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明珠,心中唯有孩子的安危,那些關於地位與未來的承諾,早已被產房內的汗水與淚水衝刷得模糊不清。


    時間仿佛被拉長,明珠的呻吟聲從清晰變得微弱,從日出到夜幕,未曾停歇。


    府中上下,除了國公爺,幾乎所有人都聚集在門外,心弦緊繃,焦急等待。


    沈氏與秦婉欣則在另一處,對新請來的太醫進行詢問。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終於穿透了緊張的氛圍,回蕩在屋內。


    明珠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詢問著司琴:“是男孩還是女孩?”


    “是位小姐!是個女孩!”


    司琴的回答,如同春風化雨,讓明珠的心靈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


    不是男孩,意味著這個小生命不必承受承繼爵位的壓力,可以自由地陪伴在她的身邊。


    經曆了這場生死邊緣的考驗,明珠的身體與心靈都達到了極限,隨著心頭大石的落地,她終於陷入了深深的沉睡。


    在半夢半醒間,她感受到有人在細心照料自己,翻身、換衣、清理、喂藥……


    如果墨畫還在,這一切本該是她的責任。


    提及墨畫,明珠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恨意,她要讓墨承宣為自己的惡行付出代價。


    這一覺,明珠睡得異常沉穩。


    她夢見與母親、姐姐重逢,夢見墨畫笑靨如花,給予她最真摯的祝福,


    甚至在夢中,她那記憶中英俊的父親也顯得蒼老了許多,仿佛歲月也在他的臉上刻下了痕跡。


    醒來時,司琴告訴她,她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在這期間,大小姐失去了腹中的胎兒,正在府中靜養;二小姐則帶著滿腔怒氣離開了國公府,兩家的聯係似乎就此斷裂。


    至於玲霜,因孩子的提前降生觸怒了秦婉欣,而明珠又處於分娩的關鍵時刻,不便直接發作,秦婉欣便將所有的不滿發泄在了玲霜身上,終結了她的生命。


    “這三天,除了阿玉姑娘和沈氏每日前來探望,還有不少賞賜。”


    明珠聽著司琴的述說,心中湧動著一種久違的暖流,


    但這份寧靜與和諧,總是太過短暫,讓人不禁心生憐惜。


    月子期終於過去,明珠知道自己即將再次踏入那張錯綜複雜、暗流湧動的複仇之網。


    “世子有沒有為咱們的小寶貝起個吉祥的名字呢?她是否像春天的花朵一樣惹人憐愛,吃奶是否順暢?夜晚是否能安然入睡?”


    明珠的問題如連珠炮般響起,卻在司琴漸漸陰沉的麵容中找到了不安的答案。


    那不祥的預感在心底悄然蔓延,直至司琴顫抖的聲音證實了她的恐懼:“小姐,孩子……孩子被夫人抱走了……”


    這幾個字仿佛重錘擊打在明珠心上,她不顧產後虛弱的身體,猛地坐起身,眼中滿是不可置信與困惑。


    一個柔弱的女嬰,如何能成為秦婉欣手中爭奪權力的棋子?


    夫人此舉背後,究竟藏著怎樣的算計與考量?


    她強撐著虛弱的身軀,讓司琴幫她穿戴齊整,兩人一同邁向德惠院。


    當明珠出現在眾人麵前時,驚訝在每個人臉上浮現。


    她勉強支撐,跪倒在地,聲音微弱卻堅定:“奴婢給夫人請安。”


    秦婉欣眉頭緊鎖,語氣中透露出不悅:“起來吧,坐月子期間不必拘泥於這些禮數,瞧你頭發淩亂,哪還有個主母的樣子!”


    明珠輕聲應諾,隨後巧妙地轉換話題,對秦婉欣一番讚美,直至察覺對方神色稍緩,才小心翼翼地提出心中的疑問。


    “夫人,聽聞您親自照料小小姐,是否有什麽特別的考慮?”


    明珠的聲音裏藏著不易察覺的憂慮。


    “有何不妥嗎?”秦婉欣反問道,眼神中閃過一絲戒備。


    “奴婢隻是擔心,小娃娃時常啼哭,作息不定,恐會打擾到夫人的清靜時光。若是男兒倒也罷了,偏偏是個女娃,實在……”


    明珠話未盡,秦婉欣已將茶杯重重置於桌麵,怒意溢於言表。


    明珠見狀,機敏地閉口不言,不敢再觸怒這位掌權的夫人。


    “昨夜夢回往昔,想起薑家那位曾經溫順如綿羊,如今卻似犬吠主。你雖不同,但孩子既已出生,我不會再有任何退讓。”秦婉欣直言不諱。


    明珠連忙跪下,懇求原諒,解釋自己隻是一時思慮不周,認為因一個女嬰影響到夫人的安寧實非明智之舉。


    “無妨,我倒是挺喜歡這孩子的。”秦婉欣的語氣意外地柔和。


    “身為母親,竟對自己的骨肉有所嫌棄。”


    秦婉欣不禁憶起自己與兄弟姐妹間的舊事。


    難道隻因是個女兒,就要承受這不公平的待遇嗎?


    “況且,照顧孩子多少會影響你與世子的相處,待你出月後,還需為世子誕下公子,這才是你的首要任務。”


    明珠勉強擠出一絲苦笑,低聲應承,


    然而,夫人的一時興起,卻將她推向了兩難的境地。


    這剛剛到來的小生命,似乎又要從她身邊被奪走。


    整個早晨,她的心緒都難以平靜。


    晨起的禮數結束後,程氏連忙上前攙扶,而胡氏則不失時機地在一旁冷嘲熱諷。


    “世事無常,你再受寵,終究不過是個下人,與孩子生生分離的命運,你是逃不掉的。”


    胡氏的話語如尖刀,直刺明珠心房。


    “哼,你這種人,也配談得寵二字?”明珠反擊道,言語中帶著不屑。


    “若你如此羨慕,我不介意讓世子將你也收入麾下,做我的侍女,反正我這裏正缺人手。”


    明珠的話語讓胡氏啞口無言,墨謹言對明珠的偏愛,讓這看似玩笑的提議顯得不無可能。


    胡氏不再言語,明珠也不願多費唇舌,由程氏攙扶著回到蓮譽居。


    明珠都緊貼著牆壁,耳朵幾乎貼在門縫上,試圖捕捉隔壁的任何動靜。


    怎麽可能,一個新生的小生命,為何連一絲哭聲都不曾傳來?


    滿腹疑惑之下,她派遣雪柳前去探查。


    日落西山時,雪柳帶回消息,說德惠院新購入了不少安眠草藥。


    那些草藥雖溫和,但對嬰兒而言絕非良物。


    明珠聞言,雙腿一軟,癱坐在地,心頭的疑雲愈發沉重。


    她本不願急於對秦婉欣采取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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