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姝手中拿著的是一盒開了封的避孕套, 還有一張酒店會員卡, 這兩個東西如此突兀的湊在一起，很難讓人不往偏了想。
常斌接過那張會員卡，前後仔細看了看：“美爾樂度假村……這不是一個高級的生態酒店嗎？我記得離這邊好像還真不遠。這張好像還是高級vip才有的卡, 張可沁一個月賺多少錢能負擔的起這種卡？”他夾著卡片搖了搖，抬起頭盯著女孩兒看。
“……”奶茶店的小老板看著事情實在是瞞不下去了, 所以稍作猶豫就決定如實說了：“好吧，嬌嬌姐最近好像的確是交往了一個男朋友, 不過我也隻是知道她談戀愛了，並沒有見過那個人。辭職之前的那段時間, 嬌嬌姐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全天候的都抱著手機在那裏傻笑，我有側麵問過, 可是她不願意說。”
“不願意？”賀姝疑問。
“或許是覺得關係不太穩定吧, 她有說過以後穩定下來會介紹給我認識, 我還開玩笑的打趣她，因為嬌嬌姐的爺爺一直還挺希望她快些找個男朋友結婚的，爺爺知道了之後不知道會多高興。可她當時的反應卻有點奇怪, 還說了爺爺好像不會同意之類的話。”女孩說著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就隻知道這麽多, 說白了嬌嬌姐隻是在我這裏打工, 特別私人的問題我也不會去問的呀！”
賀姝沒有再說話, 將屬於張可沁的東西都整理好後，正要站起身，電話卻響起了一聲提示音。掏出來看了一眼, 她抿了抿唇將東西都交由常斌抱著，然後轉過身去例行問詢：“這些東西我們要帶回去，作為案子的調查依據。順便……方便知道怎麽稱呼你？”
女孩兒有些怔愣的點了點頭：“我叫羅雨晴……”
她看著二人衝著自己點了點頭，就要走出去，心頭有些著急，下意識的追上去兩步，在他們就要拉開門出去的時候揚聲問道：“可你們還沒告訴我嬌嬌姐到底怎麽了？她……她是犯了什麽錯……？”
握著玻璃門把手的賀姝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側過頭淡淡道：“很遺憾的告知您，張可沁剛剛被確定為一起謀殺案的受害者。”
言罷，沒有去看吧台後那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砸懵了的人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二人回到影視城的時候，路邊又多了兩輛警車，估摸著是局裏麵前來增援的同事們已經到了。進去之後發現曾永嘉等人已經不在張大爺住的院門外，便知道他們肯定是先一步去開展工作了。
賀姝將車停下，不過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車，而是轉過頭去衝著副駕駛坐著的常斌交代道：“老常，你還得先一步回到局裏去查那張美爾樂度假村房卡的事兒……回頭我給劉支隊打個電話，讓他聯係度假村配合咱們的工作。”
“成。”常斌很爽快的應下了。
於是她將車鑰匙遞給了對方，下車後瞧著小破車掉頭疾馳而去出了影視城的大門，這才收回視線給曾永嘉打了一個電話，在確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後，轉身而去。
七八分鍾後，她徒步走到了一處外表看起來挺巍峨的教堂前，這裏應該也是搭建的拍攝場景，離著昨天夜裏發現屍體的地方不算遠。此時門口還有人陸續往裏麵走，她跟著走進去後發現裏麵的空間很寬敞，眼下一排排的椅子上已經坐了不少的人。掃視了一圈，她發現許多麵孔看著都還挺眼熟的，感覺應該是經常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
曾永嘉看到了她的身影，隨便和身邊的人說了兩句便小跑著從邊上繞了過來：“這些就是目前正在影視城內有工作的‘大明星’們，馮璽的經紀人不是找到咱們表達了一下請求嗎？我想著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幹脆都弄到一起找個比較穩妥的地方一鍋燉了得了。”
“還真別說，每一位都是一接洽上就對於這個提議表達了萬分的同意，不過都說忙，想要咱們快點。”
“這坐的夠分散的了。”賀姝的表情很是玩味，她覺得光是觀察這些人坐的方位就很有意思，真是能看出不少的東西。
“而且還都帶了不少人，這帶經紀人我能理解，助理、化妝師都帶過來是啥意思？咋的，接受個警方問詢還得補個妝啊？”曾永嘉‘嘖’了一聲。
“行了，快點開始吧。”賀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隨後他們將來的同事分成兩人一組，很快開始四散開來有序的進行工作。
“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刑偵支隊的。”賀姝帶著曾永嘉走到了馮璽的麵前，沒什麽表情的做了自我介紹。終於有機會的近距離觀察這個馮璽，對方的臉上還帶著很厚重的妝，皮膚看起來不像電視中那麽美好，看來濾鏡下的明星也就是個普通人。
馮璽正在和身後的助理輕聲說著什麽，聽到她的話連個餘光都沒有施舍，反倒是站在他旁邊的葉文明則是衝著他們熱情的招了招手，顯得很是熟稔。
賀姝見狀也不氣，隻是表情有些冷了下來，扯了扯唇角卻沒有半分笑意。
葉文明心中暗叫糟糕，背地裏伸手捅了捅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裏的馮璽，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男人這才慢悠悠的將頭轉了回來，敷衍的揚起一抹笑，抬手說了一聲‘hi’，就算是打了招呼。
“二位警官千萬別在意，他這是上午太累了，這會兒才有點提不起精神。整個娛樂圈都知道，我們馮璽是最敬業的了，演戲的時候可都是實打實的功夫，和那些個台詞都背不起來全靠後期配音的可不一樣。”
他這邊若有所指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嗤笑。賀姝瞄了一眼，是個穿著民國大褂，有些油頭粉麵的男明星，對方看向這邊的眼神有點挑釁和不善，顯然剛剛葉文明那番話沒準諷刺的就是他。
對於娛樂圈這種不太平的人際關係，她不是十分的感興趣，可眼瞧著這兩夥人都跟個鬥雞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掐到一起一樣，她也隻能皺了皺眉，幹咳了兩聲。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整個人氣勢外放，她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幾個人，又看了看馮璽他們，表情是冷若冰霜。
一時間，不算小的教堂內陷入了謎一般的寂靜，過了兩秒那個男明星訕訕的收回了視線，而馮璽也下意識的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整個人的坐姿規矩了不少。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見眾人還算識趣，賀姝也沒再繼續繃著身上的那股勁，而是從曾永嘉那裏接過張大爺提供的照片，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馮璽隻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身後的兩個人一直在注視著他，很快也跟著搖了搖頭。
隻葉文明先是皺眉，然後回想，再然後一拍手：“這姑娘我看著有點印象，應該是經常來劇組送奶茶的？這個你得去問我們劇組的王導，我記得上個月把，王導還誇這姑娘長得漂亮，問她想不想當演員試試來著。”
說到這，他狐疑的回了頭看了看那個戴眼鏡的女助理：“你們都不記得啊？”
馮璽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一個送奶茶的，誰會特別去注意？”
葉文明被他這話裏有話給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女助理便急忙開口打圓場：“我們都是心大的，哪裏像葉哥這樣八麵玲瓏，要是我有你這個過目不忘的能耐，我不也能當金牌經紀人了？”
男人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說起來不愧是明星經紀人，調整情緒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很快他就像沒事人似的繼續說道：“就我剛剛提的上個月王導問這姑娘那次，王導的誠意還是很足的，當時劇組裏正好缺一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好歹有兩句台詞呢，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後來我還打趣，問王導是不是相中人家了，聽王導那個意思兩個人認識蠻久了，他每一次來這個影視城的時候都會逗弄上兩句，好像還說這姑娘就住在這裏。”
“不會是……不會是……”他說著說著，似乎才反應過來，吃驚的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們特意問這個姑娘，不會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
這一秒，其餘幾個人神色各異，賀姝靜靜的站在那裏，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馮璽回過神，就察覺到了麵前那道緊盯著他的視線，他不耐煩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卻將視線撇向了別處。整個問詢的過程，他除卻懟自己經紀人那兩句話，根本沒有開口，將沉默是金的原則貫徹的很是徹底。
這場集中的問詢工作開始結束的都很匆忙，在接近下午一點的時候，很多人都找尋借口走了，馮璽這邊自然也是借著拍戲的由頭起了身。賀姝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半眯著眼看著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門口，若有所思。
很快，眾人集中在一起對剛剛的問詢結果進行了一下交流，大部分的人都表示並不認識張可沁，剩下的對她的印象也都僅僅停留在‘送奶茶的’。這種情況下，對於十來天前張可沁的忽然失蹤，自然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了，要是能發現一個送外賣的失蹤了，那才有問題。
曾永嘉靠在長椅上，略感頭疼的撓了撓後腦勺：“賀隊，剛剛那個葉文明不是提到了他們劇組的王導和張可沁認識，要不稍後咱們主要和這個王導談談？”
“唔……”賀姝垂著頭，含糊的應了一聲，好像對這條線索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
“壞就壞在這個張可沁平日裏的人際關係實在是簡單的太過於可怕，基本沒有什麽朋友，日常生活經常接觸的就隻有自己的爺爺和奶茶店的老板。偏偏這兩個對於她的私生活也一無所知，搞得現在咱們想換一個角度去調查，都無從下手。”曾永嘉歎氣。
因為時間緊迫，工作量巨大，他們也並沒有多做耽擱，很快就從教堂這裏出了去。
賀姝帶著曾永嘉找到了馮璽所在劇組的那個王導，果不其然，還是沒有什麽發現。按照對方的說法，他認識張大爺和張可沁得有個七八年了，嚴格來說是因為經常來這個影視城，所以先認識的張大爺，沒事兒晚上他睡不著覺的時候還能和巡邏的張大爺站在街邊抽上一支煙。後來張可沁畢業了，他這才又通過張大爺知道對方有這麽一個小孫女兒。
這個王導表示自己完全是出於對這爺孫倆的同情，這才想著能幫就幫，可惜張可沁似乎對於演戲完全沒有興趣，婉拒了幾次他拋出來的橄欖枝。
一下子，案件的調查陷入了僵局，賀姝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收工回局裏，回去將所有目前已知的線索和證據進行一番梳理，沒準會有意外的發現。
因為他們此番是來找王導了解情況的，對方也沒有那些‘大明星’的嬌貴要求，所以二人現在正身處一處拍攝現場。這裏應該是臨時搭建的一個棚內場景，看著像是後花園，隻不過用料粗糙，後麵還掛著用來方便電腦後期造景的綠幕。
這個棚內比較悶熱，他們在和王導談完話後往外走的這會兒功夫，就能看到有些演員零散的坐在休息區，撩起身上厚重的戲服，不停的扇著扇子。
然而在那靠在門口處，最為通風和涼爽的位置，賀姝停住了腳步，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右側那個躺椅上躺著的男人。對方一動不動，還拿著一本書蓋在了臉上，像是睡著了。
見她停了下來，曾永嘉自然也是跟著停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想著要不是身上那個‘貂兒’，他還真認不出躺在那裏的人是誰。
“你先不用擔心案件的進展，今天來這邊也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的。”賀姝幹脆雙手環胸站在了門口，忽然閑聊了起來。
一起工作了這麽久，這點默契肯定是有的，隻見曾永嘉十分自然的接過話茬：“你是指確定了受害者的身份？這也算不上什麽進展吧？是情殺還是仇殺，仍然沒有任何的頭緒呀！”
“我倒是偏向情殺，剛剛我和老常在張可沁生前工作的地方找到了一張高級度假村的會員卡，他現在已經回局裏去調查這張會員卡了，等到有了結果不又是一條線索。”
曾永嘉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那咱今天就先回去？我把車提過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說完，蹬蹬蹬的跑了。
賀姝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收回了打量棚內的視線，這才發現躺椅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將臉上的書拿了下來，正坐在那裏盯著她看。
常斌接過那張會員卡，前後仔細看了看：“美爾樂度假村……這不是一個高級的生態酒店嗎？我記得離這邊好像還真不遠。這張好像還是高級vip才有的卡, 張可沁一個月賺多少錢能負擔的起這種卡？”他夾著卡片搖了搖，抬起頭盯著女孩兒看。
“……”奶茶店的小老板看著事情實在是瞞不下去了, 所以稍作猶豫就決定如實說了：“好吧，嬌嬌姐最近好像的確是交往了一個男朋友, 不過我也隻是知道她談戀愛了，並沒有見過那個人。辭職之前的那段時間, 嬌嬌姐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全天候的都抱著手機在那裏傻笑，我有側麵問過, 可是她不願意說。”
“不願意？”賀姝疑問。
“或許是覺得關係不太穩定吧, 她有說過以後穩定下來會介紹給我認識, 我還開玩笑的打趣她，因為嬌嬌姐的爺爺一直還挺希望她快些找個男朋友結婚的，爺爺知道了之後不知道會多高興。可她當時的反應卻有點奇怪, 還說了爺爺好像不會同意之類的話。”女孩說著也露出了不解的表情：“我就隻知道這麽多, 說白了嬌嬌姐隻是在我這裏打工, 特別私人的問題我也不會去問的呀！”
賀姝沒有再說話, 將屬於張可沁的東西都整理好後，正要站起身，電話卻響起了一聲提示音。掏出來看了一眼, 她抿了抿唇將東西都交由常斌抱著，然後轉過身去例行問詢：“這些東西我們要帶回去，作為案子的調查依據。順便……方便知道怎麽稱呼你？”
女孩兒有些怔愣的點了點頭：“我叫羅雨晴……”
她看著二人衝著自己點了點頭，就要走出去，心頭有些著急，下意識的追上去兩步，在他們就要拉開門出去的時候揚聲問道：“可你們還沒告訴我嬌嬌姐到底怎麽了？她……她是犯了什麽錯……？”
握著玻璃門把手的賀姝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側過頭淡淡道：“很遺憾的告知您，張可沁剛剛被確定為一起謀殺案的受害者。”
言罷，沒有去看吧台後那被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砸懵了的人的表情，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二人回到影視城的時候，路邊又多了兩輛警車，估摸著是局裏麵前來增援的同事們已經到了。進去之後發現曾永嘉等人已經不在張大爺住的院門外，便知道他們肯定是先一步去開展工作了。
賀姝將車停下，不過沒有在第一時間下車，而是轉過頭去衝著副駕駛坐著的常斌交代道：“老常，你還得先一步回到局裏去查那張美爾樂度假村房卡的事兒……回頭我給劉支隊打個電話，讓他聯係度假村配合咱們的工作。”
“成。”常斌很爽快的應下了。
於是她將車鑰匙遞給了對方，下車後瞧著小破車掉頭疾馳而去出了影視城的大門，這才收回視線給曾永嘉打了一個電話，在確定了對方所在的位置後，轉身而去。
七八分鍾後，她徒步走到了一處外表看起來挺巍峨的教堂前，這裏應該也是搭建的拍攝場景，離著昨天夜裏發現屍體的地方不算遠。此時門口還有人陸續往裏麵走，她跟著走進去後發現裏麵的空間很寬敞，眼下一排排的椅子上已經坐了不少的人。掃視了一圈，她發現許多麵孔看著都還挺眼熟的，感覺應該是經常能夠在電視上看到的那種。
曾永嘉看到了她的身影，隨便和身邊的人說了兩句便小跑著從邊上繞了過來：“這些就是目前正在影視城內有工作的‘大明星’們，馮璽的經紀人不是找到咱們表達了一下請求嗎？我想著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幹脆都弄到一起找個比較穩妥的地方一鍋燉了得了。”
“還真別說，每一位都是一接洽上就對於這個提議表達了萬分的同意，不過都說忙，想要咱們快點。”
“這坐的夠分散的了。”賀姝的表情很是玩味，她覺得光是觀察這些人坐的方位就很有意思，真是能看出不少的東西。
“而且還都帶了不少人，這帶經紀人我能理解，助理、化妝師都帶過來是啥意思？咋的，接受個警方問詢還得補個妝啊？”曾永嘉‘嘖’了一聲。
“行了，快點開始吧。”賀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胸膛，隨後他們將來的同事分成兩人一組，很快開始四散開來有序的進行工作。
“你好，我們是市公安刑偵支隊的。”賀姝帶著曾永嘉走到了馮璽的麵前，沒什麽表情的做了自我介紹。終於有機會的近距離觀察這個馮璽，對方的臉上還帶著很厚重的妝，皮膚看起來不像電視中那麽美好，看來濾鏡下的明星也就是個普通人。
馮璽正在和身後的助理輕聲說著什麽，聽到她的話連個餘光都沒有施舍，反倒是站在他旁邊的葉文明則是衝著他們熱情的招了招手，顯得很是熟稔。
賀姝見狀也不氣，隻是表情有些冷了下來，扯了扯唇角卻沒有半分笑意。
葉文明心中暗叫糟糕，背地裏伸手捅了捅四平八穩的坐在那裏的馮璽，警告似的瞪了一眼。男人這才慢悠悠的將頭轉了回來，敷衍的揚起一抹笑，抬手說了一聲‘hi’，就算是打了招呼。
“二位警官千萬別在意，他這是上午太累了，這會兒才有點提不起精神。整個娛樂圈都知道，我們馮璽是最敬業的了，演戲的時候可都是實打實的功夫，和那些個台詞都背不起來全靠後期配音的可不一樣。”
他這邊若有所指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就響起了一聲不加掩飾的嗤笑。賀姝瞄了一眼，是個穿著民國大褂，有些油頭粉麵的男明星，對方看向這邊的眼神有點挑釁和不善，顯然剛剛葉文明那番話沒準諷刺的就是他。
對於娛樂圈這種不太平的人際關係，她不是十分的感興趣，可眼瞧著這兩夥人都跟個鬥雞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掐到一起一樣，她也隻能皺了皺眉，幹咳了兩聲。姣好的臉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整個人氣勢外放，她看了看不遠處的那幾個人，又看了看馮璽他們，表情是冷若冰霜。
一時間，不算小的教堂內陷入了謎一般的寂靜，過了兩秒那個男明星訕訕的收回了視線，而馮璽也下意識的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整個人的坐姿規矩了不少。
“這個人，你們認識嗎？”
見眾人還算識趣，賀姝也沒再繼續繃著身上的那股勁，而是從曾永嘉那裏接過張大爺提供的照片，在他們眼前晃了晃。
馮璽隻看了一眼，搖了搖頭，身後的兩個人一直在注視著他，很快也跟著搖了搖頭。
隻葉文明先是皺眉，然後回想，再然後一拍手：“這姑娘我看著有點印象，應該是經常來劇組送奶茶的？這個你得去問我們劇組的王導，我記得上個月把，王導還誇這姑娘長得漂亮，問她想不想當演員試試來著。”
說到這，他狐疑的回了頭看了看那個戴眼鏡的女助理：“你們都不記得啊？”
馮璽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一個送奶茶的，誰會特別去注意？”
葉文明被他這話裏有話給懟的臉色有些不大好，女助理便急忙開口打圓場：“我們都是心大的，哪裏像葉哥這樣八麵玲瓏，要是我有你這個過目不忘的能耐，我不也能當金牌經紀人了？”
男人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說起來不愧是明星經紀人，調整情緒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很快他就像沒事人似的繼續說道：“就我剛剛提的上個月王導問這姑娘那次，王導的誠意還是很足的，當時劇組裏正好缺一個角色，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好歹有兩句台詞呢，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後來我還打趣，問王導是不是相中人家了，聽王導那個意思兩個人認識蠻久了，他每一次來這個影視城的時候都會逗弄上兩句，好像還說這姑娘就住在這裏。”
“不會是……不會是……”他說著說著，似乎才反應過來，吃驚的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才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們特意問這個姑娘，不會她就是昨天晚上那個……！”
這一秒，其餘幾個人神色各異，賀姝靜靜的站在那裏，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馮璽回過神，就察覺到了麵前那道緊盯著他的視線，他不耐煩的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卻將視線撇向了別處。整個問詢的過程，他除卻懟自己經紀人那兩句話，根本沒有開口，將沉默是金的原則貫徹的很是徹底。
這場集中的問詢工作開始結束的都很匆忙，在接近下午一點的時候，很多人都找尋借口走了，馮璽這邊自然也是借著拍戲的由頭起了身。賀姝站在原地沒有阻止，半眯著眼看著幾個人的身影消失在教堂門口，若有所思。
很快，眾人集中在一起對剛剛的問詢結果進行了一下交流，大部分的人都表示並不認識張可沁，剩下的對她的印象也都僅僅停留在‘送奶茶的’。這種情況下，對於十來天前張可沁的忽然失蹤，自然是不會有人注意到了，要是能發現一個送外賣的失蹤了，那才有問題。
曾永嘉靠在長椅上，略感頭疼的撓了撓後腦勺：“賀隊，剛剛那個葉文明不是提到了他們劇組的王導和張可沁認識，要不稍後咱們主要和這個王導談談？”
“唔……”賀姝垂著頭，含糊的應了一聲，好像對這條線索並沒有抱太大的期待。
“壞就壞在這個張可沁平日裏的人際關係實在是簡單的太過於可怕，基本沒有什麽朋友，日常生活經常接觸的就隻有自己的爺爺和奶茶店的老板。偏偏這兩個對於她的私生活也一無所知，搞得現在咱們想換一個角度去調查，都無從下手。”曾永嘉歎氣。
因為時間緊迫，工作量巨大，他們也並沒有多做耽擱，很快就從教堂這裏出了去。
賀姝帶著曾永嘉找到了馮璽所在劇組的那個王導，果不其然，還是沒有什麽發現。按照對方的說法，他認識張大爺和張可沁得有個七八年了，嚴格來說是因為經常來這個影視城，所以先認識的張大爺，沒事兒晚上他睡不著覺的時候還能和巡邏的張大爺站在街邊抽上一支煙。後來張可沁畢業了，他這才又通過張大爺知道對方有這麽一個小孫女兒。
這個王導表示自己完全是出於對這爺孫倆的同情，這才想著能幫就幫，可惜張可沁似乎對於演戲完全沒有興趣，婉拒了幾次他拋出來的橄欖枝。
一下子，案件的調查陷入了僵局，賀姝想了想，還是決定先收工回局裏，回去將所有目前已知的線索和證據進行一番梳理，沒準會有意外的發現。
因為他們此番是來找王導了解情況的，對方也沒有那些‘大明星’的嬌貴要求，所以二人現在正身處一處拍攝現場。這裏應該是臨時搭建的一個棚內場景，看著像是後花園，隻不過用料粗糙，後麵還掛著用來方便電腦後期造景的綠幕。
這個棚內比較悶熱，他們在和王導談完話後往外走的這會兒功夫，就能看到有些演員零散的坐在休息區，撩起身上厚重的戲服，不停的扇著扇子。
然而在那靠在門口處，最為通風和涼爽的位置，賀姝停住了腳步，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右側那個躺椅上躺著的男人。對方一動不動，還拿著一本書蓋在了臉上，像是睡著了。
見她停了下來，曾永嘉自然也是跟著停下，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心想著要不是身上那個‘貂兒’，他還真認不出躺在那裏的人是誰。
“你先不用擔心案件的進展，今天來這邊也不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的。”賀姝幹脆雙手環胸站在了門口，忽然閑聊了起來。
一起工作了這麽久，這點默契肯定是有的，隻見曾永嘉十分自然的接過話茬：“你是指確定了受害者的身份？這也算不上什麽進展吧？是情殺還是仇殺，仍然沒有任何的頭緒呀！”
“我倒是偏向情殺，剛剛我和老常在張可沁生前工作的地方找到了一張高級度假村的會員卡，他現在已經回局裏去調查這張會員卡了，等到有了結果不又是一條線索。”
曾永嘉恍然大悟般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那咱今天就先回去？我把車提過來，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說完，蹬蹬蹬的跑了。
賀姝站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收回了打量棚內的視線，這才發現躺椅上的男人不知何時將臉上的書拿了下來，正坐在那裏盯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