,抬眸和女人對視了一眼,語氣頗為遺憾的通知:“他已經被證實死亡,我們今天過來隻是了解一下情況,謝謝艾小姐的積極配合。”


    “什麽?!!”艾樺顯得十分的驚訝,身子晃了幾晃後勉強的用辦公桌撐住了自己那搖搖欲墜的身體,目光短暫的失去了焦距,好半晌都沒有什麽動靜。


    最終在曾永嘉還給她手機的時候才喃喃了一句:“怎麽會?”


    “警方在確定了他的身份後,有徹查過他的背景及社會關係,發現他並不是靜淮市的本地人,而且好像也沒有什麽直係親屬。目前看來,艾小姐算是同他關係比較親近的幾個人之一了,說說看,吳宏峰平日裏有沒有與什麽人結仇?亦或者他在近期的行為表現有無異常?”


    “沒……”女人像是從這震撼的消息中反應過來了,一邊流著淚一邊搖頭:“他是個老好人,沒什麽脾氣的,怎麽可能得罪人?而且幹我們這行不分白天和黑夜,加班到後半夜都實屬正常,他每天就是拍拍照、修修圖,我們再一起研究一下店內活動,哪裏有異常?”


    說著說著,竟‘嚶嚶嚶’的哭出了聲。美人兒嘛,就算流淚也不顯狼狽,反而掛在臉頰上的淚珠要掉不掉的,更加惹人憐愛了。


    賀姝麵對著這一幕是沒多大的感覺,可曾永嘉到底是個男人,登時就有點手腳不知往哪放了,最終笨手笨腳的回身從梳妝台上抽了兩張麵巾紙,小心翼翼的給人家遞了過去。


    對方抽噎著道了謝接過紙巾,但是卻沒有停止哭泣的意思。


    曾永嘉和賀姝對視了一眼,瞧著今天是問不出別的什麽了,於是二人很有默契的起身道別,並且婉拒了女人即使頂著那兩個紅腫的眼睛,還想要把他們送到樓下的好意。


    等到他們回到了停車場,上了車後,曾永嘉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吳宏峰開的這個潮人工作室,看起來還挺正規的,不過按理來說他是臥底在赤陽社的,不可能平白無故的跑去經營這麽一家影樓,沒準這工作室和赤陽社有什麽聯係。”


    “難不成……赤陽社借著這影樓在暗地裏進行著什麽齷齪的勾當?”


    賀姝一邊聽著他的分析,一邊默不作聲的啟動了車子,那邊男人仍舊在喋喋不休:“要真是這樣,那他的合夥人不可能一點都不知情吧?難道說艾樺也是……”


    說到這裏,曾永嘉有點泄氣:“果然好看的女人都會騙人。”


    小破車在他那嘟嘟囔囔的抱怨聲中緩緩地駛離了停車場,他們從影樓出來的這個時間又恰好趕上了中午下班的時間段,於是乎順理成章的再次堵了車,一個多小時後才返回了市局大院。


    賀姝本想著回到辦公室後去技術大隊看看從拋屍現場帶回來的證據有沒有什麽線索,卻在看到和常斌站在她桌邊說話的人後,露出了有點驚訝又有點心虛的神色。


    畢竟她現在還沒來得及考慮昨天夜裏對方問她那個問題的答案到底是什麽,在紀宸聽到動靜看過來的時候,她下意識的垂了頭避開那道目光。


    “賀隊,你們回來了,紀組在這等了有一陣兒了。”常斌揚聲招呼著。


    如此一來,就是避無可避了,賀姝在調整好表情後,帶著一絲淺笑看向了男人:“紀組長,有什麽事嗎?”


    紀宸隻一眼就看透了她笑容下的心虛,但是他眼下沒有心思去計較那些,而是打開了帶過來的平板電腦,調出了一條短新聞。


    “我市於28日在位於市郊的一條河裏發現了一具女屍,據目擊者描述,死者身上有多處人為造成的傷痕。寧興市警方在接到報案後迅速趕到現場,現在河邊已經進行了全麵的封鎖,警方也尚未作出任何的回應,本台記者會進行持續的跟蹤報道。”


    看上去應該是某市地方台的新聞節目,不過短短幾十秒的時間,卻成功讓賀姝變了臉色。她上前奪過平板電腦,點擊屏幕進行了二次播放,然後又迅速的按下了暫停鍵,電腦屏幕停在了一個像是用無人機從高空進行拍攝畫麵上。


    一條綠油油的河水上隱約可見漂浮在上的屍體,大概是電視台為了播出能夠過審,且不至於讓觀眾產生不適感,還在那屍體上還打了一層薄薄的碼。


    她將這畫麵截了圖,放大了仔細看了看,勉勉強強能夠看清屍體呈現的是一種不太自然的姿態。


    “寧興市?”她皺眉,這是一處北方的城市,和靜淮市之間的距離就算坐飛機,也要四五個小時。


    “我已經聯係了寧興市的警方,過一會兒他們應該能把這起案子的卷宗傳過來,單就視頻裏的信息來看,是他的幾率有多大?”紀宸沉聲問道。


    曾永嘉和常斌被他們兩個之間打啞謎似的互動弄得一頭霧水,曾永嘉忍不住的詢問:“是誰?”


    賀姝指甲在電腦上刮了幾下,眯起了眼:“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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