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楨一口氣走出火鍋店,外麵涼風習習,她冷靜了一點,沉住氣撥通了錢律師的電話。


    “正準備找你,網上的新聞你看了嗎?”


    “看了,我也是剛知道,還是這邊一個朋友跟我說的,但我跟鍾聿離婚的事應該沒幾個人知道,一審也過去好幾天了,怎麽會突然被曝光?”


    錢律師那邊歎了一口氣,“應該是背後被人捅了刀子。”


    “捅刀子?”梁楨不解,“被告律師那邊做的手腳?”


    “這倒不至於,高子健這人雖然是傲了點,但職業操作還行,何況這事曝光對雙方都沒好處,特別是被告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雖然離婚消息對鍾氏不會造成什麽太大的實質性打擊,但負麵影響總還是會有的,也不是光彩的事,鍾聿沒理由惡意曝光。


    梁楨覺得錢律師的話也有道理。


    “那是誰在背後捅刀子?”


    那邊靜了兩秒鍾,“趙茂江。”


    梁楨愣了下,“誰?你是說我一審的那位趙律師?”


    “雖然我手裏暫時還沒拿到實質性證據,但基本也能確定了。”錢律師似乎換了一口氣,“我估計他是記恨你中場換了律師,心裏不服氣也找不著理跟你討說法,所以才會使了這個陰招。”


    梁楨聽完整個人懵了下。


    “不是,他這麽做……”她都有些覺得好笑了,“他這麽做對自己有什麽好處?”


    “沒什麽實質性好處,純粹是發泄情緒,但趙茂江這個人本身在行業裏的名聲就不怎麽樣,之前在法院那邊也是因為職業操守有問題被踢出局,這次一審輸了,你轉頭重新找了律師,大概是心理不平衡吧。”


    梁楨拿手拍了下腦袋。


    人心齷齪,狹隘至極,有時候你都無法預料自己會碰到什麽樣的垃圾東西,但她也算經曆多了,短暫鬱悶之後很快回到事情的關鍵,問:“現在微博上的那些熱搜對二審會有什麽影響嗎?”


    她現在唯一關心的隻是豆豆的撫養權問題。


    錢律師回答:“你跟鍾先生離婚消息被曝光,其實對二審結果應該不會產生什麽實質性的影響,但現在比較棘手的是你跟唐先生的事。”


    “我跟唐先生?”這個話鋒轉得梁楨有些接不上,“我跟唐先生…什麽事?”


    那邊又停頓了一下,“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網上還曝光了很多你跟唐先生私下裏接觸的照片,甚至視頻。”


    梁楨腦子裏一個混沌,剛才在火鍋店裏郭兆說熱搜的時候她進去大概刷了下,隻看到有人曝光她跟鍾聿離婚的事,但她當時看得並不仔細,所以真的沒關注還有其他爆料,但聽錢律師這麽一說,即使不看微博不看新聞她也基本能猜出網上曝了什麽內容。


    梁楨拿手蓋了下臉,此時內心說不清是生氣,鬱悶還是沮喪,甚至還有很明顯的無力感。


    她作了個深呼吸。


    “是否這事會對二審構成影響?”


    “短期內我還說不好,但影響肯定是有的,畢竟一審的時候趙律師打過這個點。”


    梁楨當時也在庭上,趙茂江曾嚴詞厲色地舉證過鍾聿出軌的證據,以此來證明他對婚姻,對孩子不負責任,而現在網上曝光了梁楨跟唐曜森的事,盡管她自己清楚兩人根本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但在群眾眼裏很難洗幹淨。


    原告律師舉證被告出軌,轉個身,原告在此期間也在外麵跟其他男人有染,說難聽點就是雙雙婚內出軌,都沒有盡到父母的責任。


    梁楨又沉了一口氣,“我保證,我跟唐先生之間真的隻是朋友關係。”


    錢律師:“好,我姑且能相信你們之間關係單純,但其他人呢?而且待會兒你也可以上網搜搜新聞,上麵甚至還有你跟唐先生的視頻。”


    “什麽視頻?”


    “我看了下,應該是在某個娛樂場所,唐先生抱了你。”


    “……”


    梁楨蹙眉,她猜測應該是上次在酒吧被下藥那次,她心裏不免煩躁起來,“那次發生了一點意外,唐曜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說僅憑這麽一個視頻就能說明我跟唐曜森有越軌關係?”


    “是不能,即便是親昵照片或者視頻在法庭上也隻能作為間接證據,其效力較小,但同理而言,被告跟異性的那些出入照片,偷拍影像也不具備可證明他已經出軌的法律效力,所以一審趙茂江想打對方這個點根本就打不通。”


    梁楨:“……”


    她其實知道趙茂江當時的想法,他是想通過這個點在後麵離婚官司的時候幫梁楨多爭取一點利益。


    當時他的原話是怎麽說來著?


    “……分他一半家產是不可能的,不過要點現金,房產,多爭取點贍養費和撫養費肯定沒問題。”


    盡管梁楨一再跟他強調自己不需要趙茂江幫自己爭取任何利益,她隻要豆豆的撫養權,可這位大律師還是誇下海口,對自己十分有信心。


    不過一審都已經輸了,再說這些已然沒意義。


    “梁小姐,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要說這些新聞其實並不會對二審造成多大的影響,隻是對你個人……”他頓了下,“你現在還在s市?”


    “今天課程剛結束,明天上午回濘州。”


    “那你最近這段時間盡量少出門吧,減少在公共場合露麵,還有…”


    “還有什麽?”


    “那什麽…”一向說話都比較有條理的錢律師突然咯噔了一下,“二審之前也暫時跟唐先生少接觸,或者說就算真要接觸,也請務必做好隱私防護。”


    “……”


    梁楨已經顧不得生氣了,說來說去,其實沒人相信她跟唐曜森之間關係清白吧。


    也是,誰讓她也確實私下裏跟唐曜森接觸了好幾次。


    “好,我會注意。”


    這通電話持續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鍾,冗長又沉重,掛斷之後梁楨整個人都有一種疲憊感。


    她在街上找了張長椅坐下,看著眼前的人來人往,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閉上眼沉睡過去。


    她最近也常常忍不住問自己,不過才大半年時間而已,怎麽一下就變成這樣了呢?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到底怎麽回事,到底為何兩人之間要逼迫彼此走到如今這一步?


    是時間走得太快還是世事轉變得太突然?她感覺自己的思維,情緒都快追不上現實。


    有時候梁楨甚至懷疑這不過隻是一場夢,一覺醒來,她跟鍾聿還住在那棟複式公寓裏,雖然吵吵鬧鬧,他也總是很幼稚,可一家人在一起,希望總是多於困難。


    她也曾覺得那個男人是自己命中的星辰,但看如今的情況,大抵是星辰墜落,光芒隕淡。


    梁楨回到住的公寓,本想今晚把剩下的題目刷完,但心裏堆了太多事。


    她洗完澡出來,心情還是無法平靜,還是拿過手機重新刷新聞。


    之前隻關注了幾條曝光她跟鍾聿離婚消息的新聞,可是稍微一搜,跳出來居多的居然是她跟唐曜森的事。


    其實兩人的“緋聞”也不是第一次曝光了,梁楨隻以為不過是炒冷飯,可是她隨便刷了幾條,發覺不對勁。


    網上傳出來的確實是那次在酒吧被下藥當晚的照片和視頻,但很多都是在酒吧裏麵被拍到的,有些甚至還是在洗手間門口。


    梁楨記得當時藥效上來,為了避免被人“撿屍”,她在洗手間躲了一段時間,正是那段時間她給唐曜森打了求助電話,唐曜森也很快就趕過去了,而現在網上曝光的照片,很多張似乎都是在洗手間門口被拍的。


    有唐曜森摟著她的,也有她貼著唐曜森的,甚至還有一段視頻是梁楨主動將身子往他胸前蹭。


    當時藥效發作,梁楨已經有些渾渾噩噩,她記不清楚自己是否有做過什麽過激行為,但光看這些照片視頻也確實有些過火,更何況當時她還衣衫不整。


    可是有個問題瞬間蹦入她的腦子——照片是誰拍的?視頻是誰錄的?


    如果換個場合,梁楨跟唐曜森這種曖昧舉止確實引人注目,也確實會有多事之人手賤拍下來曝光到網上,但那是酒吧啊,夜場,摟摟抱抱實在過於正常,誰會閑到在那種地方拍陌生人。


    況且看視頻的清晰度和照片的角度,似乎並不像路人偷拍,反而像是有人特意為之,加之曝光的檔口也是十分及時。


    前邊剛曝了她跟鍾聿要離婚的消息,後邊她跟唐曜森的這些東西就跟上來了,如果說是陌生人無心之舉,也未免太巧了點。


    梁楨捏緊手機,手掌握券,想要極力壓製住自己心中的憤怒,可是憤怒卻像一團火,越燒越旺,灼得整個胸腔都跟著一起燒起來。


    她最終還是沒壓得下去,重新打開手機撥了電話。


    第一遍打的時候那邊沒接。


    第二天遍打的時候嘟了幾聲就直接被掐斷了。


    梁楨越發惱火,繼續撥,打到第四通的時候那邊總算通了。


    “你腦子有病啊大晚上的一直吵個沒完?”陳佳敏尖利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


    梁楨咽了口氣,也懶得跟她廢話,“網上的照片和視頻是不是你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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