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進來一人,球鞋,牛仔褲,白t外麵套了件連帽衛衣,胡子沒刮,頭發也有些亂,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剛跟朋友擼完串或者喝完酒,


    會議室裏一通議論,有人指指點點,幾個年長些的股東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梁楨也嚇了一跳,如此不修邊幅又精神萎靡的樣子哪裏像是來開會啊!


    “胡鬧!”底下不知哪位“叔伯”低低罵了一聲。


    蔣玉伯跟蔣縉相互看了一眼,後者迎過去撈了下鍾聿的肩,“快,快進來,都在等你呢!”


    鍾聿插著兜往裏走。


    “阿聿,你坐這裏!”蔣玉伯叫了聲。


    鍾聿回頭,瞥了眼會議桌主位那張椅子,笑:“還是別了,反正待會兒你們講的那些玩意兒我也聽不懂,就隨便找個角落呆著就行。”他說完便往後走,找了略靠後邊的一張空椅子,拉開大大咧咧往上一坐,還打了個哈欠。


    動靜鬧得有些大,全場都在盯著他看。


    他打完哈欠大概也意識到場合不對,多少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抱歉啊,昨晚玩得實在太晚,那什麽,你們該幹嘛幹嘛,不用管我。”


    “……”


    眾人唏噓。


    蔣玉伯挑了下眉,給站前麵的財務副總使了個眼色,財務副總也搖搖頭。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我們就開始吧。”


    按照往年慣例,一般年初的股東大會首要環節是就公示一下去年的財報,說是財報,說白了也就是每個人手裏能分到多少錢,相對於前一年是漲了還是降了,如果漲了,接下來就是商議新的一年如何賺得更多,如果虧了,分析原因並各自問責,以備後期董事會上進行討論,並改善執行。


    說難聽一點,股東都不是公司真正賣命的人,無非是占了紅利坐享其成,而且年齡都相對偏大,精力能力早就跟不上,但規矩和要求卻很多。


    說白一點就是本事沒有,屁話卻一籮筐那種。


    因去年老爺子頻繁入院,加之唐曜森和鍾盈離婚,對公司多少有些影象,最終出來的財報數據並不是很好看,每個人入帳的錢較前一年少了,為這事大家扯皮了半天。


    期間鍾聿坐在角落也沒發言,倒是蔣玉伯問了他幾次,問他是否有什麽可行性建議,他咿咿呀呀,心不在焉,最後大夥兒才發現他壓根沒在聽,而是悶頭坐在那玩手機遊戲,一來二去都不指望他了,把他當團空氣。


    光扯皮就扯了兩個多小時,午飯簡單吃了頓工作餐。


    下午才是最重要的環節——董事會改選。


    “按理這個會議應該由唐總來主持,但介於他人在櫻花國,暫時回不來,所以下午的改選還是由我來組織吧。”


    財務副總從文件夾裏抽出來一份東西。


    ”這是兩周前董事會上討論決定的候選人名單,各位可以看一下,然後投票決定。”


    梁楨楞了下,她其實對公司運營管理這一塊並不熟悉,但也提前做了功課,知道股東會一般由董事長或ceo主持,而董事會改選需要先由董事會提出候選人名單,再由股東大會投票表決。


    她知道改選是早晚的事,但沒想到董事局那邊動作會這麽快。


    什麽時候已經把候選人都定好了?


    梁楨下意識去看斜對麵窩桌角的男人,他低頭在敲著手機,嘴角時不時會勾一下,卻似乎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


    “好,接下來我大概講一下選舉投票規則,本次董事改選我們采用直接投票的方法,即每個股東對於某個董事隻有一個表決權……”


    梁楨捏著手裏的筆,直接投票是董事選舉常用的方法,其優點是程序簡單,充分體現了資本多數決原則,有利於大股東對公司的控製,缺點在於,大股東可以控製董事的選任,使董事會成為控股股東的“一言堂”。


    投票進行了大概半個小時,有一套完整的流程和規則,半小時後改選結果當場揭曉。


    提名新一屆董事的共有十一人,且全部高票通過,其中鍾聿、鍾盈、蔣玉伯,蔣縉和蔣燁均在列。


    公布結果的時候梁楨都楞了下。


    她知道大部分公司的董事會其實都由股東來組成,這無可厚非,畢竟沒人真的放心把自己的公司交給外人來管理,所以蔣玉伯在列她能理解,甚至包括蔣縉,即便他在鍾氏占的股權比例很小,但鑒於他在鍾氏也工作了將近二十年,管理層肯定要有他一份,可蔣燁是怎麽回事?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蔣燁此前都不是鍾氏的員工,他去年才剛從國外回來發展,怎麽搖身一下就擠進了董事局?


    梁楨抬頭又看了眼鍾聿,他翹著二郎腿,似乎在發微信,一邊還掛了隻耳機,整個人的狀態就處於吊兒郎當事不關己的樣子。


    她用手指擰著簽字筆上的套子,心裏莫名覺得有點亂。


    ”董事具體職務還需要另外召開董事大會來決定,時間會另行通知,其餘還有什麽需要補充?”財務副總秉著當好一位合格主持人的態度來繼續會議。


    底下各首腦交流了幾句,說:“沒有了。”


    “那小鍾總那邊呢?”


    雖然鍾聿整場會議的參與度極低,低到幾乎沒什麽存在感,但他畢竟是最大股東,直白點講,整間公司都是他的,就算他態度再散漫,麵上的事還得給他起碼的尊重。


    埋頭在那玩了半天遊戲的人聽到自己名字抬了下頭,見全場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懵懵懂懂扯了耳機。


    問:“叫我?”


    眾人:“……”


    財務副總有些尷尬,“對,會議內容差不多了,想問下您那邊是否還有什麽需要補充?”


    鍾聿聽完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開完了?”


    財務副總:“……對!”


    鍾聿:“那行,我這邊就這樣吧,你們決定好通知我就行,還有事,先走了。”說完拿了手機耳機和外套就大大咧咧出了會議室,全然不顧場內的目光。


    人一走會議室裏就炸了。


    “怎麽回事,當這是茶樓?”


    “太不像話,完全沒點能做事的樣子!”


    “……最近他是不是一隻呆在b市?”


    “沒有,成天在外麵瞎混,聽說家也不回,在外麵養了個女人。”


    “還有這事?”


    “你沒看網上這兩天的新聞?”


    “什麽新聞?”


    “……酒吧那女的……行了小點聲,他老婆在後麵…”


    周圍有人交頭接耳,會議室就那麽大,梁楨不可能聽不見,她擰著手裏的筆,心中賭的那口氣快要喘不上,熬了小半分鍾,終於忍不住,拿了包和大衣起身,也跟著衝出了會議室。


    她一路跑下樓,那道身影正穿過大廳往外走。


    ”鍾聿!”梁楨站在電梯門口衝他喊了聲。


    鍾聿背影微頓,並沒回頭,繼續往外走。


    梁楨氣得不行,抬腿就追,隻可惜她當時離著還有一點距離,等她跑出大廳的時候早就不見鍾聿的蹤影。


    王八蛋!她在心裏狠狠罵了一句,喘了口氣,跨好包準備去停車場取車,可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冒了聲:“有事?”


    她猛地回頭,見鍾聿站在一根柱子後麵,手裏夾了根還沒點的煙,盡管臉上表情不明,但到底還是露了麵。


    梁楨幾步走過去。


    距離他們上次見麵已經過了半個多月,真是該死,她盡然還會心跳加劇,激動中隱約還夾雜了幾分期許。


    梁楨走到鍾聿麵前,定定看了他一眼,問:“你跑什麽?”


    鍾聿眉梢當即皺了下,“沒跑啊。”


    梁楨:“沒跑?躲我是不是?”


    鍾聿嗤了聲,低頭銜著把煙點著了,抽了一口吐出白霧,氣定神閑地說:“你沒毛病吧,我好好的躲你幹什麽?”


    梁楨表情很冷,說話的口氣自然也不好聽。


    梁楨:“行,既然你沒躲,那我們聊聊?”


    鍾聿立馬拒絕:”抱歉沒這時間!”


    梁楨:“我耽誤不了你幾分鍾!”


    鍾聿:“幾分鍾也不成!”他叼著煙看手表,“約了人吃晚飯,已經晚了!”


    梁楨:“沒事,地址給我,我送你過去,路上順便聊幾句!”


    鍾聿:“那也不成!”


    梁楨:“為什麽?”


    鍾聿:“我約的是女的。”


    梁楨:“沒事,我不介意!”


    鍾聿:“可她會介意!”


    梁楨閉眼,舌尖頂著壓根,她自以為最近這段時間已經修煉得百毒不侵,但還是有些架不住。


    片刻之後她控製好情緒抬頭,勉強笑了笑,“有意思嗎?”


    鍾聿:“什麽有意思?”


    梁楨:“你到底想幹什麽?”


    鍾聿聳聳肩,攤開手,“得問你啊,你想幹什麽。”


    梁楨:“如果對我有什麽不滿可以當麵說,沒必要這麽不明不白地吊著!”


    鍾聿拿夾煙的那隻手刮了刮頭皮,“不敢對你有什麽不滿。”


    梁楨:“因為前段時間我徹夜未歸的事?”


    鍾聿眼底瞬間驟冷,“都說了,不敢對你有什麽不滿,行了你事講完了嗎,我真的趕時間。”


    梁楨的視線靜靜在他臉上轉了一圈,可見他眸底的不耐和不爽。


    很諷刺吧,她以為自己多少跟他還有一點餘地,然而此刻發現,好像已經不在一個水平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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