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過後,是下一曲,再一個一曲。


    旁觀的眾人就像畫好油彩的演員,都隨著皮埃爾和瑪麗安旋轉。


    璜大奶奶作為半個雇主也圍過去了,這不僅是選擇,甚至是一種態度,作為家族成員的站隊。


    夏華咀嚼著嘴裏越來越無味的冬瓜糖,逆著人流走到窗邊,透氣。


    東大陸的宴會總是充斥著足以質變的香氣。


    清冷的月光較長安更冷,也更亮,這邊房子臨街,不像大宣都是深宅大院。


    自然也沒有宵禁,隨著賓客散場,路上開始熱鬧起來。


    別人的熱鬧總是容易讓人懷念那些失去了的人和事。


    寒風呼嘯而來,夏華關上窗子,緊了緊披肩,跺跺腳,下次定然要穿一件大麾,最好是貂毛的。


    墨綠色的珊瑚絨窗簾被汽燈印出幾分溫暖,像被窩一樣。


    夏華尋思著或許可以在別墅裏裝一間靜室,就用這樣的窗簾,斯嘉麗見瑞德船長做的那條窗簾裙一樣的窗簾。


    張子興也是屬於沒有客房的,他窘迫的避了開來。


    本來今天是他最值得炫耀的一天。


    生意可期,兩美環繞,還都是上流社會的名媛。


    普通人終其一生的追求,幾乎能定下一半。


    美人傾心於自己,還自帶不菲的嫁妝,經過這麽長時間的奮鬥,也已經獲得了女方父母的認可。


    然而,果然是不是沒有背叛,而是背叛的代價不夠。


    瑪麗安終究還是選擇了皮埃爾。


    也是,尋常女人追求一生的浮華、尊嚴、地位,皮埃爾都能給到,況且皮埃爾本人也是風度翩翩,雖然不是頂尖的美人,卻也俊朗不羈,風流瀟灑。


    何況,權力是最好的化妝品,一頭豬坐上了國王的位置,當下人隻會更改美的定義。


    “我需要再努力些。”張子興並沒有多想,瑪麗安注定不會回轉,伊萊特卻明確表示要回家,他正在找尋夏華。


    經曆了瑪麗安的事情,他對成親的熱度消散,甚至內心有些隱秘的報複心想多親近夏華,同樣令他心生好感的女性。


    盡管知道夏華大概率不會動心,能得片刻平衡安寧也好。


    然而,夏華卻留意不到張子興脆弱的小心肝。


    此時的她隻微笑著對眼前的人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便向程易撲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整個海德公園爆炸了,大家同一時間知道了來自南方的莊園主的女兒瑪麗安.埃摩森成為了王子的情婦。


    這當然不是張子興的報複。


    整個上流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王子,未來的國王身邊圍繞著一堆人,隻需要一位皇宮的侍從回埃摩森家拿一些日用品,就像春天發情的貓一般瞞不住了。


    當然,埃摩森一家也沒有隱瞞的心思,王子對瑪麗安顯然不是一夕之歡,他們埃摩森一家即將起飛。


    更有消息靈通的,在海德公園開高級時裝店的商家,早早的守在埃摩森一家,提供了數十套華服充實瑪麗安曾經的衣櫃。


    這些華服被宮廷侍從拿走後,像夏華他們這樣埃摩森家的鄰居女仆們在做打掃的時候,都開始議論。


    然而,今天夏華家的女仆卻另有議論的話題。


    因為夏華開得起足夠的工資,所以大家並沒有把雇主的隱私傳開,但也足夠爆炸了,大家工作時賣弄著眉眼,都在討論一個話題。


    他們的女主人昨夜竟然帶回一個情人!


    一個俊朗無比的年輕男人!


    昨天折騰了一夜,女主人還在睡,那男人卻一副主人派頭在育嬰室給兩個小主人讀書。


    太炸裂了!


    在他們印象中雇主簡直就是一個修女。


    若不是為兩個孩子,說雇主會直接出家都有可能,然而,她竟然不知不覺的養了一個情人。


    太炸裂了,簡直像說耶穌在跳芭蕾舞一樣誇張。


    不管下人怎麽議論,程易隻是逗著麵前的兩個孩子。


    程易和程樂是異卵雙胞胎,除了一雙眼睛微有區別,但整體相貌有九成像。


    兩個小孩並不怕人。


    程逸抱著他的小老虎坐在程易兩尺遠的地方看著。


    程樂就沒心沒肺的多,扶著程易的胳膊腿一路爬,一路繞圈,流淌的口水糊在程易身上不少,印的他的寢衣深一塊,淺一塊的。


    程易一遍逗著程樂,一邊平靜的同他的兒子對視。


    盡管不到兩歲,但程逸卻有著天生的成熟謹慎。


    對仿佛縮小一號的自己,程易自然有法子,隻是一遍又一遍的教著程樂喊“爹”。


    經過持續兩個小時的奮鬥,兩個小孩終於躺在他胳膊彎裏睡著了。


    而格蕾絲也早早的候在主臥門口。


    作為家裏的女仆總管,她罕見的沒去各處巡視,而是在夏華醒後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麵前。


    無論她心裏多崩潰,蒸蒸日上的女主人怎麽做出利令智昏的事情!


    無論心裏怎麽思考需不需要換一份工作,現在的她,還是很有職業精神的提醒夏華:“夫人,請恕我冒昧,您昨晚的行為,對對您在紐西蘭的社交場不是好事,您需要的是一位紳士而不是一個來曆不明的情人,”


    說著話,她雙手反複交叉,已經掩飾不住自己的失態。


    “這當然,”夏華明白作為一名職業管家,格蕾絲冒了多大的風險。


    觸怒她,格蕾絲失去她的評價,沒有評價說明她有問題,再往上進更高層的圈子就不可能了。


    “我很高興你沒有直接請辭,”夏華說著直接自己挽起頭發,塗過程易帶來的日霜,擦了一點口紅,批上外袍同格蕾絲直接走到書房。


    她為格蕾絲倒了一碗茶,將她按坐在沙發上,坐在她對麵,捧著茶杯說:“如你所見,我有一個情人,他是一位船舶設計師,是大宣的一個貴族的後裔,目前在紐西蘭大學教書,是一位教授,不是不體麵的演員。”


    格蕾絲這才放鬆下來。“您會再婚嗎?”很多有錢的寡婦會選擇再婚,但她看夏華不像會將控製權交出去的人。


    “你對我應該有所了解,我當然不會。”夏華自然也不會告訴格蕾絲這就是他有且隻有一個的唯一的合法丈夫。


    “一個明智的選擇!”格蕾絲放心了,“在紐西蘭,一個上等家庭是不會給一個丈夫地位下賤的夫人發帖子的。”


    她希望雇主為了孩子主意維持體麵,同一開始不同,在知道雇主的能量後,她希望在女雇主家長久待下去,不希望雇主家多一個定時炸彈一樣的男主人。


    “好的,現在我們可以繼續我們的午餐了——”


    “我的榮幸!”


    整座別墅像生鏽的鬧鍾除了垢。快速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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