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裏,樹枝長出了嫩綠葉來,荷塘邊的各色鮮花也爭先綻放著,飄來一陣陣幽然的清香。太陽的暖光灑在綠蔭之上,小石桌旁,坐在此喝上一盅好茶,暖烘烘的,可是好享受。


    但對於朱若篙來說,這樣的好天氣,他是無法注意到的。


    “請坐吧。”老太太示意朱若篙和他的同僚坐下,做了個請的手勢。旁的兩三個丫鬟紛紛呈上了糕點和茶水後,便是退到了一邊去。


    落座後,朱若篙沒有說話,而是一旁的同僚曾大人先說了,“老太太,感謝你能網開一麵,您開的條件我們一定會盡量滿足。”


    “嗬嗬,不要盡量,更不要勉強,我現在可還是什麽都沒說的。若是辦不到你們就早說,也省得了我的些個時間,好去誦經念佛。”她冷笑著,吃下一點茶,繼而朝若有所思的朱若篙瞥了一眼。


    曾大人聽了,豁然笑道,“老太太就是愛開玩笑,可我卻看您是個爽直的性子,斷不會拿捏著我們玩兒的。既然都來了,私下我們把什麽都說開了,豈不是好的?”


    陳老太太指著他擺頭笑,“和著曾大人今日跟來便是充當著一個說客的,我當是……當是你是來看熱鬧的呢!”她繼續裝傻的說。


    “哈哈哈,老太太,我看呀,我們就不要再打啞謎了,您說罷,如何您才能放了她?”


    陳老太太又吃下一點茶,繼而說,“你們也是知道的,人命和錢財是劃等號的,有的人有了錢卻沒了命,有的人沒錢卻空有條賤命,有的人啊是沒錢也沒了人命。世間人啊,得有好些是說不清的……”她狀似感嘆了一番。


    “如此說來,便是容易的,您要多少錢?”曾大人問。


    陳老太太突然驚恐的看著他,連忙擺手道,“曾大人這是說的什麽話?我老太婆子何時伸手找你要過錢?”


    曾大人也不揭穿,他知道這陳老太太表麵裝模作樣的是打算裝到底了,這樣的人他倒是也見過幾個,凡是如此作怪的人都是骨子裏壞透了的,表麵上卻嫩是要做出一副好人樣兒,像是對世間一切都不甚在意,實則呢?如此,他便陪著裝罷。“陳老太太,是我說錯了,錢財對於陳老太太以及整個陳家來說,都是可有而無的。”


    陳老太太聽了,這才滿意的點頭,贊道,“曾大人好眼力,陳家還就是從沒有缺錢的時候,便是我活過了大半輩子也早已是把這些身外之物看淡了。”


    曾大人在心中好笑,嘴上卻是道,“您說的是,那您看……就當是我們給你賠罪,雖說陳家不缺錢財,但多少也是點兒意思。”


    “哈哈哈……如此,那我這老太婆子就不推拒了,朱家向我們陳家賠罪當是應該的,這點兒沒什麽好說的。”


    ☆、第兩百四十五章 誰害的?


    接著,曾大人就用手比了個數,陳老太太搖了搖頭,他再比了個數,陳老太太這次是想了一想,卻還是搖頭。最後,曾大人吸了口氣,對陳老太太道,“老太太,彩虹是難得一見的,既瞧見了可要好生看看才好,免得轉瞬即逝,再看就難了。”說完這話,他注意到陳老太太的神情猶疑著,知道有戲,便再比了個數。


    陳老太太是個明白人,她知道剛曾大人話中的意思,這是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她要再不同意,這事兒就沒法兒談了。眼下,陳家要用錢的地方實在太多,再加上這兩年虧損的錢……一想起來她便氣不打一處來!若不是恰逢他們陳家如今表麵看著風光,實則內裏虛空,她怎會答應什麽條件,直接就將那賤貨給打死!她從剛才一直拖到現在,也正是為了等著朱薇這丫頭的父親來,知道這丫頭的父親定是捨不得這個賤貨就這麽白白的給結果了!既是等到了,那免不了的,朱若篙就會用錢來買人。


    果然,如曾大人所料,陳老太太不再堅持了,而是一揮手讓旁的丫鬟去書房拿筆墨紙來,並把允誠少爺也叫來。


    曾大人的身上是揣著銀票的,不過,這得等會兒再給陳老太太。


    待到陳允誠簽字畫押後,一紙休書擺在桌上,並朱薇本人一同都交給了朱若篙後,曾大人站了起來從他的懷裏摸出了幾張銀票來遞給陳老太太。


    這便算兩清了。從陳府出來,曾大人差人把朱薇先送去一處街上的小別院安置,並請了大夫醫治。他二人則是來到酒館子裏吃菜飲酒,曾渠良知道他這位摯友的心裏不痛快,便是與他碰杯對飲了幾口酒後,安慰道,“事情都辦妥了,你也該放下了,這些事並不是我們能控製的,她走到今日這一步,也不能都怪你。你……你也別多想了。”


    朱若篙突然痛聲哭喊了出來,幾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是我教女無方!是我沒有嚴加管教!是我……是我這個做父親的愚昧,這才釀成了今日這樣的大錯!”


    “哎……”曾渠良忙去阻止他,見朱若篙慢慢地冷靜下來了,他才道,“你女兒這輩子算是毀了,哎,我也就直說了。”


    “如今能保得她一條命已是好的,你也該寬寬心,總算這也不算太壞。”


    朱若篙苦笑一聲,“是啊,已是好的了。”他握住曾渠良的手,“今日這事兒還得感謝你啊,老曾!我也是沒法了才……放心,這些錢我會盡快還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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