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s店說車子大概要兩周之後才能到,可十天左右銷售經理就通知梁楨去提車了。


    因為要同時提兩輛,梁楨還把司機一起帶了過去,原本這事就算過去了,可當天下午微博就有人曝光了梁楨在4s店提車的照片。


    “鍾太豪擲千金,一次入手兩輛豪車。”


    “豪門丈夫私生活混亂,正妻揮霍消費發泄怒氣。”


    “盤點豪門灰姑娘現狀,出軌丈夫贈送百萬豪車。”


    “……”


    網上甚至有人發了梁楨當初刷卡購車簽合同時的照片,想來應該是4s店的員工透露了信息,要說其實也不算什麽大事,可被媒體一編排,加上吃瓜群眾和鍵盤俠的參與,事情風向就慢慢變了味。


    之前鍾氏對股權分配作過公示,都知道鍾聿作為鍾壽成獨子,繼承了公司大部分股份,而梁楨作為兒媳,當然,按照網上言論是因為替鍾家生了個兒子,母憑子歸嘛,所以老爺子走的時候也給她留了一點股份,也就是說,兩人現都是鍾氏股東,其中鍾聿還是董事會成員之一,然而一個在家當闊太太,除了購物逛街奢侈消費之外對公司毫無付出,另一個更糟,公開亂搞男女關係,私生活一片混亂,除此之外還三天兩頭不去公司,對於本職工作都做不到盡心盡責,更別說是為公司的發展和股東股民以及員工的利益謀福利。


    總而言之,這對夫妻自鍾壽成死後所呈現出的狀態便是懶散奢靡,放蕩又不負責任。


    就這種繼承人,接班人,叫其他股東怎麽敢委以重任,又如何讓股民對其恢複信心。


    公司內部也是烏煙瘴氣,各自成了小團體,內鬥內訌屢見不鮮,家族企業的弊端逐一呈現,簡直就是一團亂,而作為董事會主席的鍾盈也負麵新聞纏身,甚至被記者拍到她出入心理診所的照片,以證明她確實存在精神類問題,且情況很嚴重,需要長期性治療和服藥。


    種種負麵新聞的影響下,鍾氏股價連續一周跌停。


    六月底,監事會在各方壓力之中終於要求召開臨時股東大會,大會為期兩天,提前發了通知,通知也列明了會議所要進行討論的議案。


    鍾聿接到會議通知的時候還在b市,結果直接就回複自己因有要事無法趕回濘州參加會議,隻能委派助理陸青旁聽,這事傳到幾個老股東耳朵裏覺得簡直就是荒唐。


    作為公司最大股東,平時不去辦公室上班也就算了,毫無建樹不務正業也能忍,可現在居然連這麽重要的會議都要缺席,簡直毫無責任心,但可能是因為此前對鍾聿已經失望透頂,所以除了背地裏罵幾句之外倒也沒有其他行動,會議將如期舉行,反正大部分人都覺得即便鍾聿出席會議也隻不過在現場當個擺設而已,並不指望他能發揮什麽作用。


    梁楨作為股東自然也收到了會議通知,當時她正在去某公司麵試的路上,麵試通知也是隔夜才收到的。


    這段時間她也一直有在網上投簡曆,甚至去了好幾個招聘會現場,但情況都不理想。


    一是她的學曆問題,盡管已經拿到了畢業證,但因不是全日製本科,用人單位還是帶有明顯的歧視性;二來她身份特殊,此前在網上曝光了幾次,最近又因“購豪車”而上了熱搜,用小唐調侃她的話講,現在梁楨多多少少也算半個名人。


    “名人”鍾太要出來找工作,大概也沒什麽單位敢用,所以盡管梁楨的要求一降再降,奈何還是沒有碰到合適的機會,突然接到麵試電話她都有些懵。


    對方公司名誌和建築,梁楨來之前特意查了下這家公司的信息,才成立三年不到,規模不大,工作室模式,不過也做了幾個能拿得上台麵的案例,梁楨對這幾個案例也作了初步研究,感覺挺有個人風格,很不錯,為此她對這家公司還抱了點期望和期待。


    梁楨照著之前聯係人給的地址開車過去,地址顯示xxx商務樓,看著像是一棟寫字樓的名字,可到附近找人問過之後才知道是一棟商民用結合的公寓。


    大廳暗漆漆的,電梯也很老舊,站在裏麵甚至能聽到鏈條哢哢作響的聲音。11樓,出電梯倒是看到牆上貼了刻有“誌和建築”的指示牌,梁楨照著指示牌的方向走,在走廊拐角處找到了這家公司,但門口堆滿了桌椅,電腦主機,還有塞了各種雜物和圖紙的箱子。


    梁楨:“……”


    她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


    剛好裏麵出來一身有些微胖的年輕。


    “抱歉,我想問一下,這邊是誌和建築嗎?”梁楨上前問。


    女孩看了一眼梁楨,眯著眼反問:“你是……?”


    “我接到麵試通知,過來找梁總。”


    “噢你找梁胖啊,他在裏麵呢。”女孩又轉過去往裏探了下頭,給梁楨指出來:“喏,最裏麵那間辦公室,門開著呢,你直接進去找他吧。”說完女孩又朝那邊吼了聲,“老大,有人找你。”


    梁楨:“……”


    女孩吼完重新出來,搬起地上一箱雜物往電梯那邊走,梁楨頓了下,又把人喊住:“不好意思,能問下你們這是……”她指了指四周的桌椅和箱子,心想這是倒閉了要拆夥走人?


    “噢,你說這些呀…搬家呢,下周開始我們就得去創業園上班了。”女孩說完便抱著箱子走了。


    梁楨在原地站了會兒,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普通的寫字樓辦公室格局,進去一個接待台,往裏走是大通間辦公區,橫七豎八擺了大概七八張桌子,隻是上麵主機和顯示屏已經拆了一半,桌子和地上也堆了很多裝東西的箱子,員工嘰嘰喳喳在收拾東西,現場顯得特別亂,而剛才那女孩所指的地方在最裏麵,並排三間獨立的房間,其中一間會議室,一間圖紙檔案室,剩下唯一開著門的便是剛才女孩所指的那間,門上掛了“總經理”字樣的鋁牌子。


    梁楨走近朝裏看了一眼,不大的空間裏被辦公桌,書櫃,沙發和茶幾塞得滿滿當當,牆角和地上還堆了好多圖紙,不過梁楨站門口看了眼,裏麵似乎並沒見到人,可剛門口那女孩明明說人就在這間辦公室啊。


    梁楨站那象征性地敲了下門,卻聽到“咚”地一聲,有人突然從桌子底下鑽了出來,大概是頭撞到了桌板,嘩啦啦又碰倒了原本靠在桌腳上的幾卷圖紙,然後梁楨看到一個胖呼呼的男人吃勁坐到了椅子上。


    男人大概是被撞疼了,揉著額頭朝梁楨撇了眼,問:“你哪位?”


    梁楨麵露尷尬,“我是過來麵試的,想找梁先生。”


    對方身子一下子坐直,“你就是梁楨?”


    梁楨:“對!”


    男人又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問:“你的畢業設計完全是由自己一手完成?”


    梁楨愣了下,這算什麽意思,難不成還要懷疑她畢業設計的真實性?


    “當然!”梁楨的口氣已然有些不爽,可對方似毫不在意。


    他依舊有一手沒一手地揉著自己的額頭。


    “底薪六千加項目抽成,雙休加每年五天帶薪年假,交三險一金。正常朝九晚五,但大部分都處於非正常階段,所以需要能夠適應加班和出差,這些招聘公告上都寫著,你應該已經清楚。”


    “嗯。”


    盡管梁楨已經不大記得什麽時候給這家公司投過簡曆,但聽上去條件還可以。


    “另外招聘崗位是助理設計師,但你別以為掛個設計師抬頭就隻需要見見甲方畫畫圖紙,我們這的規模你也看到了,小麻雀一隻,所以上至出方案下至打掃衛生買盒飯,這些你都要幹,這點需要提前跟你說清楚。”


    “……”


    對方等了一會兒,見梁楨沒什麽反應,直接問:“條件不能接受?如果不能接受的話盡早走。”


    “……”


    梁楨被這人機關槍掃射一樣的說話方式弄得有點懵,所以這是麵試嗎?


    “薪資和工作內容沒問題,加班或者出差的頻率強度如果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我也能接受。”畢竟建築設設計師這個行當想要朝九晚五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大部分都需要熬夜加班的。


    “所以你對這些都沒問題?”


    “……應該,沒問題!”


    “那成!”對方突然用剛才使勁揉額頭的手敲了下桌子,“最快什麽時候你可以過來開工?”


    梁楨:“什麽?”


    對方又不耐煩地皺了下眉,“我問你,你最快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言語神情中都透露著不耐煩,說話音量都抬了幾分,可梁楨感覺自己消化不了這人的邏輯。


    “所以…我是被錄用了嗎?”


    “不然呢?還是你覺得我有這閑功夫花幾分鍾在這跟你閑聊拉家常?”


    “……”


    “行了行了,給個痛快話兒吧,到底什麽時候可以過來上班?”


    “……”


    梁楨覺得真是跟不上這人的節奏,她啥也沒問呢,也沒時間給她考慮,當場就要她給出答複。


    “抱歉,能不能讓我考慮一天,明天給您答複?”


    “不可以!”


    “……”


    “我們這時間就是金錢,等你一天什麽代價?”


    “……”


    “趕緊決定,要不行的話我今天還得通知其他幾個學生來麵試。”


    梁楨被逼得沒法子,猶豫了幾秒鍾,僅用這幾秒鍾思考了一下去留問題,最終決定還是打算先留下來試試。


    “如果您覺得我可以勝任這份工作,那我想我隨時都可以過來開工。”


    “ok,那你先出去幫大夥兒搬東西。”


    “搬東西?”


    “對,你剛不是說隨時都可以開工嗎?剛好公司這幾天在搬家,正缺人手,你來了正好幫忙!”說完他拎了桌上的座機撥了個號碼,“小袁,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很快梁楨身後傳來一輕快女音,“老大有何指示?”


    “這是剛招的助理設計師,你叫她幫你們搬搬東西。”


    “遵命!”女孩說完冒到梁楨身前,“嗨,美女,要不先帶你出去熟悉一下環境?”


    就這樣梁楨莫名其妙通過了麵試,被錄用了,且錄用第一天就“被迫”留下來幹了大半天活兒,收拾打包,搬運整理,一直忙到晚上六點多才結束,第二天依舊是重複第一天差不多的事,就這樣連續忙了三天,終於將工作室全部搬到了創業園租賃的新辦公室裏。


    新辦公室要比原來的寬敞很多,應該是新裝修過,所以環境不錯,起碼有了一點建築工作室的腔調和風格,而這幾天之內梁楨也大致摸清楚了公司的人事關係。


    正如老板梁誌和所說,公司很小,連梁楨自己算在內也不過八名員工,其中設計師三名,畫圖員三名,三名畫圖員裏頭才隻有一個是全職員工,另外兩名都是招的實習生,行政會計都由一人兼任,就最早帶梁楨“熟悉”環境的那個微胖女孩袁麗麗,最後就是梁楨這個掛了“助理設計師”和一個負責打掃衛生的阿姨,然而上班幾天下來她發現,自己其實應該叫“設計師助理”更加合適,因為幹的大部分工作都是跑腿的活兒,實在對不起“設計師”這三個字。


    不過梁楨心態還行,她一沒學曆,二沒經驗,三沒資曆,深知自己的弱勢在哪裏,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麽委屈,唯一覺得遺憾的是同事還是很快知道了她的身份。


    第一個認出來的便是袁麗麗。


    當時梁楨正在打印圖紙,袁麗麗突然搬著筆記本跑過去,圍著她左看右看老半天。


    “你跟這新聞裏的是不是同一人?”


    筆記本屏幕上跳出來的便是梁楨去4s店提車的照片。


    “富二代丈夫出軌,正妻怒購豪車”


    “……”


    袁麗麗一邊念著屏幕上方的字,一邊打量梁楨,最好臥槽臥槽喊了兩聲,“還真是…同一人?”


    “……”


    鍾太的身份在五分鍾之內傳遍整間辦公室,不過在此之前梁楨已經在誌和上了四天班,跟同事相處得還行,所以即便身份被知道了影響也不大。


    大家都知道她應該沒什麽富太架子,不過敲竹杠可一點沒心軟,為此當天中午梁楨就被同事忽悠著請客吃了一頓飯。


    而就在她正式入職誌和的一周後,鍾氏臨時股東大會正式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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