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姓林。”曹明清反複的看了那張照片好幾眼, 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但是她本人應該是和照片上長得有點差別……”


    “這張照片隻是我們的法醫根據受害者的頭骨還原出來的, 後天的微整造成的外貌上的變化無法預測。不過一個人的固定特征是不會變的,這樣還要麻煩您給出一個具體的名字,至於到底是不是自然是交由我們警方去查證。”賀姝將會員名單推到了對方的麵前。


    “幸虧今天我來了, 要麽光是蘇蘭在這肯定想不起來。”曹明清纖細的手指在那份近些年不曾光顧會所的名單上來回滑動,最終落在了一個名字上:林凱君。


    “那個時候這裏的會員不算多, 也就百來個的樣子,所以每一位我都有點印象。”她將名單推回去:“不過這位應該也是經人介紹入會的, 到底是從事什麽職業的,我也不大清楚。”


    “謝謝。”賀姝將名字等信息給曾永嘉編輯好發了過去, 然後就收起電話專心的按照那份疑似受害者的名單挨個問了過去,有的曹明清和蘇蘭能夠很確定對方無事的,她會標記出來, 雖然肯定都是要核實的, 可是時間有限, 輕重緩急還是要分的。不然這份名單雖然照比所有會員的名單要短了很多,但仍有七八十人,要是每個都投入同樣的心力, 就算整個刑偵支隊的警力全搭進去也是玩不轉。


    三人在辦公室裏呆了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最終將那份名單裏的人範圍縮小到了二十三人, 這算是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賀姝完全沒有想到能順利的把可疑人數的範圍釘在這麽小的圈子內。不過細細想了也覺得合理,警方一開始也是沒有想到這裏的會員有頭有臉的女性會如此之多,一部分為靜淮市本地的成功女企業家, 一部分是某些知名人士的家人,還有一部分是外市慕名而來的,這些都能很容易的就確定近期有過生活軌跡。


    未能確定那一部分有的是曹明清和蘇蘭不太熟悉的會員轉介紹,有的是平時對自己的身家背景不怎麽透露的神秘人,剩下的就有可能是類似辛荔這種身份的,大多數會員還真不是特別‘瞧得起’的類型。


    賀姝結束了最後一個標注,隨後很快把這份名單的照片傳到了每個人的那裏,她抬頭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曹明清坐在對麵略微有些出神的模樣。不過對方察覺到她的動作,很快的就反應過來恢複了正常,笑吟吟的完全看不出任何破綻。


    一邊也微笑著敷衍應上兩句,賀姝卻在回想剛剛確定那些疑似受害者時候女人的反應,一開始還好好的,但是越到最後,眼底透出的情緒就越奇怪,語氣也是多了點遲疑和猶豫。


    不止是她,連帶著從一開始就說話不多的蘇蘭的反應現在看來也是十分的耐人尋味。


    賀姝的目光在那份名單上停留許久,看來這二位應該是從這二十三個名字當中的一部分,找到了什麽了不得的規律。這規律一定與會所當中的人或者事是相關的,想到這裏她開了口,狀似無意:“我想曹老板經過今晚應該也能猜到了警方的懷疑,目前來看兩名受害者可能都和你的會所有聯係,我們不排除凶手是通過您的會所來選擇受害者的這種可能性。”


    曹明清適時的露出了震驚加疑惑的表情,那副模樣似乎是不敢相信聽到了話,還與蘇蘭兩個人不解的對視了一眼,之後才開口:“賀警官,您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呢吧?就算是兩名受害人都是會所的會員,也不能如此草率的得出這種結論呀!”


    “那您對這些名字有什麽看法嗎?”


    女人垂眸像是在仔細看那份剛剛確定好的名單,實際上眼神飄忽,毫無焦距。過了幾秒,她搖頭,聲音冷靜而自持:“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什麽特別的。”


    “要是您之後忽然想起來什麽有用的線索,還請及時聯係我們。”賀姝沒有繼續深究,她將名單收到了包裏,站起身又簡單的客套了幾句,然後才走出了這間辦公室。


    下樓轉了一圈,她沒能看到紀宸的身影,聳了聳肩沒有太過於在意,找尋機會隨機接觸了幾名會員,進行了一些沒有什麽營養的談話。


    好在大家對於她這個新鮮麵孔也有些好奇,所以態度都還算熱絡。賀姝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引著她們在無意識當中透露出一些會所的底細,其中有幾個戒備心和洞察力都挺強,說到關鍵的信息就會戛然而止,很快將話題轉向了別處。


    幾次這麽下來,她品出了點意思,眼看著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不知何時開始場內的人越來越少,有不少會員都帶著男模離開了。就在這時,耳返裏傳來了紀宸的聲音,她在聽過之後便也站起身往外走,恰好撞上了剛剛交談過的一名女性會員帶著兩個男模離開。


    對方用頗為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顯然是覺得有點不對勁,最終視線停在了她胸前的那朵絲帶花上:“怎麽?空手而歸?”


    賀姝抬手理了理自己散落下來的發絲,麵具下的臉異常嫵媚,輕輕一笑還衝著其中一個男模眨了眨眼,似是勾引又或是什麽:“我眼光很高的,別人不稀罕的我竟也不喜歡。別人喜歡的,也是我的心頭好。”


    女會員神情稍有鬆懈,聞言笑得有些莫名:“下次記得早點過來。”言罷帶著人揚長而去。


    望著那遠去的三個背影,還沒等她鬆口氣,後麵就貼上來一個熱烘烘的身體,待聽到那熟悉的聲音之後,她全身肌肉瞬間放鬆,轉過身盯著對方瞧。


    “為了工作,還是這麽拚。”紀宸臉色平平,隻是語氣略帶幾分譏諷似的,顯然是看到了剛剛那一幕。


    賀姝自動忽略了那話語中的意思,將xiong前的絲帶花取下,再次插到了男人的那個口袋裏:“還是盡量不要驚到這些人為好,雖然曹明清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損毀不少的關鍵性涉黃證據,但是她不可能把這件事告知這些會員的,不然萬一引起什麽不好的後果她自己要吃不了兜著走。這算是咱們對於上次人家掃黃大隊幫助的回饋吧,四五百號的會員,過後這案子真要被他們徹查下來,那就是全國典型案例。”


    “這麽說回頭人掃黃那邊還得好好謝謝你。”紀宸和她一起出了會所的大門,要是掃黃那邊知道突然從天上砸下來這麽一個活兒,指不定頭怎麽疼呢,這裏麵涉及到靜淮市多少人的利益關係,簡直想都不敢想。把這個會所打下來?自己怕不是先要崩掉幾顆牙。


    二人說話這會兒功夫就一前一後的鑽進了得到消息後就在門口等著的車裏,剛上車,男人就抓起後座的外套扔在了賀姝的身上。


    常斌從後視鏡裏看到了這一幕,不過倒也沒有多想,而是衝著通訊器裏麵說著:“差不多可以收隊了,我接到賀隊和紀組了。”


    隨即他按捺不住好奇的心,忙不迭的問:“怎麽樣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發現?”


    “我這邊將疑似受害者的範圍縮小到了二十三人左右,估計曾永嘉他們那邊已經開始著手排查了,至於其餘的一些亂七八糟的信息,我還得回去整理一下,看看哪些是有用的,能不能與那些失蹤者聯係起來。”賀姝將外套拉鏈拉到了脖子處,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長舒一口氣。


    “今晚我盡量和會所的那些‘男模’及服務員等都做了短暫的接觸,接觸不到的也進行過觀察,一會兒回到局裏我會形成資料,之後分發給大家。”紀宸說完,扭頭看向了窗外。


    常斌點了點頭,車內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黑色的轎車在夜半無人的道路上忽然加速,呼嘯著往市局的方向去了。


    ……


    第二日一早,曾永嘉幾乎是跑著回到了辦公室,到了賀姝的辦公桌前就把手中的文件夾甩在了桌子上,然後伸出手抓起對麵常斌的水杯,咕咚咕咚將一整杯水一飲而盡。


    等到順了幾口氣後,他才指著那份被賀姝打開了的報告說:“法醫和技術那邊都已經確定了,林凱君就是第一位受害者,對方生前為新旭科技有限公司的高管,戶籍非本地。”


    “新旭科技?”常斌覺得奇怪:“既然都做到管理層了,這種人怎麽會失蹤了這麽多年還沒人報警啊?家人呢?不會也跟辛荔一樣,沒有什麽家裏人?如果是這樣,那也算是受害者之間的共通點了。”


    “不是。”曾永嘉擺了擺手:“在對方死亡前的兩個月,剛剛從公司離職,新旭科技那邊對於她的離職原因回應的非常模糊,隻說了是私人原因。至於家裏人……昨晚聯係了林凱君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那麵剛剛給的回信,說是她剛出來工作不久就和家裏人鬧了矛盾,還斷絕了關係,家人一直試圖聯係她都聯係不上,自然不知道她失蹤的事兒。”


    “嘖……”常斌聽完後搖頭歎息:“怪不得最開始咱們從辛荔這邊找尋兩名受害者的共通點,試圖確認她的身份的時候,什麽都搞不到,現在來看,這兩個人除了性別和年齡段,簡直就是毫無相似之處,能查到才有了鬼了。”


    “這接下來是不是就該查查會所裏麵那些人了?還是要去林凱君曾經任職的新旭科技了解情況?”曾永嘉撓頭。


    賀姝沒有從報告上麵移開視線,而是垂眸問道:“那份會員名單排查的怎麽樣了?”


    常斌清了清嗓子,報告:“經過我和老謝帶人排查,最終把名單定在了十人,其中包括了林凱君和辛荔。”他把一張紙遞了過來:“這是名單,其餘十三人都已經通過各種方式聯係上了,確定安然無恙。”


    “十人……好像比預估的人少。”曾永嘉嘀咕,不過算是個好消息,少幾條人命總是值得高興的。


    “凶手的冷靜期是根據林凱君和辛荔身上的各種遭受虐待的傷痕等相關證據確定的,但是現在從這份十人的疑似受害者名單來看,林凱君很可能不是第一位受害人。凶手運用在她身上的手法已經相當嫻熟了,這也就造成了我們對冷靜期的誤判。他最開始的冷靜期一定比兩三個月要長,這麽一看,十名受害者也差不多。”賀姝進行了簡單的分析。


    “對了,其中七人在係統中都有報失蹤的記錄,隻有林凱君、辛荔和另一個人的突然消失沒有人報過警。”常斌進行了補充說明:“不過那七個人報告失蹤都間隔一段時間,也沒有什麽規律,所以一直都沒有人把她們聯係到一起去,而且從名單上也能看出來,這七位年齡從二十出頭到五十好幾的都有,簡直是百花齊放。”


    “唔……”賀姝皺著眉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站起了身:“陳年舊案組那麵今天是不是請了幾個男模和會所的工作人員過來?”


    “好像已經來了吧,我剛剛上來的時候聽說樓下已經做上筆錄了。”曾永嘉回應。


    “不太對勁……太奇怪了……”她複又看了看那張十一人的名單,喃喃自語:“如果通過側寫推斷的冷靜期沒有錯,為什麽最近的一名受害者失蹤是在將近半年前?”


    最開始失蹤的那兩名受害者期間間隔了也有小半年,然後從林凱君開始就開始規律了起來,可是為什麽這半年來,凶手的冷靜期突然發生了如此明顯的變化?


    賀姝的大腦開始高速運轉,這麽多天以來所有的物證、人證、各種線索及涉案人員的種種全部都在她的眼前迅速閃過。


    一旁的曾永嘉和常斌見狀對視了一眼,俱是十分有耐心的等著,沒有出聲打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幾分鍾後,賀姝突然站起了身,看向他們二人:“我要見王文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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