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一坐在床上,抱著書,看著男人的背影,眼神迷茫。


    男人側著身子躺著,床被杜一占了一半,他睡在一邊,蜷著高大的身軀,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杜一往旁邊移了點,中間讓出一條空隙。


    有鳴蟬在不甘寂寞叫著,杜一看著男人的後腦勺,又睡著了。


    杜一一直對自己睡相有自信,但第二天醒來時,現實狠狠打破了他的自信。


    他一睜眼,自己雙手抱著男人手臂,腿屈著,搭在男人的小腹,姿勢曖昧,可以說是很得寸進尺了,沒把他掀下去杜一表示一定是男人太善良!


    呆愣了幾秒,杜一連忙把自己的手腳收回,腦袋裏亂糟糟的。


    怎麽會這樣啊啊啊!


    頭頂響起懶洋洋的聲音,語帶抱怨:“小朋友你還真能睡,一晚上壓得叔叔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杜一很鎮定:“對不起。”


    程越撐著頭看著青年迅速染紅的耳郭,笑了。


    半小時後,程越被人叫走,急匆匆的。杜一打開客廳的窗,一隻橘色的貓從樹上跳在他麵前,睜著綠色的眼睛盯著外來者。


    杜一微微蹙眉。


    “嘿!你好。”


    杜一循著聲音望去,樹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個可愛的少年,白皙的臉上掛著笑,嘴邊有兩個小酒窩。


    “你好。”


    男孩歪著頭說:“你是誰?為什麽會在程少校房間?”


    杜一微微一愣,少校?


    沒等杜一回答,男孩自顧自說:“哎呀,肯定是程少校把你帶回來的,你很好看哦!”男孩麵帶疑惑:“不過我覺得你好眼熟哦,我好像見過你。”


    杜一麵無表情,看著天真可愛的男孩,心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覺。


    男孩晃著小腿,樹葉中光影斑駁。


    他說:“你喜歡日出嗎?很漂亮哦~”


    男孩一直笑著,像個洋娃娃,他站在樹幹上,膝蓋微微彎曲,然後以逆天的彈跳力從樹上跳到了鐵絲牆外,迅速消失。


    杜一站在窗邊,看著那根樹幹從他站立過的地方開裂,然後絕望地墜在地上,發出令人不安的巨響。


    圖書館的異狀,學校裏一閃而過的白衣少年,坐在樹上的男孩,像一根細小的線,將心髒輕輕提起。


    門鎖發出哢噠一聲脆響,杜一猛地回頭,看到來人才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程越嘴角上揚,還是那副無法無天的風流模樣,隻有高榮少將和他的副官知道,他差點把少將的桌子劈成粉末。


    程越提著打包的早餐,杜一把之前發生的事情陳述給他。


    氣溫驟然降低,程越挑眉:“男孩?”


    杜一點頭。


    程越仰著頭坐在沙發上,露出線條優雅的額頭,他的神色有杜一難以捕捉的的戾氣,深邃的眼睛裏是不能打破的堅定。


    正在享用他的早餐的杜一聽到他說了一句熟悉的話。


    “你喜歡日出嗎?杜一。”


    杜一愣住了,卻不是因為那句話,這是男人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男人雙手撐在桌子兩邊,高大的身影籠罩著青年,身體似乎裝著一隻即將衝破牢籠的野獸。


    杜一手指微微顫抖。


    他一字一句說:“你不準喜歡,如果再有人這樣問你,你就像殺喪屍一樣,殺死他,不管是誰,一切的後果我來承擔。”


    杜一不由自主地點頭。


    男人的眼波像是冰涼刺骨的海水。


    “如果你決定跟隨日出,我也會像刺穿喪屍顱骨一樣,殺死你,盡管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所以請你不要給我這樣的機會。”


    杜一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在聽到男人說要殺死自己時,他甚至感覺到穿刺靈魂的痛苦。


    程越的眼睛盯著杜一,對方不是在開玩笑。


    或許最恐怖的並不是喪屍,而是他的隊友。


    頂著低壓,杜一艱澀開口:“程越少校,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


    “為什麽這樣說?”


    “從超市到這裏,這不是很明顯嗎?我不認為你是想找個夥伴拉你後腿。”


    程越輕笑:“對啊,我們很早就認識了啊,在你還是小小王子的時候。”


    杜一沒有再問下去了。


    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但現實沒有給他失落的時間,一輛運輸物資的軍車發出求救信號,程越必須帶領小隊去進行救援。


    程越沒忘記捎上杜一這個腿部掛件。


    第7章 第七章


    說是緊急解救,但實際出動的隻有三個人,加上杜一這個單純拖油瓶,四個。


    朱顏似乎是知道杜一在想什麽,嫣然一笑道:“可別這樣看著我,特殊任務部隊可不是為了被幾隻喪屍困住的菜鳥出動的。”她穿著黑色製服,身材火辣,隨意綁著一頭波浪卷,看起來風情萬種,但是手上的某種武器,彰顯著她的危險。


    “事實上,如果不是高榮少將,根本無法遣動我們這些那些人口中的‘殺人機器’,頭兒,你說是吧!”


    程越歪了歪頭,漫不經心說:“誰叫我是個服從命令的人呢。”


    直升機停在空曠的草地上,螺旋槳攪動空氣,揚起大風。


    駕駛員是一個板寸頭的方臉男人,看起來十分嚴肅。他朝他們揮了揮手,說:“頭兒,小朱,好久不見啊!”


    程越側頭跟杜一說他叫宋元,是宋教授的兒子。


    三人上了直升機,開始閑聊。


    “好久不見,假期過得怎麽樣?把到洋妞了嗎?”朱顏說。


    “把到了,可惜都已經非我族類了。”宋元遺憾地說。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說著悲傷,朱顏麵無半點同情之色。


    他們之間有著出生入死的信任和難以言喻的默契,杜一隻能坐在一旁看著地下陌生的土地。


    程越交疊雙腿,放鬆坐著。


    “如果你害怕,就躲在我身後。”


    杜一反唇相譏:“如果我害怕,你為什麽還要帶我出任務?”


    男人笑了:“你不會是永遠躲在房間裏的人,與其讓別人帶著你出生入死,那個人不妨是我。”


    男人的目光似乎刺進他的心髒,他有種思維深處都被窺探的恐懼,但是他說得沒錯,他不會永遠躲在安全區,絕望地等待死亡。


    事實上,漫長的等待要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直升機向北飛去,屏幕上的緯度一點點攀升。


    杜一本以為這是個簡單的營救任務,可到了地點才發現並不是預想的那樣,真正的喪屍潮比校園奔跑的那些要恐怖得多,宋元甚至找不到停靠的地方。


    直升機慢慢下降,在低空徘徊,他們確認著發出求救信號的地點。


    喪屍仰著頭,毫無畏懼地高舉著雙手,試圖攀登上遙不可及的起落架。


    宋元暴躁:“shit!這群菜鳥,連正確發送地點都要老子親自來教嗎?”


    程越眯著眼,掀上來的氣流揚起他的額發,他的目光延伸到一個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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