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塔恩舉起金戒指,站在孤山-摩瑞亞坑道-礦產銷售處的窗前,目光穿過指環中央,看著對角巷一片蕭瑟的低矮建築群,遙望東方。黃金雄獅的輪廓在他肩背上完全虛化,如同一縷輕紗。


    在他身後,甘道夫吧嗒吧嗒地抽著煙鬥,煙絲紅暗交替,淡青煙氣飄散在貨架上的礦物樣品之間,木杖抵著不斷發出嘶聲的咕嚕的後腦,靜靜地看著紅獅子心潮起伏的背影。


    拉塔恩做出了決定。


    “就像是山崩。”他嗓音沉著,毫無起伏,“一塊又一塊滾石,一件又一件爛事,就這麽接連不斷地砸下,不給絲毫喘息的空檔。荷魯斯歸來了,這很好,至少我終於有機會砍掉他的腦袋。但我沒有時間去管他,除非先移除壓在胸口上的石頭。”


    甘道夫輕笑,“我尊重你的選擇,孩子。”老人站起身來,木杖依舊壓著咕嚕的腦袋,“那麽,在我離開前,還有一點必須要確認。”


    拉塔恩將戒指戴在食指上,冰涼的金屬緊緊壓著皮膚,但眼前並沒有迎來黑暗,隻是感覺這小巧的造物在不斷吸取他的體溫。他轉身低頭看著甘道夫,“說。”


    “你現在身處何處?”甘道夫笑著問道。


    “英國對角巷的矮人商店裏。”拉塔恩皺起眉毛,這個問題與他設想一萬種可能性都完全不一樣。


    “不,孩子。”甘道夫耐心地像一名哄孫子的老爺爺,“當你的眼睛太過貼近紙張,就會因為專注於單個字體而忽略全文。試著把眼界放寬一點,告訴我,你現在身處何處?”


    “……地球。”拉塔恩說,“或者說,神聖泰拉。”


    “好多了,但看得還不夠全麵。”甘道夫讚許道,“看看天空中星星的位置,它們與三十八個千年之後的模樣完全不同。那是慈悲的偉大意誌將祂記憶中的景象再次還原,祂創造了這個萬千宇宙彼此相交的次元,也就是交界地。”


    這個名詞讓拉塔恩眉頭皺得更緊,碎星將軍的記憶在腦海中翻騰,“所以穿越者……”


    “所以,”甘道夫加重了語氣,“你在時間長河中逆行而來,回到這人類文明百花齊放的第二個千年,回到這無數條世界線並行的交界地中,你和那些穿越者們又有何不同呢?”


    拉塔恩瞳孔緊縮,耳畔回蕩幽幽低語。


    +將他們團結起來,拉塔恩·馬格努斯,這隻有你能做到。+


    使命真言中的這個+他們+,並沒有特指這個世界上的普通人,難道“他”讓我重新得到第二次機會的原因,是要將這些身負係統的穿越者們凝聚成一股力量?


    不,我已經在這麽做了,鄭市龍、胡桃他們已經被馴化成了我權力的延伸,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都正在將他們團結到自己的身邊!


    這才是我使命的真相……從理性出發,穿越者們確實擁有不俗的成長潛力,成長速度也遠遠快於非穿越者,如果將他們團結起來的話,總有一天……


    “你到底是什麽人,甘道夫?”拉塔恩強行掐斷了自己驚世智慧的思考,他知道自己從來不擅長這件事,“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甘道夫將煙鬥叼在嘴裏,伸手從旅行鬥篷磨損嚴重的領口中扯出一根精致的金屬鏈,其上懸掛著純金鍛造而成的羅馬數字“i”,陰刻的凹槽中鑲嵌雕成片狀的玫瑰色紅寶石,正中央為展翼顱骨。


    拉塔恩突然釋懷地笑。


    一如的侍奉者,慈悲的偉大意誌,原來如此。這一根象征純潔與審判的玫瑰結,便足以證明甘道夫的身份了。


    “正如你所見。”甘道夫把玫瑰結塞進領子裏,“我是一如的忠實仆人,祂創造了我的身軀和意誌。我此行的目的便是——”


    礦產銷售處的水晶窗陡然爆碎,撼天震地的巨咆橫掃八方!


    拉塔恩猛地轉身看向窗外,雙眼燃起赤紫二色光芒,洞穿數千英裏的距離,直刺遙遠的英國西北區域。


    隻見一道蒼藍的吐息如承天之柱般從大地射向寰宇,將方圓數百公裏的天空染成了離子電弧般的色澤,而在這片不祥光芒中心——倒塌崩毀的塞拉菲爾德核電站內部,赫然矗立著一頭高達三百米的黑鱗巨獸!


    哥斯拉,居然在英國登陸了!


    拉塔恩眼角抽搐。


    一件又一件爛事就像山崩的滾石一樣接連不斷地砸下,自己這個烏鴉嘴比科拉克斯還他媽的靈。


    等等……


    拉塔恩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化敵為友,將他們團結到自己身邊的機會!我擁有極高的單體戰力,也擁有從未來帶回的知識和科技,而穿越者則可以填補從底層戰力到自己之間的空缺。


    而想要讓自己和他們達成合作,那就需要一個讓雙方都忌憚的外部力量介入,不求達成三足鼎立之勢,也絕對能夠讓穿越者被迫和我達成恐怖平衡,也就是所謂的合作蜜月期。


    隻要在這個基礎上做出進一步的利益交換,便能夠達成團結一切的使命。


    拉塔恩感到久違的興奮,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抓住這個絕佳的機會,盡快讓這段時間的紙麵規劃落實下來。


    為此,他得和鄧布利多談談,越快越好。


    甘道夫還震驚於巨獸的吐息,拉塔恩便一步從剛洗完澡的矮人辛德利頭上邁了過去,不顧對方“看著點路!大步佬!”的抱怨,推開礦產銷售處的包鋼橡木大門,催動重力紋章直衝天際。


    ————


    同一時間,魔法部。


    “……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部長。”


    艾弗裏博士雙手按在康奈利·福吉的辦公桌上,臉上的每一根皺紋都透露著嚴肅,氣勢洶洶地逼視縮在椅子裏滿臉虛汗的白胖子。


    “哥斯拉——也就是那頭怪獸,它的行為完全出乎我的預計。現在不是讓你和白巫師置氣的時候,我們魔法界不能繼續隱藏下去,必須要和麻瓜政府展開更深層次的合作。”


    “可是……可是……”以優柔寡斷聞名的福吉部長臉色蒼白,“就算我們跟麻瓜政府合作又能怎麽樣呢?那東西連核輻射都能當零食吃,就算英國政府出動軍隊,也不可能——”


    “軍隊?我自己就是一支軍隊!”艾弗裏博士不耐煩地擺手,指著他身旁的阿米婭和焰尾騎士——索娜是主動跟來的,“我需要的不是人手,是資源!在政府無法保護國家的時候,我們隻能自救。”


    福吉部長像是即將溺死的人看到了一根稻草,連忙追問道:“我能聽聽您的計劃是什麽嗎?”


    “首先,把所有的精英階層和官員都集中起來,因為我們沒有時間挨家挨戶地救援平民。”艾弗裏博士打了個響指,阿米婭恭順地將prts終端放在了辦公桌上,“然後,我們需要建造一座移動的島嶼,一艘承載希望的明日方舟。”


    prts終端被點亮的屏幕上,一艘宏偉莊嚴的陸行巨艦赫然顯現。


    “這不可能!”福吉部長被這張概念圖震驚,在看清巨艦的體積參數之後更是失聲喊道,“如此龐大的工程根本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除非全英國的工人加上全英國的巫師——”


    他猛地停頓了一下,看著艾弗裏博士微笑的嘴角。“我們確實能讓全英國的巫師都來幹這個,對吧?”


    “我剛才已經說了,現在不是您和白巫師置氣的時候。”部長的愚鈍讓艾弗裏博士歎了一口氣,“請您將那些散布流言的人都喊回來,再讓烏姆裏奇副部長給《預言家日報》寫一封澄清道歉信。我們得把霍格沃茨——英國巫師的命根子抓在手裏。”


    “是的,是的。”福吉部長匆忙掃開桌子上的文件,拿起插在墨水瓶裏的羽毛筆,“我得給校長寫封信,開頭……‘我最尊敬崇拜的鄧布利多先生……’”


    也就在這時,艾弗裏博士和福吉部長都沒注意到,焰尾騎士琥珀般金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


    就快了,我的小怪物,就快了。


    ————


    拉塔恩跨過在半獸人圍攻戰中碎成一地的滴水嘴石獸(這醜怪的石雕還在哼唧:“別管我……就讓我躺在這兒……”),側著身子一步五級地邁上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螺旋樓梯,不顧胸前和後背的衣服被通道牆壁磨得起毛發皺。


    也不知是不是這強烈的顆粒感刺激到了黃金雄獅,萊昂的虛影微微凝實,低吼道:“馬格努斯!你在幹什麽!”


    “我在幹‘他’讓我幹的事!”拉塔恩沒好氣地回嗆過去,老獅子可真會挑時候,“完成我的使命,從而阻止萬年後的悲劇。話說回來,難道你除了趴在我背上以外,就沒有別的事情能做了嗎?”


    出乎拉塔恩意料之外的是,向來不苟言笑的老獅子居然大笑出聲。“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就算跟你說上十天十夜也說不完!”雄獅收斂笑容,“馬格努斯,雖然我對你的智慧沒有多少指望,但我希望你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神操的,我正在按“他”的意思去辦!


    “放心。”拉塔恩回懟道,“我可不像某人那樣口是心非,嘴硬說自己沒有秘密。”


    老獅子怒吼:“少含沙射影,給我閉嘴!”


    “呦,你急了。”


    “你閉嘴!”


    “你急了。”


    “你閉嘴!”


    ……


    拉塔恩和黃金雄獅一路互懟到校長辦公室門口才偃旗息鼓,萊昂冷哼著從化身中抽離了意識,紅獅子拍了拍胸口的石灰,抬手剛要敲門,門內的聲音便讓他的手刹在了空中。


    門板上被施了閉耳塞聽咒以防止竊聽,但這道咒語並不能阻擋拉塔恩的耳朵。


    是韋斯萊夫人,這個可愛的胖婦人像老虎一樣咆哮:“……先是暖雪,然後是飛龍,又是半獸人和食死徒,我絕不允許這些東西出現在學校裏!鄧布利多,你他媽想對穿越者幹什麽都行,就是不能讓我的孩子處在危險之中!”


    拉塔恩笑著繼續聽下去,韋斯萊夫人真是一位稱職的母親,金妮和羅恩他們的生活真是讓人豔羨。


    “莫麗……”鄧布利多無奈的聲音響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拉塔恩的做法確實欠妥。但你要明白,在這場危機中,這個孩子是我們最寶貴的希望。”


    “孩子?”韋斯萊夫人不屑地說,“我生了七個孩子,鄧布利多,七個!我親自把他們養大,供他們吃穿上學!我比你這個老玻璃更懂什麽叫‘孩子’!就算梅林來了,拉塔恩·馬格努斯也絕對不是什麽‘孩子’!”


    拉塔恩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鄧布利多說道:“莫麗!你和亞瑟都很清楚拉塔恩的身世,我之所以讓你們將他接到家裏,就是為了給他補足這份關愛。你的任務就是充當他母親的角色,讓他珍視你們,保護你們。”


    韋斯萊夫人冷冰冰地譏刺:“原來保護是讓災難一波波地闖進校園的意思嗎?那我真是謝謝他了。”


    都是假的。


    拉塔恩像石雕一樣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門內的爭吵聲被衝擊他鼓膜的血液轟鳴所蓋過,卻又無比清晰地聽見心中傳來珍寶破碎的聲音。


    都是假的。他們對我的關愛,我自以為失而複得的親情,都隻是一廂情願,是鄧布利多計劃中的一部分。我就像一條傻乎乎的狗,搖著尾巴鑽進他們為我撐開的項圈裏。


    劈啪一聲,右眼眼球爆裂,如同這虛假的親情,滾燙的鮮血順著臉頰淌下,宛若淚水。


    拉塔恩麵容森然,連死人看了都會被嚇活過來。


    他摘下魔戒,塞進右眼眼眶,增生的血肉將其托舉,如同一圈金色的虹膜。


    還有什麽比這種保管方式更保險呢?


    出於禮貌,他冷漠地等到辦公室裏的爭吵告一段落,方才抬手叩門。


    一下,兩下,間隔完美,力度適中,就算是寰宇中最優秀的禮儀教師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但他並沒有等人開門,而是直接推了進去,封閉門框的咒語在他手下並不比濕透的紙巾堅固多少。


    校長室還是和拉塔恩上次來的時候一樣,牆壁上掛滿了曆代校長的畫像,鳳凰福克斯靜立於白銀棲枝。唯一不同的是,桌腳呈現出爪子形狀的辦公桌旁,韋斯萊夫人像是被毒刺蟄到一般瑟縮了一下。


    “晚上好,鄧布利多教授,韋斯萊夫人。”拉塔恩語調輕柔,神色漠然,全然無視胖婦人不安的神色,“看來我打擾了二位的密談,那便請允許我長話短說。我剛才去了一趟對角巷,了解到不少人將暖雪和白巫師的野心強行聯係起來。這背後的推手無疑是魔法部。”


    拉塔恩背負雙手,緩步繞過辦公桌,左眼和魔戒垂下,注視著鄧布利多長及腰際的白發,老人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四肢僵硬地像是木頭。


    “校長,”拉塔恩俯身,低語如蛇嘶,“你也不想淪為罪犯吧?”


    氣氛硬得像塊石頭。


    韋斯萊夫人試圖緩和:“孩子……”


    拉塔恩微笑,這個笑容駭得韋斯萊夫人連退數步,險些撞翻校長辦公室裏的那些銀器。“您是在叫我嗎,韋斯萊夫人?我雖然跟金妮很熟悉,和她一起上課下課,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住在同一個塔樓裏,但我顯然不是你的孩子。”


    韋斯萊夫人麵色陡然一白。“不要……”她顫抖著說,“不要傷害金妮……”


    “有個好消息。”拉塔恩直起身來,仿佛沒有被打斷過,“魔法部和我們將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這意味著合作的可能。就在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福吉部長的道歉信應該已經在路上了。看,它來了。”


    一隻穀倉貓頭鷹降落在校長辦公室的窗沿上,嘴裏叼著一封打著魔法部徽章蠟封的信。拉塔恩用漂浮咒打開窗戶,這隻貓頭鷹立刻飛進來,將信放在校長麵前,急匆匆逃命似地飛走了。


    鄧布利多一動不動,雙眼透過半月形鏡片看著信件上的猩紅蠟封以及康奈利·福吉的落款,整個人似乎正承受著無形的巨大壓力。


    拉塔恩從背後將雙手搭在校長的肩上,隻要輕輕用力,老人脆弱的脖頸就會折斷。他並沒有這麽做,隻是毫無起伏地說:“不打開看看嗎,教授?”


    “你已經將它的內容透露給我了,”鄧布利多終於開口,聲音艱澀幹枯,“我毫無保留地相信你,馬格努斯先生。”


    “相信?”拉塔恩空洞地目視前方,眼眶中的魔戒既冰冷又滾燙,指尖傳來老人鎖骨被碾壓斷裂的脆聲,以及被強壓下去的痛哼,“是呀,我也相信你,鄧布利多……本該如此。”


    他鬆開校長的肩膀,任由鄧布利多的雙臂無力地垂落下去。韋斯萊夫人發出尖叫,她的魔杖在抽出前就被紅獅子隔空碾成紛飛的木屑。


    拉塔恩走向門口,頭也不回地說道:“魔法部的人估計明天一早就到,希望校長你能以最好的麵貌去迎接他們。那麽,告辭了。二位,祝你們有個美好的夜晚。”


    彎腰鑽過門框,戴著噬魂魔杖的右手一揮,校長室大門在他身後被重重甩上。


    隔著門板都能聽見韋斯萊夫人的啜泣和鄧布利多的呻吟,校長催促他的手下用他的魔杖治好斷裂鎖骨,拉塔恩沉默地走下螺旋樓梯,步伐雜亂,心緒如麻。


    “他”當年對我,是否也有過這種情緒波動?


    “我剛去處理了一些事情——”萊昂的意識重歸黃金獅子虛影,他森綠色的眼眸驚愕地看著拉塔恩的側臉,“小鬼,你的眼睛怎麽了?!”


    拉塔恩偏過頭去,刻意回避老獅子的目光,“你管不著,萊昂。求求你閉上那張臭嘴,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萊昂張著滿口劍刃般的獠牙,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拉塔恩以為他又抽離了意識時,雄獅的利爪忽然離開了他的肩膀,沉重又笨拙地按在了他的頭頂,揉搓厚重茂密的深紅長發。


    拉塔恩驚得差點左腳拌右腳,從樓梯上一頭栽下去,他難以置信地轉臉看向麵容嚴肅的老獅子:“你這是……在安慰我?”


    萊昂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拉塔恩啞然失笑,淚水也在同時衝出了眼眶,他在螺旋樓梯上坐了下來,將臉埋在掌心裏。“說真的,萊昂。”他竭力維持平靜的語氣,“你真不適合幹這個。”


    “那又怎樣?”萊昂哼了一聲,“我從來就不喜歡你,馬格努斯。你小子既自大又傲慢,僅剩的一隻眼睛還短視如鼠,論闖禍和惹事你倒是天下第一。但那又怎樣?我終究是你親大哥,你終究是我該死的蠢弟弟。”


    “……萊昂。”


    “有屁快放。”


    “你終於比荷魯斯更有大哥的樣子了。”拉塔恩在老獅子生氣前補充道,“他歸來了。”


    萊昂揉搓拉塔恩腦袋的動作瞬間停住,他猛地將獅首湊過來,死死盯著鑲嵌在增生血肉裏的魔戒。“荷魯斯,他在哪兒!!!”獅吼如雷。


    “東方。但不管他在那裏搞些什麽,我暫時都沒有精力去管。”拉塔恩站起身來,“我必須要積蓄力量,不能再被一場又一場突襲牽著鼻子亂轉。我承認我的短視,也承認我不擅長思考。但飯要一口口吃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萊昂用卡利班方言罵了一句,顯得焦躁不安。“你最好別玩脫了,小鬼!”他抽離意識,化身瞬間從實體化為虛影。


    我真想向你保證這一切都在我的計劃之內,萊昂。


    拉塔恩看著黃金獅子威嚴而呆滯的麵孔。


    但想想我曾經做的那些計劃,哈,還是算了吧。


    他走下螺旋樓梯,從哼哼唧唧的滴水嘴石獸腦袋上邁過去,穿過殘破的走廊和惶惶不安的魔法畫像,大理石台階已經斷裂,他幹脆直接往下跳,重力魔法讓他落地無聲。


    禮堂門口,用來計算各學院分數的大沙漏已然破碎,紅綠藍黃四色寶石散落一地。此時已是淩晨,小巫師們鑽進睡袋裏在禮堂席地而臥,大都因為今日的疲累而陷入夢鄉。


    拉塔恩跟在禮堂門口守夜的費爾奇先生打了個無聲的招呼,徑直穿過破破爛爛的大門走了進去,隔著老遠就看見一大群小巫師圍在他從伊蓮娜那裏買來的電腦旁。


    但丁正在玩《鬼泣3》,看著他操控他自己在屏幕裏跳來跳去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科林早就在睡袋裏打起了呼嚕,隻是看他捂著耳朵以隔絕鍵盤聲的雙手和緊皺的眉頭,就知道他的睡眠並不香甜。


    源清隆在睡袋裏翻了個身,他閉著眼,但沒睡著,故意背對著拉塔恩。


    “呦,回來了,哥們兒?”但丁摘下耳機,將鍵盤交給早就在一旁躍躍欲試的同學,“我還以為你等天亮了才——媽媽咪呀!你眼睛咋啦?!”


    拉塔恩還沒回答,就看見源清隆猛地從睡袋裏彈了出來,像是出膛的炮彈,那雙黃金瞳裏的驚惶和關切是無法偽裝的。


    “我沒事,兄弟。”拉塔恩笑著擺手,“現在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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