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空了我去舊貨市場給你買個櫃子回來,把你這些鞋啊包啊都收櫃子裏去。”何桂芳一邊喝著水一邊說。


    陳佳敏坐在床頭,低頭擺弄著手機,“不用了,我網購幾個收納箱堆起來就行!”


    “那哪成?你這些包和鞋子都挺貴的吧,擱箱子裏不得壓壞,行了明天上午我就去舊貨市場看看,今天先拿東西給你裝起來。”


    何桂芳也不知從哪弄來了兩隻紙箱子,將地上那些高跟鞋和靴子一雙雙碼在裏麵。


    “媽,你別弄了!”


    “……不用這麽麻煩,回頭我買幾個收納箱堆一起就好了。”


    可何桂芳根本不聽她的,還在那忙忙碌碌倒騰。


    “媽,別搞了,真的不用這麽麻煩!”


    “沒事,我一會兒就能收完,你要累就先坐床上玩會兒手機。”何桂芳繼續樂此不疲地裝鞋子。


    陳佳敏突然從床上下來,過去拽了她一把,“叫你別弄了,你都聽不懂人話嗎?”


    大概是陳佳敏的勁太大,也可能是她聲音過高口氣也太惡劣,何桂芳慌了下,連著手裏拎了兩雙鞋一起掉到地上。


    一時之間兩人麵對麵站著,沉默無聲加速了空氣凝聚,但何桂芳並沒長時間愣在那,她隻是臉色僵了僵,隨後很快彎腰下去撿那兩雙鞋子。


    “你這孩子,有話不能好好說嗎,看把鞋子都摔髒了。”邊說邊用自己的衣服袖子去擦剛掉地上的鞋子。


    rv的鍛麵淺口方鑽高跟鞋,還是不易打理的淺杏色,掉到地上鞋麵就沾了許多灰


    何桂芳一邊拿袖子擦一邊用嘴吹。


    陳佳敏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火氣,將鞋子抽過去直接扔到角落地上,“都說了不用這麽麻煩,不就一雙鞋嘛?”


    這次她用了更高的音量,幾乎是吼出來的,以至於何桂芳愣那老半天才緩過神。


    “幹啥呀……幹啥發這麽大脾氣?你以前不最寶貝這些鞋啊包的嗎……”她幹巴巴地抽了抽嘴,走過去將鞋子撿了起來,背過身去重新開始擦。


    陳佳敏在後邊看著她的背影,佝僂的,消瘦的,那雙淺杏色的鍛麵rv在她蒼老的手裏顯得更加矜貴。


    她心裏那股子無名火像被點著似的。


    “以前是以前,以前我寶貝那是因為我窮,我買不起,但現在不一樣,不就一雙破鞋嘛,又沒什麽了不起,髒了大不了重新再買一雙,行了你別弄了,我累了,想睡覺!”陳佳敏過去奪走那雙鞋重新扔地上,把何桂芳推出了臥室。


    ……


    兩天後嚴保山被帶走調查,不過陣仗鬧得並不大。


    當時他正跟幾個隊裏的同事吃完午飯回辦公室,突然接到上頭電話,叫他去辦公室一趟,有案子要談。


    領導談話這種事經常發生,他並沒多想,所以外套都沒拿就直接過去了,可是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卻突然止了步子。


    或許是直覺,也或許是人在某個特定時刻真的會有第六感,嚴保山突然就沒來由的心慌,數度想敲門,可是手一抬起來就覺得心髒跳得厲害,總感覺門後麵沒這麽簡單,於是不準備再進去。


    可就在他扭頭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從裏麵開了。


    “保山啊,到了門口怎麽不進來?”


    嚴保山看著笑眯眯的領導,覺得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不像有什麽事,於是再走過去。


    “聽裏麵沒動靜,以為您臨時出去了呢!”


    “沒有,等你呢,快進來吧!”領導平易近人地拍了下他的肩。


    嚴保山硬著頭皮跟他進去,可是前腳剛踏入門,雙肩就突然被兩邊衝出來的人摁住。


    情急之下嚴保山大吼:“幹什麽,你們幹什麽?”


    “不幹什麽,就找你聊聊案子上的事。”領導還是那個領導,皮笑肉不笑地站那,可嚴保山一瞬間就明白過來了。


    他甩著肩試圖掙紮,無奈兩邊都被死死摁住。


    早年他也是警校出來的,身手有幾下子,可這些年養尊處優慣了,空長一身膘之外已經多年沒練過,早已沒多少抵抗力。


    嚴保山被人摁在辦公桌上,半側臉貼著冰涼的木板。


    “勸你還是別費這個勁了,好好配合,不會讓你麵上太難看,這點你應該懂!”領導笑盈盈地過來,拍拍他的背,像極了前輩訓斥後生的樣子,可嚴保山知道這一拍意味著什麽,肩膀瞬間泄了力,整個人趴到了桌上……


    嚴保山還算配合,或者說比較識時務,因為自己也是這個體係裏的人,直到到這份上頑抗不能改變任何,還會對後期的定責留下負麵影響,所以他乖乖跟人走了。


    走的時候也沒對他采取任何強製措施,看到的人隻以為他是跟人出去辦事。


    如此低調,導致外界沒有流出一絲消息,就連蔣家那邊也是第二天才意識到不對勁。起因是蔣玉伯連續給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人接聽,最後直接變成了關機狀態。


    這個現象太不正常了,蔣玉伯猜測可能已經出問題,隨後他趕緊跟蔣燁聯係,蔣燁當時還不相信。


    “不可能,要是真被帶走了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這人好像有與生俱來的沉穩,泰山崩於麵前也都不皺一下眉,相比之下見慣風浪的蔣玉伯卻焦躁萬分。


    “不管什麽情況,先查,趕緊找人想辦法去查!!!”


    蔣燁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怒吼,徹底喪失了耐心,直接就將蔣玉伯的電話掛斷。


    電話結束後蔣燁獨自坐了幾分鍾,隨後撥通另外一個號碼。“查一下嚴保山那邊是什麽情況!”


    半個多小時後蔣燁手機震動,他瞄了眼屏幕上的號碼,接通:“喂,嚴隊長…”


    “聽我同事說你找我,有事?”


    蔣燁有一茬沒一茬地轉著打火機,“打了你幾通電話都沒接,最近很忙?”


    “有點,剛接了兩個案子,壓力大啊……昨天隊裏聚餐,喝了點酒,又喝高了,上午起得就有些晚,對了,你找我有什麽事?”


    蔣燁低頭點了根煙,慢悠悠抽著,“也沒什麽事,是我爺爺惦記你,行了你先忙吧,改天空了一起吃頓飯。”


    “行,你找時間,我陪陪老爺子。”


    兩人聊了幾句,電話掛斷,蔣燁轉手又撥了另外的號碼:“查一下,嚴保山隊裏昨天晚上是不是有聚餐?”


    數分鍾後收到消息。


    對方說:“有,隊裏團建,不過吃的是夜宵,搞到很晚才結束。”


    蔣燁將手機扔回桌上,捏著半截煙起身,一手叉著褲袋走到窗前。


    窗外是一條馬路,馬路兩邊綠樹成蔭,盡頭隱沒在樹蔭中。


    地處郊外,馬路上沒有一個人。


    他小時候其實很討厭這種好像被世界遺棄的孤獨感,可是隨著年歲增長,他漸漸覺得孤獨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起碼可以留給自己充足的時間來思考和品讀。


    獨立的空間可以帶個自己足夠的冷靜。


    蔣燁記不得自己到底是從何時開始不屑於和人為伍,也不再需要任何陪伴。


    他沉溺於在自己的世界中,且樂此不疲。


    ……


    隔天上午蔣玉伯去了南樓,當時他坐在輪椅上,由司機推進去的,不過氣色看著不錯,身子骨也比前陣子在療養院的時候明顯好了很多,可見鍾聿昏迷臥床的這段時間他反而修養得不錯。


    不過見到鍾聿的時候老家夥表現得很激動,一個勁地說祖宗保佑鍾壽成在天有靈,說到情動處眼圈都能泛紅。


    “阿聿你放心,你遇刺受傷的事我肯定想辦法徹查到底!”


    “謝謝舅舅,讓您這段時間為我也操了不少心!”


    “你說這話就顯得生分了,雖然你不是玉茭的親兒子,但這麽多年我們蔣家也一隻把你當親外甥看待,現在你爸已經不在了,我肯定會幫你作主,不會讓你白白吃這麽多苦!”


    一個敢演一個就敢接,更何況對方還是演戲小天才的鍾聿,他當時就差沒痛哭流涕地抱住蔣玉伯。


    “案子警方那邊會查,但您能這麽說我爸在天上看著應該覺得挺欣慰,不過您都這把年紀了,還是盡量少為我操心,自己養好身體才最要緊!”


    梁楨當時在旁邊聽著差點吐出來,覺得這兩人這戲演得實在作主惡心。


    探視“病人”不外乎就那一套,噓寒問暖一番之後才切入正題。


    “你現在這身體一時半會兒也不能去公司,我又這把年紀了,有心無力,當然,曜森代為管理也沒什麽問題,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一來他有自己的事務所,之前也已經算是從公司離職了,二來他跟盈盈都離婚這麽久了,原則上他已經是一個外人,讓一個外人當家作主…總不是長久之計!”


    繞半天總算露出了話影子。


    鍾聿與梁楨眼神交匯了一下,“那舅舅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啊…不如把阿燁掉回來幫幫你!”


    蔣燁被調去分公司之後便一直沒回集團任職。


    鍾聿皺眉,故意問:“阿燁在那邊幹得不順利?”


    “倒沒什麽不順利,我主要還是考慮得找個人幫你頂一頂,小輩裏麵呢估計也就隻有阿燁有這個能力,你倆又是一塊兒長大的,關係素來親近,所以他回來幫你最合適!”


    “是麽?”鍾聿故意反問。


    蔣玉伯見他態度不平,趕緊又解釋:“當然你也別多心,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要幫我們阿燁謀什麽東西,主要是覺得你一個人壓力大,身邊總該有個自己人幫幫你!”


    “嗯,有道理!”鍾聿當即點頭表示認同,“這事我會好好考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軟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茯苓半夏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茯苓半夏並收藏軟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