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聿將電腦合上,手指捏著眉心,“跟著我老婆和兒子的那幾個人可不可靠?”


    葉千橙歎口氣,“你都問我八百回了,鍾少爺,都是以前跟著老衛的人,當然可靠!”


    鍾聿沉默點了下頭,突然苦笑問,“是不是覺得我特慫?”


    葉千橙:“……”


    鍾聿:“其實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當年我在m國出事我父親都不知道,大難不死我撿了條命,後來想想也不過就那樣。”


    當年鍾聿在m國中槍,被定性為搶劫暴力事件,之後m國警方也很快抓到了歹徒,對案件進行了審理,歹徒承認了自己的罪行,坦白自己是因為劫財不利而生怨怒,故對鍾聿開了槍。


    m國槍支合法,暴力事件屢見不鮮,好端端走在大街上被爆頭的事也時有發生,而鍾聿作為華人留學生,確實很容易成為當地歹徒劫財行凶的對象,這在m國並不少見,所以警方幾乎沒任何懷疑,歹徒入獄,順利結案。


    鍾聿腹下部中槍,但好在沒打到要害,在醫院躺了一個月總算度過了危險期。


    其實當時他也並不是沒有懷疑過,畢竟所有事都太巧了,出院後他也找人私底下查了查,結果並沒找到什麽新線索,很快就傳來對他開槍的那名歹徒在獄中身亡的消息。


    那時候鍾聿到m國也沒多久,對周圍的人和事都不熟,一個人孤身在異鄉,隻想息事寧人,所以就選擇相信了確實是自己運氣不好碰到了暴力分子,可是現在知道真相,再回過頭去想那樁“槍擊案”,簡直是漏洞百出,而他當年能夠輕易讓自己去相信這僅僅隻是場意外,從本質而言,還是因為自己一直存在某種僥幸心理。


    他不願去相信自己的猜測,更不願去相信離自己最近的人都有副可怕的麵孔,而他其實一直生活在一群豺狼虎豹中。


    可以說這是鍾聿天真的一麵,自我催眠式地讓自己去相信所有一切都如外表看上去那麽美好,然而事實呢?


    事實上他又不傻,相反,他還特別聰明,什麽人什麽事到他眼裏總能看出個八九不離十。


    有時候真恨自己的火眼金睛,那感覺就如你遊走在一群鬼魅中,大家都戴了麵具,看似正常,可唯獨你開了天眼,能夠看到麵具下麵的恐怖模樣。


    從記事開始哪天不在看人表演?上至蔣氏蔣玉茭,下至宅子裏的那些傭人,包括從小到大圍在他身邊的大部分朋友,表麵上對他畢恭畢敬,稱兄道弟,可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他姓鍾,而背地裏不知把他貶得如何一文不值,不過他從來不為這些事生氣。


    在鍾聿的概念中,似乎每個人都可以有兩張麵孔,他早已習慣了人情上的虛偽和善變,也清楚他們貪婪,總有裝不滿的欲望,可是天知道他不想變成跟他們一樣,所以這些年不爭亦不搶,甚至差點丟了命也不願意讓自己去懷疑,表現出來的始終是一種自由散漫的生活態度。


    “我這人可能真的比較容易招人恨吧,所以他們要對我下手我忍了,但絕對不能連累梁楨和豆豆。”


    原本已經走到臥室門口的葉千橙聽他這麽說,突然有點替他心酸。


    “以前覺得要我能修到你這命肯定爽得很,現在看好像覺得你也怪可憐的。”背負太多,承受太多,自然壓力也比其他人要重。


    “不過你也別自己嚇自己,當年人是在m國對你動的手,現在在國內,我想他應該不敢對你老婆兒子怎樣!”“不,不一定!”鍾聿搓了下有些僵的臉,“我不清楚當年m國的事除了他是不是還有其他姓獎的參與,但陳醫生和他老婆兒子的死蔣家肯定有份…”


    鍾聿隻要一想到陳家幾乎一夜之間被滅滿門,連孤兒寡母都沒放過,他整個人都會覺得喘不過氣。


    “除了陳駿一家之外鍾叔的死也疑點重重,我現在不知道他們是串通一氣還是各自作案,也不清楚蔣燁身上到底背了多少人命,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有些底線一旦破了,自己可能都控製不住。”


    若說人命和鮮血,葉千橙見過的肯定比鍾聿多,確實跟他說的那樣,就好比火車脫軌,一旦滑出了軌道,一切都會失控,畢竟對某些人而言,弄死一個跟弄死十個已經沒有分別,反正都得下地獄!


    葉千橙歎口氣,“那你打算怎麽辦?”


    鍾聿撐著腦袋揮了揮手,“你先睡吧,我再想想。”


    ……


    鍾聿半夜回來,鬧得梁楨後半宿又沒睡好,第二天體溫反而還升了一點,下午隻能繼續去醫院掛水。


    葉千橙安排在她身邊的人每天都會匯報梁楨和豆豆的情況,她生病去醫院的事自然很快又傳到了鍾聿耳朵裏。


    他整個人都相當暴躁。


    結果梁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身體一直康複不了,高燒反反複複,去醫院連續掛了好幾天水,體溫是退了,可渾身開始起疹子。


    “以前壯得跟頭牛似的麽,現在怎麽三天兩頭生病?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梁楨生病一周,鍾聿便持續暴走了一周,好不容易熬到四月份過去。


    之前董事會選舉的各職務過了公示期,開始走馬上任。


    鍾聿也開始回鍾氏上班,不過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遲到早退,沒個正形,公司內部對其行為頗有微詞,為此鍾盈還特意在會上公開指責了他兩次,說他工作態度消極,不負責任。


    鍾聿反正厚臉皮。


    “…你看不慣我?看不慣我有種就撥款讓我去b市啊!”


    他也不顧會上幾十雙眼睛,油鹽不進,弄得鍾盈很是難堪。


    所有人都覺得鍾氏這位爺這些年完全沒長進,現在老爺子一走,他就是爛泥扶不上牆,估計完全是廢了,而除去工作時間他成天留戀於酒吧夜總會等聲色場合,期間還帶他的dj女朋友去了趟m國shopping。


    梁楨得知這事的時候正坐在某餐廳的包廂,走廊有人過來。


    “唐先生,您約的客人已經到了,在裏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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